《[圣斗士]弥黛尔和她的星辰》冥冥不归

55、婚礼大厦(4)

　　弥黛尔跟随着地面上的水迹一路向前，又重新回到了大厅中。
　　这时，出现了一段小小的插曲。

　　“你跟着我干嘛，你有病啊。”弥黛尔按耐不住，出声吐槽道。
　　听见弥黛尔的话，一直躲在门后的人偶浑身一颤。但这一次，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惧弥黛尔。在听到弥黛尔的声音后，它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还朝她举手示意。
　　“救命。”它的兴致似乎很高昂，绕着弥黛尔转着圆圈，结结巴巴地说着预定好的话语:“救救我……你救救我……”

　　弥黛尔:？
　　魔术人偶也能出bug？

　　它转过身，一顿一顿地朝海缸的某个地方过去，过去到一半，还转过身来等着弥黛尔，用奇怪的姿势摇晃着身体。
　　弥黛尔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能从这种魔术人偶的脸上看出期盼得意之情。

　　弥黛尔走过去一看。她发现，在那个人偶指向的地方，玻璃墙的对面，赫然是另一具人偶——这具人偶的腰部被卡在铁栏杆中，上身低垂，一动也不动。显然这具人偶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魔术特性，像一条软趴趴的白鱼一样，变成了彻底废弃的死物。

　　弥黛尔看看海水中死去的人偶，又看看自己身边的那个玩意儿，皱起眉:“你不是这家伙？”
　　亏她还以为，她身边这只人偶就是原本在海水中求救的机关人偶呢。
　　也不怪她会这么想，这两个家伙不光是外形一模一样，甚至连被海水浸泡出的褶皱，衣服破烂的程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像他们本就属于一体一样。

　　弥黛尔的心思微动，身边的人偶突然跪下来，把自己的手心贴在另一个人偶垂落下的手背上，脸贴在玻璃的墙壁上，空洞的眼睛热切看着弥黛尔，低声说:
　　“请你，救救我。”

　　话音刚落，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两个人偶双手接触的地方像是被融化了一样，出现了一块沼泽般的空间结界，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弥黛尔身边的人偶向内而去。人偶的半个身子融进海水之中，另一只手伸向弥黛尔，用尽全力地张开五指。

　　“请你，抓住我的手。”
　　人偶说。

　　加隆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人偶呢？
　　是打算利用弥黛尔的心软来实施计划，还是只是想看着弥黛尔愧疚的表情，亦或是想与所有软弱的感情做个了断，用所谓的“戏剧”来再度强化自己背弃一切的决心？或是用相反的结果来给自己增添一些所谓的救赎？

　　不管是哪种，他依旧还是那个手段精巧，心思敏感又别扭的孩子啊。

　　弥黛尔抓住了那个人偶的手，选择跟随着那阵吸引力，最终进入到了海缸中。

　　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改变不了他，也改变不了她，光是伸出手，光是握住那只手，这样就可以了吗？
　　人类啊，总是喜欢提出一些没什么用，但又让人不忍拒绝的要求呢。
　　她这样想。

　　在她握住那只人偶的手，进入到玻璃墙之内的时候。她彻底解析了这片海水，或者说，这玻璃墙上所附着结界的机制。
　　“啊啊……这还真是……太奇妙了。”

　　这是神的力量。
　　这是唯有纯粹灵魂才能进入的结界，是一片只对灵魂慈悲的，有生命的神之大海。

　　弥黛尔原本的猜测并没有问题。物质的身体无法通过物质的玻璃墙，但灵魂却可以无视任何的物理阻碍，自由地往返于海域和陆地上，这是所有人本来就知道的事。
　　但片海洋的特殊之处在于——处于某种原因，当海水中的灵魂强烈地渴求外界什么的时候，原本不可能出现的通道也会被打开，□□也有可能会无视这世间的法则秩序，得到类似空间跳跃的效果，无视原本存在的物理屏障，进入到海的内部去。
　　一般的魔术和魔法是做不到这样的事情的，因为改写法则乃是神权的领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灵魂如此优待，但这份神力的来源显然正是海皇波塞冬。

　　想来，加隆正是以此为基准，从自己的灵魂中抽取出了记忆中最强烈的那部分渴望，制造出了那海中求救的人偶，以此来作为物质通道的内锚点。
　　而弥黛尔身边的人偶，正是与大海中灵魂匹配的“身躯”，是通道的外锚点和备份选项。

　　无论哪一个锚点，只要人偶“被拯救”愿望得到了满足，人偶都会选择结束灵肉分离的状态，用强大的吸引力打开空间跳跃的通道。

　　弥黛尔顺手救下了人偶的躯体，但一开始拒绝去拯救人偶的灵魂。所以那海中的人偶就溺死了，溺死就是溺死了。

　　但是通道依然能够开启。
　　因为她最终“伸手”了。

　　这其中也暗含着始作俑者想要传递的讯息——他的灵魂早已溺死在了海牢中，被拯救的，得已重生的，只有这副血肉躯壳。
　　是弥黛尔自己放弃了拯救他的灵魂，迟来的弥补是没有用的。

　　可以设想，最开始的时候，加隆恐怕是想亲自进入到这片大海中去。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是无法满足自己灵魂中的渴望的，所以他想要用恐怕附着着某种特殊效果的“皇后面具”，来影响当时仍处于封印状态的弥黛尔。
　　因为她是那个时候唯一有可能真的向他伸手的人，是加隆心中的那份“如果……那会不会有着不一样的情形”的不甘的真正根源。
　　毕竟，撒加绝对不会后悔做出那样的选择，教皇则把大局看的比一切还重。

　　但弥黛尔不一样。
　　但是，她真的不一样吗？
　　那就来检验一下试试吧。

　　原本的剧本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精心准备的皇后面具阴差阳错换成了海龙面具，雅典娜的小宇宙和波塞冬的小宇宙发生了对冲，弥黛尔反而从这个契机中得到了解脱。

　　于是他开始赌，顺便看一场在自己脑海中设想了无数遍的好戏。

　　真奇怪，他到底是认为弥黛尔最终会出手，还是不会出手呢？
　　他真的觉得拿艾欧里亚威胁自己，是有用的吗？

　　真的是……很多谜团啊。
　　弥黛尔笑了起来。

　　弥黛尔坠入那片幽蓝中，她看着两只人偶合为一体。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变得完好，这让他的身形变得很像故人，只是缺了那一头长发和那对看起来有些凶狠的高傲眼睛。他远远的站着，高兴地张开嘴巴，朝弥黛尔伸出双手。
　　“谢……”

　　它被能够粉碎星辰的小宇宙炸成了无数碎片。
　　那些碎片顺着冲击的水流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的血肉从弥黛尔伸出的指缝中柔软地划过。把周围的水流染的微深。
　　弥黛尔垂下眼帘，把手虚握起来，攥成拳头放在身边。

　　她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轻飘飘地立在水中，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在水中如在空中般轻盈。他这次没有像在台上那样戴着假发，而是任凭深蓝色的头发海藻般在水里自由地散开——没有呼吸这一点让他看起来不太像个活人，而面具似乎是与面前人的灵魂融为一体的。无论弥黛尔怎么看，他都不太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你又淘气了。”弥黛尔叹了一口气，说:“这些面具果然和灵魂的分离有关。”

　　“那只是一个人偶，弥黛尔，别弄错了，我才是……你的男孩。”
　　男人把手放在心口，朝着少女鞠了一躬。

　　“你让我来见你，我就来见你了，弥黛尔，有什么比灵魂的坦诚相见更加有诚意的会面？这次你不该再指责我了，毕竟我原本是不打算进到这里面来的。”

　　“狂欢节，你玩的开心吗？”
　　“我复活，你觉得高兴吗？”
　　“你那时躲开我，我觉得很伤心呢。””

　　弥黛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听着他在那里自说自话，又毫不避讳地接近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测——但灵魂体是无法真正意义上触碰到她的，只有一阵阴冷的感觉，掺杂在水流原本的寒凉里，不大分明了。

　　“这些回答，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你明白吗？这都是你的错。”
　　那个人后退了一些，但他的声音却像离的很近似的，藤蔓般缭绕在少女的耳畔。
　　“你承诺过我们都会幸福，但你食言了。弥黛尔，在我和撒加之间，你还是选择了撒加……”

　　“我没有。”她立刻反驳道:“如果当初我知道，我不会让那件事发生。”

　　“那你为什么不事后杀了撒加，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再多做一些，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坚持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那人提高了声音，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那是因为——”

　　“因为你觉得撒加也没有错，对吗。”
　　加隆轻描淡写地点出了弥黛尔心中所想，并满意地看见后者变了脸色。

　　“你觉得我和撒加——就像你观察到自然中的两只雏鸟，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你都会不作评价地将之接受？”

　　“随你怎么想吧。”弥黛尔说。

　　“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对于人类来说，如果不能被偏爱，那就等同于什么都没有。别想着我们会用同样的感情回馈你，人类……尤其是男人，我们的身体中没有这样的构造。”

　　我们的身体中所有的，只有早晚会烧毁一切的独占欲，和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来越浓郁污秽的欲望。

　　女人就是女人，还能是什么？
　　否认这点的家伙，否认这点的撒加，早晚有一天会被内心的怪物吞噬。

　　圣域的那些人夺走了他的一切，他迟早会以牙还牙，夺走他们所珍惜的东西。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像要把它挖出来一样，他紧紧地抓住自己胸口处的布料，温柔地说: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会恨你了吗？”

　　没有这样的构造？
　　那是什么样的构造？

　　好奇怪，不明白，无法理解。
　　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说什么你们都是这样的——”弥黛尔压下心中泛起的疑云，低声说“你错了，加隆，他们当中，只有你……会这样想而已。”

　　“呵。”
　　加隆极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能够焚烧灵魂的青色魔火突然出现，将两人彻底泾渭分明地隔绝开——弥黛尔显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和眼前人再拉扯下去的必要了。

　　“加隆，假如你已经完全能够借用波塞冬的力量，你是不会被这片海域阻拦在外面的。”

　　“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筹码来和圣域为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反而是你自己正处于一个腹背受敌的状态，在这个时候现身只是不得已的举动。”

　　“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得到什么。”
　　只要他的目的不和圣域为敌，其实一切就都好办了。
　　弥黛尔依然不想和他谈感情，但她内心深处对于这孩子的愧疚是藏不住的。
　　声波在水中传递，听上去的效果非常沉闷。少女自始自终没有抬头看他，说的话也更多的是在说给自己听。

　　“说吧，你想要我偿还给你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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