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与树妖》余天星

66、合力绞杀

　　在强大的冷风中，山杞像一只失去了翅膀的湿水小鸟，垂直往平旋山下的深渊下坠，而在她翻腾的过程中，手上的弓不知何时脱落，而她现在已无法理会更多，因为她有更棘手的难题。由于刚才天帝的攻击太强，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无法运用内力而使自己平衡，更无法停止下坠，眼见自己快要坠入漆黑一片时，她只好闭上眼睛，细听自己的心跳。

　　对不起了维清。她悲观地想着。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一声龙啸传来，下一秒，自己就像是被一只强大而温柔的手托起，带她迅速从脚下的深渊逃离。随着风呼啸得吹过，她连忙睁开眼睛，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她坐在一条红色的龙上，双手正紧握着龙角。

　　是江维清！她欣喜地意识地对他说道：“太好了，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还好你赶来了。”

　　“唔~”

　　山杞听到红龙发出闷闷的一声，好像在埋怨她独自一人陷入了险境，又好像在庆幸他能及时救下她。

　　红龙将山杞带到平旋山山顶，让她安全落地。正当两人高兴没多久时，才发现天帝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此时的他正怒目圆瞪盯着红龙和山杞，丝毫没有往常天帝威严的风范，此时的他倒像是炼狱里癫狂的魔鬼，用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指责着山杞叛主的行为。

　　“我待你不薄，为何要这样对我？”他率先开口发问。

　　“我是毕兴上神的女儿。”山杞大声回答，振振有词，“那日我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了你如何卑鄙地偷袭我爹将他杀死，随后又派人追杀我娘。父母之仇，我怎能不报？”

　　最后一句话，山杞特意加重了语气，同时恶狠狠地瞪着杀父仇人，眼神像是要将敌人剥了一层皮。

　　天帝听后，没有作出太多反应，只是重重闭上眼睛，苦笑道：“原来那天在圣华殿，你就是为了进入我的记忆，真是大意了，我竟一直不知自己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奸细。”

　　“很意外吗？你坏事做尽，就预料到自己会有报应的一天。你不止杀我爹，还嫁祸于燕知祸，说他为了吸食元力才得以精进法力，最后逼死余心悠，无辜连累了烛龙族全族被灭！若不是你，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又怎会如此悲惨？”山杞抚摸着旁边红龙的龙鳞，满腔怨愤地诉说心中的委屈。

　　而红龙低头看着她说这番话，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头轻轻依偎在她的肩膀上。

　　听着山杞在细数自己的“罪状”，天帝不怒反笑，之前因打斗而散落的碎发落入额前，让他徒增了几分疲态，只见他理直气壮地驳斥道：“悲惨？你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命运，那都是因为你们自己！谁让你爹不肯顺从于我；谁让燕知祸他功高盖主；谁让余心悠自己蠢笨，非要踢燕知祸去死？你们落得如此下场，那都是因为你们自己，与人无尤！”

　　“难道我们烛龙族的悲剧也与你无关吗？”

　　这时，一向沉默的江维清终于说话了：“烛龙一族被燕知祸误会与你同谋合污，是害死余心悠的凶手，惨遭他灭族之时，你为何不为我们烛龙族主持公道，任由我的族人被他杀害？”

　　天帝上下打量着江维清，不屑地回道：“你是烛龙后人？哼，这是你们和燕知祸之间的恩怨，与我天界毫不相干，我如何替你们主持公道？”

　　“既然你卑鄙又无能，你也应该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江维清说完，便立即伸出利爪扑向天帝。

　　而在他们俩打斗之时，山杞连忙跑往树林里寻找刚刚不小心掉落的罗刹箭，在这个节骨眼上，它是对付天帝以及燕知祸最有力的武器，如果不慎丢失，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怎样的后果······

　　平旋山上被大火烧毁的树木还冒着灰烟，一道又一道被雷击的烙印像伤口般深深刻在树干上，看得人触目惊心。她拨开一根根断木和连片被烧毁的树枝，若是这些树木都没有被毁坏，她可以直接用法术号令他们来寻找罗刹箭的准确位置，可如今他们失去灵性，和一般的死木没有任何区别，自然也无法听令于她，于是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用肉眼寻找。每次天空传来不同的响声，山杞都心惊胆战，她知道那是江维清和天帝在决斗，看着红龙在天空中飞腾的身影以及发出的咆哮声，她除了加快自己的动作外，别无他法。

　　突然间，山杞看到远处一棵被烧得只剩下半截的榕树下发出金色的光芒，是罗刹箭的弓！

　　她往发光的地方跑去，这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同时也伴随着一声龙啸，她连忙抬头看，发现天空不见了天帝和红龙的踪迹，只留下一大片乌黑的云盖住整片平旋山山顶。

　　江维清有危险！

　　山杞顾不得想太多，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罗刹箭跑去，当她的手正要触碰到它时，却发现自己原来只找到了弓，而最重要的箭不知遗落在何处。虽然她大失所望，但找到了弓也比什么都没找到要好，正当她趴在地上，喘着大气推开上面覆盖着的树枝，要捡起发亮的宝物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脚踩在弓上。

　　她下意识想推开那只碍事的脚，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抬头一看，果然是一张熟悉的脸——燕知祸。

　　山杞愕然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神气的表情，才发现原来他的手上拿着自己丢失的罗刹箭！她第一时间想要推开他的脚，却不知为何山体突然震动，令她不得不抱住他的脚以作支撑。

　　就在这个空档，燕知祸连忙捡起地上的弓，以最快的速度搭好罗刹箭，双眸像雄鹰般凝视着某一点，咬紧后牙槽，绷紧手上的弦对准天空的某一处。

　　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山杞迅速起身，连忙抓住他的臂膀，脱口而出道：“不许伤害维清！”

　　轰——

　　话音刚落，天空响起一个大雷，震耳欲聋。而那脱弦的罗刹箭也和那闪电一般一同消失在山杞眼前，直奔高空中去。

　　山杞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高空，心里默默祈祷中箭的一定要是天帝。

　　站在地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观察着云端深处，听到了几声闷雷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听到一声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唤声。

　　“那是天帝的声音！”山杞欣喜若狂，开心的同时她也不忘看向了燕知祸，发现对方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看到燕知祸流露出真心的笑容。

　　这个作恶多端的阴险小人，今日借燕知祸的手而死在烛龙族的神器之下，当场灰飞烟灭，也算是告慰了因他死去的所有人。山杞这样想着，随即看到一尾红龙穿过云端，从天而降来到山顶，在他落地的瞬间又变回了江维清的模样，手里还握着那只发着金黄色光芒的罗刹箭。

　　山杞见状，立即往江维清飞奔过去，狠狠抱住他，然后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感慨万千地说道：“太好了维清，你没事！”

　　感受到山杞充满爱意的拥抱，江维清也心满意足地与她紧紧相拥，闭着眼睛回道：“放心吧，我没事！他死了，我们的敌人终于死了！”

　　亲眼看见仇人被罗刹箭射穿身体固然大快人心，可江维清永远不能忘记他那怒气不平的眼神，以及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你们杀了我，谁对付燕知祸，他的狼子野心，你们又知道多少？”

　　回想起这句话，江维清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燕知祸就站在他正前方五十米处，神情复杂地看着相拥的他们。虽然他不知道燕知祸此时的想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绝对在盘算着什么计谋。

　　如今整个偌大的平旋山，像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躺在地上的几条尸体和周围一圈被烧得精光的树林，这一览无遗的空旷只有他们三人互相对视，默不作声。

　　三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燕知祸率先向前一步，正当他要说话时，却被江维清喝道：“站住，别动！”

　　眼见江维清反应激烈，燕知祸无奈地笑出了声，他随意地举了举那只握着弓的手，半开玩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共同的敌人死了，我们可以畅快地庆祝一下，不是吗？”

　　江维清握紧手中的箭，才不愿相信他的话，毕竟对方是位不受控的危险狩猎者，他沉默一会，才神色复杂地回道：“既然如此，你回你的魔界，我们回我们的天界，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如何？”

　　“哟，这么快就想赶我们走了？都说过门都是客，今日我们三万魔界大军好不容易来一场，盈清君怎么不请我们将士们去天界喝杯酒呢？”燕知祸不怀好意地望向山杞，嘴角勾着一抹邪笑。

　　眼见他话语间逼迫感不减反增，山杞也回望着燕知祸，气定神闲答道：“魔王若真要喝酒，晚辈改日备上几十坛琼浆玉液登门造访又如何，何必要您大费周章跑这一趟呢？”

　　“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愿让我们去你们天界了？”燕知祸沉下声音，话语间流露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别忘了，本座曾经是天界的战神，关于九重清天的一切，了解得可不比你们少。如今天帝既已魂归天地，天界群龙无首，本座委屈一点，帮他统领天界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