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与树妖》余天星

40、一眼万年

　　月牙湾新来了两位斯文的公子哥儿，说是要寻找一位树妖。

　　在魔界和妖界的交界线，有一个名叫月牙湾的地方，地势凹陷的月牙湾其实是一块洼地，中间有一大片湖泊，生活在此处的妖精们组成一个叫做无涯的部落，他们与世无争，靠吸食湖泊的天地精华来助长功力。

　　由于月牙湾地理位置特殊，每日都有成千上百的精怪们来往两界，因此这里也是打探消息最便利的地方。

　　江维清和林祥在一个多月前就四处寻找山杞的踪迹，至今杳无音讯。这段时间里，他们去过魔界和妖界周边的大漠、古洞、密林，去遍传闻中极其恐怖险峻的地方，可不管他们找了多久，却仍然没有发现山杞的踪迹。

　　不知怎么的，山杞像是故意被人敛去了气息，不然凭借江维清的法力以及林祥对山杞的了解，绝对不会这么久都找不到她。而这一点也得到静灵大师的认同，作为山杞的师傅，他对她最为了解，平日里只需掐指一算便知道她大概在哪个方位，可这次山杞的失踪，他却算不出分毫，凭借这点和江维清最后捡到的衣料碎片，他们更加断定山杞被燕知祸掳走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静灵大师输了一半内力作为护身符的帮助下，江维清和林祥可自由游走于六界，不管是燕知祸还是天界，都无法追踪他们的身影，如此一来，他们便可全无后顾之忧去寻找山杞。

　　唯一可惜的是，神秘莫测的魔界像是被他们的主人施加屏障，不管他们怎么寻找，一直无法找寻魔界的入口，只能在妖界的边境徘徊，苦于无奈之下只能前往月牙湾寻找有用的线索。但唯一庆幸的是，两人闯荡了这么久，却并没有招来任何人的怀疑或干扰，一直安然无恙。

　　这不，奔波劳碌一天的两人，在月牙湾找了一间客栈落脚后，江维清便独自一人来到客栈瓦顶，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手里握着他心爱的玉笛，独自冥想。

　　闲来无事的林祥看他独自伤神，也提着壶酒跳上房顶，调侃道：“怎么一个人出来赏月也不叫我啊？”

　　江维清错愕一顿，回头一看是林祥，接过他递来的酒，笑着说道：“怎么你们一个个找我聊天的时候都喜欢给我灌酒喝呢？”

　　随后他只将酒壶拿在手上，紧紧抓住瓶口却并不沾染半分酒气。

　　“你们一个个？”林祥抓住了字眼，脱口而出问道，“除了我还有人给你灌酒喝吗，难道是萧灼华？”

　　一听到萧灼华三个字，江维清稍微僵了下笑容，不再搭话。而林祥也顿了顿，突然如鲠在喉，意识到过去的情谊已不复存在，只好叹息一声：“唉，我们之前还说回灵源山后要大喝一顿呢，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下次如果我们五人再见面，都不知道是多难看的场面了。”

　　“确实令人惋惜...”江维清也跟着落寞地叹气，“虽然我不喜欢他离山杞走得太近，但我也不想他们反目成仇，更不想看到我们几人落到如今四分五裂的局面。”

　　“不过最令我意外的是秦语佩，她居然早就是魔界的奸细！看她柔柔弱弱的，平时说话也阴声细气，还以为她是像我这样纯良，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妖精，真是看错她了！”

　　“可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江维清细细回想程姨遇害那天看到的秦语佩，他分明看到她眼角含泪，像是隐忍着什么，“在还未弄清全貌之前，我觉得还是不要妄下判断比较好。”

　　林祥一想到萧灼华和秦语佩，就气得牙痒痒，恶狠狠地骂道：“师兄你就是人太好了，到现在还帮他们说话，别忘了，山杞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呢。反正我做不到你这么仁慈，我要是再遇到他们，非得给他们教训，为程姨和山杞报仇！”

　　“我只是觉得，我们最应该恨的并不是棋子，而是背后的执棋者而已。”

　　说罢，他手中手中攥着长笛的力道越来越重，两道浓眉紧皱，双眸中满是看不懂的深邃。

　　“算了算了，我们别讲那些不开心的。说说你和山杞吧，你们发展到那个地步了？”林祥一脸八卦地看着江维清，看他贼眉贼眼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坏心思。

　　江维清看他好奇的目光，挑着眉故意不回答，坏笑着反问道：“那你和辛夷呢，我看她在灵源山时常伴你左右，你也对她呵寒问暖的，我们临出发前你还和她单独聊了一阵，才舍得出发。种种细节，怎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诶诶诶，坏东西！”林祥故意撞了江维清的手臂一下，略微羞涩说道，“我问你呢，你怎么还反问起我来了？要知道，我当时可在山杞面前给你讲了不少好话啊，你可不能不识好歹。”

　　“哦，此话怎讲？”江维清像是突然来了兴趣。

　　“就是我跟她说你对她好，让她好好珍惜呗，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

　　听后，江维清心头一暖，浅浅一笑：“那我还真得感谢你，不过，我对她的好，不需要谁告诉她，我相信她肯定能感受得到。”
　　“行啦行啦，看你这甜蜜样就知道你们到哪一步了。不过，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我们还是得抓紧找到她才行，不然，我恐怕她......”说到这，林祥手中的酒也喝不下去了，只能忧愁地看着江维清。

　　而此时的江维清，也同样担忧地沉默着，心情又再次沉重起来。

　　小杞，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不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第二天一早，江维清和林祥在吃早餐的时候，听到了隔壁桌奇怪的谈话。

　　“欸，老钱怪你的腿怎么治好了，之前不是听你说被黑熊精打断了腿吗？”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走不了路呢，结果你猜怎么着，隔壁街新开了一家沐浴馆，馆里面有几个大汤池，那老鸭婆，就是沐浴馆老板娘，请了一群女妖精来帮人舒经活络，那些个姑娘的手法，那力道，真让我醉生梦死啊！”

　　“还有这等新鲜事，按摩都把你给按好了？”

　　“可不是嘛，上次偶然路过，居然给我发现了这个客栈，可美死我了，然后其中一个女妖还真给我把腿治好了。”

　　“女妖?好看吗？好看的话我也去，嘿嘿！”那尚未完成修成人形的妖怪长得像只四不像的丑八怪，说起这话时露出满口黄牙，坐近点还能闻到他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肉的恶臭味。

　　“瞧你小子，跟我一个衰样哈哈哈！那些女妖精吧，长得一个塞一个标志，媚骨天成，勾人魂魄，全都修成人形呢，实打实的美人！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们娇滴滴的声音，被她们伺候过你就知道咯，哈哈哈！”

　　“嘿嘿嘿·····”两个肿头肥耳的妖怪还在绘声绘色地谈论，但他们这番言论很明显引起了江维清的注意。

　　“隔壁街开了家浴馆？”江维清向林祥打了个眼色，“可能会有线索也不一定，我们得去探个究竟。”

　　林祥马上明白江维清的意思，趁机走到那两个妖怪身边，熟头熟路地跟他们搭讪道：“两位大哥，刚刚听你们说隔壁村有间客栈，里面姑娘不错，是真的吗？”

　　两位看林祥一副色中饿鬼的样子，觉得他是同道中人，马上贱兮兮地回答：“嘿嘿，你也有兴趣啊，她们的手呀，摸上去像棉花一样，又滑又嫩，声音娇滴滴的，听得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呢，就是那位帮我按摩脚的长得丑点，你要是嫌弃的话别点她就行，其他都貌美如花着呢！”

　　得到这些消息，林祥赶紧回到江维清这一桌商量对策。

　　“你怎么看？”林祥向江维清问道。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总得去一趟试试。”

　　“可听刚刚那个变态的描述，再看看这附近的妖怪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如果山杞真在月牙湾这里，恐怕也不太好过。”林祥担忧地说道。

　　心里有同样想法的江维清不说话了，桌底下握着的拳头青筋四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山杞失踪过后，他感觉体内被压抑着的气脉会时不时涌上胸口，有时候竟会失控。而刚刚听到关于迷霓村姑娘的描述，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间浴馆和江维清之前见过的浴馆都不同，只用两块单薄的黑布当作大门，而它的门面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谜”。

　　两人越过几位三头六臂的妖怪，直往汤池走去，才刚迈几步，便看见一个穿得袒胸露乳的艳丽女妖，向他们挥着衣纱上赶着招呼他们：“哎呀两位公子，欢迎欢迎，快往里边请。”说着就把他们领到正对门口的中间桌子上。

　　“不只两位客官除了泡浴之外还需要什么别的服务吗？像我们的按摩、疗愈服务都非常棒哦！”女妖向他们抛着魅惑的眼神，语气轻佻。

　　听到这句话，林祥就一副驾轻熟路地□□道：“当然好嘿，我们慕名而来，专等你后面说的那两种。”

　　“好好好，那不知客官想要叫哪位姑娘呢？我们的芝曼，嘉芯、庆莲都是一等一的好哦！”女妖如数家珍地对他们热情介绍，比凡间青楼里的老鸨还热情几分。

　　“那就选一位话最少，但最聪明最勤快的姑娘吧。”一直沉默的江维清突然开口。

　　听到这奇怪的要求，老板娘不禁往江维清身上瞟了好几眼，才笑得像朵花一样说道：“那容妾身想一想啊，话最少但最聪明的姑娘......那不如就小翠姑娘吧，二位客官觉得可好啊？”

　　“可以”江维清向老板娘淡淡笑道，“现在就请她出来可好？”

　　“当然可以，阿弃，带客官进浴池吧，顺便让小翠出来伺候着！”老板娘轻柔柔喊道，一举一动都尽显妩媚。

　　不过一会，在客栈大门外果然有一把沙哑的女声响起：“来了！”

　　江维清一听，不禁心中一惊。

　　只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地靠近，女子身上挂着的铃铛也铃铃地轻响。

　　不一会，一个女生踱步走到了客栈大门口，正准备跨进大门时，她呆在了原地。

　　而一直紧盯着门口的江维清看见她，也同样愕然呆住。

　　苦找了一个多月，他终于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