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禁欲权臣VS守寡小太后（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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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贵妃太过嚣张，”宋藜看不见顾玧的表情，继续演戏：“就连大殿下这么小的年纪也敢如此狂妄，分明是不把本宫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如今，大殿下还未坐上皇位呢，若以后真得了那个位置，本宫跟珲儿岂有活路？”
“顾大人！”
宋藜演得有些投入，倏地起身。
她这般起身，顾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生怕她又跌过来。
“顾大人可否老实回答本宫，”宋藜问：“本宫的珲儿可有机会立为新帝？”
顾玧一怔，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
可他并不能回答她。
沉吟片刻，他道：“皇后娘娘，君权乃天授，臣不敢妄言。”
宋藜不依：“那你说，本宫和珲儿会不会死。”
依旧是个棘手的问题，作为臣子当然不能妄断皇室生死。
“娘娘，”他继续道：“娘娘是天赐凤命，有千秋之岁。”
听了他这话，宋藜心下撇嘴。
好哇，换了一世，顾玧就变成了个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若是前世，问他什么他绝不会敷衍半句。
宋藜觉得没趣，问这些其实只是想试探顾玧的态度而已，可他这般天衣无缝的回答，令她一无所获。
谈话停了，殿内安静下来。
宋藜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而顾玧站在两步开外，手负在身后摩挲着手指。
自从得知皇后娘娘的心思，顾玧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似的，不自在得很。
尤其此刻还是在皇后的殿内，女子居所甜腻的香气悠悠入鼻，令他连呼吸都无所适从。
默了默，他开口道：“皇后娘娘若无其他事，臣先告辞。”
他的声音拉回了宋藜的思绪。
“当然还有事。”她立马道。
“娘娘请说。”
“董贵妃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对付我。”
她这会儿真真切切地忧愁起来。
毕竟这副身子的记忆里，董贵妃是个眦睚必报的人，且手段阴狠毒辣。今日被她扇了一巴掌令她脸面尽失，说不准这会儿在暗中憋大招打算弄死她呢。
“顾玧，”她仰起脸：“我害怕。”
这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说完，宋藜自己都愣了下。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不能收回，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在她这会儿蒙着眼睛看不见，所谓羞愧不存在的。
但她不知道，当她说完这话，顾玧的心狠狠地跳了下。
似是被吓到，或被人当头击了一棒。有点懵，有点错愕，还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皇后娘娘这般，是下意识的依赖，也是......一点也不打算遮掩了。
此时此刻，烛火下，她仰着巴掌大的脸，整齐干净的交领露出一截长而纤细的脖颈。皮肤隐于夜色中，被光照得越发白皙，如上好的温玉。微微倾身时，轻薄的拽地裙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婀娜，宛若夜间出没的妖精。
顾玧不敢看，别过脸，浑身都不太好。
“娘娘请慎言。”他故作不悦，沉了语气。
宋藜努嘴，她都快要被人害死了，还慎什么？
“顾大人何意？”她佯装不懂。
“娘娘适才的话，以后还请莫再说。也莫要......莫要直呼臣全名，此举不妥。”
“可我现在能怎么办？”仗着看不见，宋藜胆大得很：“我只有你了啊。”
“..........”
顾玧头皮发麻。
忖了忖，他冷着脸道：“娘娘，臣告退。”
“慢着！”宋藜喊住他。
“娘娘还有何事。”
“我问你，上次让你查香炉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见她问起正事，顾玧暗暗松了口气，当即正色道：“臣还在查。”
“查这么久没查出点什么吗？”
“没有。”
“哦。”宋藜失落。
其实顾玧并非没查出什么，相反，那日宋藜把香炉交给他后，隔两日就查清了。
香炉里的香是内务府从外头采买进来的，那些香跟着同一批御贡香料流入皇宫，后又被玉春宫的人悄悄领走。顺藤摸瓜，顾玧就查到了线索。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眼下他另有谋划不宜打草惊蛇。
“娘娘，”他行了一礼：“夜已深，臣不搅扰娘娘歇息了，臣告退。”
说完，这回不等她出声，顾玧逃似的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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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宋藜所料，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董贵妃回去后气得将殿内的瓷器摔了个干净。
董夫人进殿时，瞧见的就是一地狼藉的碎片，以及董贵妃一脸戾气地坐在美人榻上。殿门口还跪着两个宫女，内侍捏着尺子在那狠狠地打掌心。
每打一下，宫女就哭喊出声。
董夫人无奈，深知自己的女儿性子骄纵脾气暴躁，心中不畅快时便喜欢体罚下人，以此来解气。
她瞥了眼那两个宫女，掌心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娘娘，”她上前劝：“娘娘还是让他们停下吧，再打下去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娘，你怎么才来。”董贵妃一脸委屈：“我今天被华清宫那个贱人欺负得好惨。就连顾丞相也帮她说话，你快让爹爹帮我想法子，我要那个贱人死！”
说完，她看向殿门口的两个宫女，不以为意道：“不就是两个宫人吗，死就死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打死过，宫中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事，更何况她是贵妃，谁人敢置喙？
董夫人不赞成，提醒：“若是往回我不劝娘娘，但眼下非常时期，若是传出玉春宫闹出人命，前朝大臣们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
一听，董贵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气不顺地吩咐：“别打了，拖下去别碍本宫的眼。”
“是。”内侍停下来，很快把那两个宫女带走。
宫女拖走后，董夫人又吩咐人迅速清扫大殿，待这些做完，她才耐心道：“娘娘且放心，娘娘在宫里的事你父亲已经知道了，他让我传话给娘娘。且忍一时，待大殿下登上那个位置，还愁没有收拾那对母子的机会吗？届时人到了你手中，你想如何便如何。”
“可顾丞相明显要扶持华清宫那位。”
董夫人冷笑，脸上是势在必得之色：“咱们董家手握兵马，外可震慑强敌，内可打压异己。尽管他顾玧有天下士大夫拥戴又如何，娘娘放心吧，一切你父亲都谋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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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藜全神戒备多日也未等到董贵妃的报复，玉春宫安安静静，就连她殿内的宫人都格外地安分守己。
这般又过了两日，她放下心来。这一放心，便发现顾玧许久没来她的华清宫了，许多事也是让吏部尚书王大人来此协商。
这日，她逮着王大人问：“顾大人近日在忙些什么？”
王大人恭敬道：“回禀娘娘，顾大人近日在官署忙于庶务。”
“哦。”宋藜点头，又问：“那今日呢？”
王大人一时没明白宋藜想问什么，中规中矩答：“臣来之前，还曾见顾大人埋头案牍，想必今日也一样。”
宋藜点头，打发王大人走后，抱着金丝软枕思索起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但凡抹不开的面子抹开后，那根本就不在乎面子了。
此前宋藜还觉得勾顾玧有些羞耻，故而每回都要做些心理建设，每回都撒不开，但自从那天她无意识喊他的名字后，有些东西不必直言，就开始心照不宣了。
这不，多日不来华清宫，是躲着他呢。
“哼！”宋藜当即起身：“你不来，那我就去找你。”
说着，她让人进来帮她梳洗。
国丧期间打扮自然不宜奢华高调，但宋藜这副身子底子好，唇不染则红，眉不描而黛，一双翦水秋瞳含情凝睇，再配着她玲珑身姿，无须搔首便勾魂摄魄。
精心装扮一番，宋藜带着宫女出门。
因国丧特殊，宫内宫外要忙的事颇多，顾玧索性在宫内临时辟了个地方当作官署，各部大臣们皆聚在一处。成天处理不完的庶务，议论不完的案子。
瞧见她来，众人赶忙放下手头的事跪拜。
这还是皇后娘娘头一回来这，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藜端手，故作温婉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来为的是寻顾丞相商讨皇上谥号之事，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一听，众人理解。
皇上驾崩，国无新主，可总要有个站出来拿主意的。难得皇后娘娘识大局，亲自前来相商琐事。
待宋藜进门，众人起身回去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皇后娘娘不顾眼疾操持国丧，实属坚毅可嘉啊。”
“可不是？前些日还听说皇后娘娘因思念皇上过度惹得突发眼疾，且心中抑郁连殿门都不肯出，没想到皇后娘娘这般坚强，才没多久就调整好了。”
“此乃人之常情，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所谓为母则刚便是如此。”
一听，众人明白了。
宋皇后胆小怯懦众所周知，如今为了二殿下竟是一改懦弱，拿出了一国之母的姿态。
适才在前堂，有人悄悄窥视，只见皇后娘娘气度大方且说话从容不迫，那等气势可不比董贵妃逊色。
此前还在担心宋皇后扶不起而摇摆于要不要投靠董家的人，听了这话，腹中多了番思量。
宋藜的目的只是来勾顾玧，但她没想到，因着此举竟是无形中改变了朝堂局势。
这厢，她随着宫人引领来到顾玧的案房。
瞧见他，顾玧额头突突跳。
“皇后娘娘，”他立即起身，绕过案桌下跪：“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
未等他说完，宋藜推开宫女，摸着上前，很快就摸到了顾玧。
“顾大人免礼，”她偷偷地抓住顾玧的手腕，逗弄地捏了捏：“顾大人是我南元国功臣，请起身。”
顾玧：“........”
他像是被烫着似的，缩回手腕。
“娘娘，”他问：“不知娘娘此来有何事？”
“哦，为皇上谥号而来。”宋藜也直起身。
宫人上前搀扶她入座，许是临时之地许多物件不全，屋内只有一把椅子。于是，便领着她径直坐在适才顾玧坐的位置上。
宋藜未觉，开口道：“此前吏部尚书王大人拟了几个谥号来与本宫相商。”
顾玧：“娘娘对谥号不满意？”
宋藜：“谥号是谁人拟的？”
“臣拟的。”
“哦，本宫没意见。”
“.........”
顾玧默了下，又问：“既如此，娘娘之疑问在何处？”
他尽量忽视适才她抓他手的触觉，因着没有衣裳布料遮挡，两人的肌肤直接碰在一处，感受十足清晰。
软绵绵的，还滑腻。
渐渐地，他觉得室内空气有些热，脑子里像是飘了团云雾，也乱了起来。
他闭了闭眼，努力甩开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发现迟迟不见皇后娘娘说话，抬眼看去，倒抽口凉气。
上首，宋藜捧着个茶盏，而那茶盏正是顾玧平日惯常用的。
他心头惊骇，欲开口阻止，可才喊了“娘娘”两个字，就见宋藜已经对着盏沿饮了一口。
这一路走来，宋藜出了点汗，口渴了。
在华清宫里，所有的器具都是她一人所用。因此当摸到桌上的茶盏，想也未想地就端起来解渴。
喝完之后她全然不知，问：“顾大人想说什么？”
“.........”
顾玧眼尖，清楚地看见他的茶盏边缘落了枚小巧的唇印。
不知怎么地，此前压下去的那些杂乱心绪又涌出来，还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耳朵不禁偷偷爬上抹红。
当晚，顾玧破天荒地做了场春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禁欲权臣VS守寡小太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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