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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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鹤双眸火辣辣地盯着他，攥紧双拳深呼吸。
气坏了身子没人替。
夙安寒毛竖起，熟练地往身后缩了缩。
一息前，覃鹤或许心怀希冀又心存侥幸。万一没她想的糟糕严重呢?
此时此刻听夙安模棱两可的话语，忽悠人一样的措辞。
她心底一沉，脸皮上牵强地挂着个垮掉的笑容。
眼波一转，尬笑地瞥向墨恒温和淡漠的俊脸，与那透彻琉璃般的眼瞳相视，匆匆错开相交的视线。
千防万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晚的跟踪的事，至今没有着落呢……
可和小命相比，这些不值得一提。
“试试，我又不吃亏。”
覃鹤悄然松开右拳，笑盈盈地扭头回身，大大咧咧地朝墨恒伸长胳膊，露出右手邀请道，“墨兄，试试?”
浅绿粗布麻衣的长袖子下，露出一节白皙脆弱的手腕，往下看是一只长期执剑，带有一层薄茧的芊芊素手。
墨恒感知到她倏然一瞬而过的视线，看着她这无所谓又不羁不慌的笑靥。他分明眼尖瞧见覃鹤不自然握紧地左拳，拢在袖下抑制心绪。
墨恒颔首同意，彬彬有礼回应：“冒犯了。”
节骨分明的玉手伸出来，覃鹤随意将胳膊一晃，五指浅浅的搭落在他温热掌心。
微凉如水的素手不免沾染上几分不属于她的温暖细腻，气氛有点古怪。
静默良久，覃鹤闭上眼认真又深刻地感受着醇厚的灵力传回身体的变化，奈何无事发生……
夙安从一脸看好戏就差端盘嗑瓜子的笑容满面，直至脸色如剥落丧气的墙灰。
迅速起身退后，慌忙嘴硬解释，一气呵成，“你们倒是握紧点啊，五指这样，扣紧点！”为提高两人对自己的信任，他示范着十指相扣的样子，最后三字夙安不免拔高音量着重强调。
覃鹤无语凝噎，缓缓睁开墨眸，皮笑肉不笑地挑眉扫视夙安。
墨恒小步移动，银蓝长发随着他的缓缓慢移，缓缓勾勒空中一道虚晃的弧度。
就算几次看见了，她依旧觉得墨恒这不知道吃了多少飘柔的漂亮银蓝长发，吸引人的全部眼球。
他目测覃鹤心里防线的安全距离停下，琉璃墨眸看向她时仿佛是一汪澄清温水，此刻正不温不火地慢慢煮青蛙，令人生不出烦躁厌恶。
覃鹤琢磨不透萍水相逢之人的底细，但不得不肯定的事。他清贵高雅举动张弛有度，细节把握，恐怖至极。
清冽之声，若清风，“闻老板，我们再试一次。”
覃鹤潇洒缩回伸长的胳膊，不带半点矫揉扭捏，五指微微蜷了蜷，立刻浅浅扣住节骨分明的指缝间。
颀长高瘦的青年心里还未反应，蓦然五指扣住，他下意识回扣那人微凉的指节。
福至心灵，如鱼得水。
恍若轰然倒塌阻水的参天巨木，被某种无形洪荒之力轻松掀飞。缄口难言的顿感，悄然出现后，刹那消失殆尽。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眸对视，皆是被流动在体内的通畅自如的灵气，微微一怔。
碎发间笑靥如花的雌雄莫辨的脸上，她愉快地轻轻闭眸，秀眉舒展，感受着周身变化。
无形的气息，行云流水般流淌在他们全身筋络，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
半盏茶后，醇厚的灵气从缓到急，蹑影追风、流星赶月般折返回她的身体。
覃鹤虽早已预备好接受灵力，但愕然突兀出现的强大灵气，此刻恍若滔滔不绝的洪水席卷全身，在所难免与她体内另一种力量相抵相斥。
她立即屏息凝神，集中心神，左手翻飞口中默念晦涩难懂的语言，待周身调息片刻后，两者之间恢复往日的默契平衡，浑然于她一体。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覃鹤轻松地哼曲，愉快睁眼，余光看见自己调息时还保持着五指紧扣状态。
她干笑着抽回手，假扮拢拉袖子整理，再微不可察地小步拉开距离，朝墨恒浅淡一笑。
“谢谢墨兄，仗义出手。”
“本是闻老板的自身灵力，理当物归原主。”墨恒温润尔雅地默默收手拢于袖中，淡然处之她的一举一动。
心满意足地拿回灵力，覃鹤顿感觉她周身灵气比之以前更加精纯，且收放自如。
神清气爽地伸长懒腰，指了指坐在小木凳上干笑脸的夙安，“墨兄，这人你要带走就带走吧。”
夙安见她心旷神怡，慵懒不羁一笑，目瞪口呆地哑然一瞬，逞着口舌之快：“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覃鹤未语先笑，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手指随性撩开额前的碎发，慢悠悠地活动关节，单膝蹲下压抑肃然声线：“蛊毒是你拿来作恶，可曾有人逼你?这叫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变着法被扣好大一顶帽子，夙安僵硬着一张脸，心底暗戳戳打鼓，心虚不已。
此刻不得不看向事不关已，淡然置身事外的墨恒，“你追杀我这么久，雇主给你多少钱，我付双份给你。”
不想理会两人有何过节，覃鹤施施然起身，面带喜色，礼貌赶客：“若无事，请两位速速离去，今日醉翁楼暂不营业。”
不想留两尊大佛，她这人最烦那麻烦事和麻烦人。
墨恒默然目送着大摇大摆离去的覃鹤，挥袖撤去结界，金线悄然从袖钻出，熟能生巧地捆绑夙安。
夙安唇瓣翕动，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袭来，耷拉沉重着眼皮，“又、又来……”
*
远方传来桥头渔歌唱晚，小河弯弯，泛起荡漾微波。
凹凸不平的石岸边两排杨柳依依，恰似弱柳扶风的美人，眼波秋展。待春散日浓，晚霞余晖摇曳浮光，山河波光粼粼如画。
枫叶红的斜阳撩起云层一角，温柔撒下余晖给她度上一层柔和自然的橙色微光。
盘腿坐在一块完整平坦的巨石上调息的覃鹤，眼睫轻颤，脸色不自然的惨白，咬紧唇瓣的翕动。
伴随着天边碧辉已消，暮色渐沉，熟悉的疼痛如针扎腐皮，揉捻成团，当真如期而至。
不知是一瞬而过还是度日如年，她睁大墨眸大口喘息，浑身乏力，全身大汗淋漓。
背后的粗布衣衫汗津津地粘腻在躯体，让她极其不舒爽。
她摩挲着手腕木镯遮掩下凹凸不平的疤痕，不知是不是她疼地麻木产生了无妄的错觉。今日，虽夜幕降临提前发病，但好似没有以往那么难挨。
自嘲一笑，抛弃脑袋不切实际的幻想，覃鹤撑着石头趔趄起身，一步挪一步，慢吞吞地走回河边伫立的一栋两层高脚竹楼。
静谧夜色，河边所带来的湿热晚风，吹拂起竹檐下一排粉黛色的贝壳风铃，她顺着悦耳铃音凝视昏暗无星的天穹。
疼痛如影随形，掣肘手脚，入骨三分。又一个月新的轮回开始，疼痛折磨的日子，何日能是个头……
覃鹤耳畔回响着染上夜色的铃音，回神来不重不轻地拍了拍自己板着的脸颊，很快浮起两团红印。
她再想什么悲苦色彩，能活着就万幸。小命都没丢，活人总要比死人办法多。
享受着沐浴，更衣洗净后，折返回十几公里外芦花镇的木屋。
推开老旧的篱笆栅栏，紧随其后是刚刚钓鱼提着两大背篓，满满战果回来的顾宙，脸上不见半丝喜悦。
顾宙行色匆匆，见她一人在庭院喝茶，心事重重的把背篓迅速放入厨房，走出笔直地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主动罚站的懂事孩童。
他率先开口主动询问：“闻哥，我们明日照例吗?”
“嗯，食材备好没?”覃鹤给他倒了一杯凉茶，招手示意他过来细说。
顾宙面带歉意挪过去，举杯愁更愁，垂着脑袋低声认错：“闻哥，我把你昨天吩咐的食材备全一大半，可你要的湖虾被前几日新到的商团全部高价买走了，我今日跑遍了渔贩，一只也没买到……”
他眼神落入厨房，“我钓了些河鱼，不知道可不可以替换?”
覃鹤联想到他刚刚背篓的河鱼和低落的情绪，心里了然大半。以往落日后她便行踪不定，可她今日一天都没回来，难为顾宙得赶紧想办法了。
“你干的很好，是我没有思考周全。河鱼不错，姜片得多去腥……”
“我买好了！”顾宙很快回答，表情稍微放轻松点，将凉茶一饮而尽。
覃鹤神游天外，懒懒地托着下巴，直至顾宙离开，回屋睡觉都没反应。
刚开始写这篇小甜文的时候，她一比一参考了现实所需食材。什么蔬菜水果在这个世界出现，通通不奇怪。
可写的框架大了，她渐渐忘了自圆其写，就导致这个世界食材虽多，但人妖神魔的饮食却简单至极，甚至用敷衍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这是醉翁楼能够脱颖而出，独树一帜的原因之一。
回到她五脏俱全的木屋，覃鹤拿下木簪，任由一头柔顺青丝散落，放松大脑躺在床上。
她抱着棕绿色被子翻来覆去，久久睡不着，床上的木板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咯吱声，小声作响。
平日她可是睡得雷打不动的性子，再大的事情她都能做到秒入睡。
她闭眸，眼前轮番闪过几日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事情。最终意识不自觉地定格在墨恒淡然冷面、超凡脱俗的白影上。
她定是这几日发生的繁杂事情太多，打乱她的生物钟。
调试舒服的位置，她在被子里蜷缩着窝成一团，强制闭眼休息。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梦见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体内消失，嗓子眼里熟悉的腥甜，欲吐不吐，她通通咽了下去。
这几天，白天吐，晚上吐，还让不让人活。
她怒火中烧，睡眼迷离地起身咂了咂嘴，舌苔上铁锈腥甜的味道，刺激她的瞌睡清醒大半。
丹田空空如也，好似从不曾出现一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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