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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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悟念是真的没想到林豁千会发过来这些话。
他的预测一般都很准，他的确想到了这种情况，可是很快的否定了。林豁千发出的信息，他不敢多想，怕自己多情想错，又不知该怎么回复去照顾小男生的情绪。他不太清楚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对方想要的，他总是这样，回溯以前，他对于每段关系都会进行分析，实际上他才是主导者，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可现在这样……对方的直球倒把自己打的一愣一愣的。
可是，他并不排斥这样。
为什么呢？大概是他很有礼貌、会给自己回复、主动但没有让自己不适。老实话说，方悟念很心动，他甚至在想，老天让自己蹉跎了那么多年、失去了那么多的人，是不是就是为了在这个暑假遇到这个人来治愈自己，但实际上林豁千并没有这个义务也不知道这件事，他可能对所有人都这样，因为他的优秀与涵养是在骨子里的。
比他更惨的人方悟念也见过，他曾经也向他们提供过肩膀和倾诉的权利，但那些人总是在爱上疯狂地汲取，有了一点便想要更多。他们总是想把他也不自觉地拉下去，奈何他多大的本领，让自己不陷进去也成了很费力的一环。
很累。和人打交道真的很累，尤其是他的方式，为每一个人打造不同不同的面具，他需要空间和呼吸的余力。
可是……林豁千就不会，他过得也不好，方悟念好几次看到他一个人时他总是盯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孤独感让方悟念着迷。可是他也不能否认在看到阳光下的林豁千对自己笑时心脏不可控制地跳动，就好像在传达一种信息。
他已经十八了，就算没经历过也有人和自己描述过，所以他能猜到是什么，但是他对自己说：再等等，这只是认识了几天的小男生而已，万一这只是一瞬间呢，一瞬间的感觉并不代表永远。
人生是一列车，而他正在路上，已经有很多人、很多人下去了，现在这列车上就算再空，他也不可能为了活跃气氛或者得到一时的快乐让自己做出后悔的选择。
因为他不想再看着谁走了。
这边林豁千在带着已经醒来有点饿的林万朗出来吃饭。
林万朗说想吃面，于是两人找了找，来到了“欢约”。
饭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他俩看了看吃什么后给罗姐说了一声便找了靠玻璃的位置坐下。
林万朗还有点懵，没太和林豁千说话，林豁千也在紧张方悟念的消息，饭店显得很安静。直到罗姐把饭端上来之后，笑着对他两说：“小伙子们，你们是来这玩的吗？”
林豁千回道：“啊，不是，我们在里面的小区里住着，只有暑假才回来。”
罗姐笑着向后扬了扬头：“就说嘛，这么俊，和我们小方都能一比了，我怎么可能没印象。”
林豁千直觉和方悟念有关，脸上的表情开始融化，又问：“阿姨，您刚说的‘小方’是谁？”
“方悟念，也是这个小区里的，他啊，也是暑假才回来。”罗姐说，转念一想又问：“怎么？小伙子，认识啊。”
“是，认识。”林豁千一想到他就会笑。
“是吗？哎呦，小方上次来也是坐着你这个位置，是不是帅小伙都喜欢在这坐啊，我还想要是店面扩大是不是得多安排几个这样的位置呢。”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不禁在想方悟念选座位时的心理活动，以及坐在这里的姿势，于是摸了摸头发：“您说笑了。”
林万朗吃得有点急被呛住了。林豁千赶紧过去顺了顺他的背，还抽出了几张纸把溅出来的汤擦掉。
罗姐看到他这么娴熟，就顺嘴问了一句：“小伙子，你爸爸妈妈呢？”这话一出来，气氛骤然下冷，林豁千心里一声糟糕。林万朗筷子停下来了，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也开始泛红。
林豁千也停了一分钟没有回答，他只好先拍拍林万朗的背，看他吃得差不多了问他：“还饿吗？”
林万朗摇了摇头就从板凳上下来了。林豁千让他在外面等说自己去付账。
林豁千看着罗姐，开口：“我们爸妈不在了。”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看你照顾你弟弟那么熟练想问一下……”
“没事。”他摇了摇头，“多少钱？”
“唉，这顿就当我道歉吧，不用给了。”
“没事，您是做生意的，我们吃了饭当然得给钱，这和道不道歉没什么关系。”也是脑子短路了一下，他都忘了桌子上有菜单，看见了直接付款，走时还留了一句“再见”。
方悟念虽然给林豁千说自己要去吃饭，但那毕竟是一个借口，等到太阳日落西山，光被柳树旁边的墙挡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饿。
虽然已经知道林豁千是自己的对门了，但出门时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听见，但不曾想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碰见了。
他一如既往地去“欢约”吃面，但在快到时却看见了静静地哭的林万朗。
豆大的泪珠在水泥地上晕开，整片地方都静静的，方悟念却好像能听见泪水砸到地面上再蹦开的声音。
他蹲在林万朗的对面，递了一张纸：“小朗，怎么了？”
林万朗一抬头发现是方悟念，立马收住了声音：“方……方老师。”
“可以摸你的背吗？”方悟念问。
“嗯？”他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应道，“嗯。”
方悟念就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
这种感觉和林豁千的差别很大，林豁千拍他的后背给林万朗的感觉是：“不怕了，没事，哥哥在这。”方悟念则给他一种：“没事，想哭就哭。”的感觉。
于是付完款后出来的林豁千就看到自己弟弟抱着还没有回信息的那位嚎啕大哭。林豁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方悟念周身的空气好像都是柔和的，没一会林万朗便停下了。
他离开了方悟念的怀抱，倒是把方悟念锁骨处的衣服都哭湿了。他穿的白衬衫有点透明，可以看见一颗红痣。林豁千不说话，但被那颗痣迷了眼，他顺着它的路线看，却不料站在台阶上的方悟念整个人晃了一下，林豁千立马反应过来冲向他把他抱了个满怀。
方悟念整个人还是恍惚的，被林豁千搂住腰也没意识到。他费力地抬头看见抱着自己的人是林豁千后也没劲逃脱，只是声音很轻很喘地说：“不好意思，猛一站起来有点晕。”
林豁千立马了解到了，给林万朗说：“小朗，到那边那个超市去买几包糖。”
林万朗速度也很快，直接就跑过去了。
方悟念不想添麻烦，只是轻轻摇着头。
“哥！给，快给方老师拆一个。”林万朗跑得气喘吁吁，把糖递给了林豁千。
两人配合得很好，林豁千把拆好的糖放到方悟念手里，催促道：“方悟念，快吃一个。”
奈何这阵子手上还是没有劲，林豁千看着他微张喘气的嘴，说：“抱歉。”然后就再拆了一个快速喂到了他的嘴里。
方悟念的嘴很软，尽管这时看起来很苍白。他细细地抿着汲取糖分，身上能使出一点劲了，林豁千见状，再给他拆了几个放到他手里，方悟念把他们一下子放进嘴里，靠在林豁千身上眼神慢慢地清明起来。
林豁千松了一口气，目光下移，却发现刚好能看见那颗痣，它在周围的玉白中显得格外突兀又和谐。还有方悟念整个人散发的香味，淡淡的一种来自自然的绿叶花香。
还有……还有他的指尖，刚刚碰到了方悟念的嘴。
他就任由着心脏战栗，打乱他的呼吸，让他整个人也开始颤抖。
不过，方悟念这时好像也好的差不多了，站定离开了他。
他的眼底也就只黯淡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到平常面对方悟念那样。
“方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我现在好多了，刚刚很感谢你们。”方悟念好像也还没有缓过来，脸上没有平常那么温和，有点疲惫。
“老师，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不会蹲着，也不会晕……”林万朗小心地开口。
方悟念这时才笑了笑：“没事，和你没关系，我就是有点饿。”他摸了摸林万朗的头发，又说：“对了，这些糖花了你多少，我一会给你。”
“没事没事老师，我觉得还是和我有关系的，实在不行就当我请你。”
方悟念笑着想看林豁千一眼，可他一转头就看见了林豁千眼底的温柔。他不免有些愣怔。
林豁千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方悟念指了指手机开始打字。
消息传来——
方老师：你父母把你们教得很好，你们也很好。
林豁千看着，没说话，不太理解为什么方悟念提起了父母。
方悟念也没继续，转头问林万朗：“你们现在要去哪？”
“哦哦，我们要去打印店，哥哥要打印一些照片。”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忘了这茬了。
林豁千也看向他：“哥，刚刚是不是在忙没有看到信息。”
“啊……还好。”方悟念心里又开始解崩：看吧，自从遇上这小子，你都宕机了多少回了。
“那个，豁千啊，我刚刚看到了，我觉得很可以，这个想法很好，而且我们离得很近，我每天也不是很忙，有空、有空。”
林豁千看着方悟念的眼睛，他被盯得心虚，无论如何这男生刚刚还救了自己一次，这点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林豁千却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方老师快去吃饭吧，我和小朗去打印店了，再见。”
方悟念突然地，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笑着回道：“好，你们去忙吧，再见。”
他进到餐馆，看见罗姐有点闷闷不乐，就问：“罗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唉，小方啊，你刚才出去，看见一个帅男生领着一个小男孩没？我刚刚问错话了，正内疚着呢。”
方悟念一思索便知道事情大概是如何了，便安慰道：“没事，罗姐，我们认识，我一会和他们说说，他们不会怪你的，你别内疚了。”
罗姐眼睛一下睁大了：“哦对，我当时还提到你了，那个大男生一听到你就笑了，眼神啥的立马变了。”
方悟念站在原地，心里有点微妙，又满了。
这是手机传来了消息，罗姐也说：“对了，小方，你赶紧坐着吧，还是之前吃的面是不？”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做到了前几天那个座位上。
点开信息——
林豁千：方老师，当时你很晕快掉下去了我很急就把你抱住了，你可能不太喜欢肢体接触，在这里给你道歉。还有，谢谢你安慰小朗，你刚刚发晕和蹲了很长时间也是有很大关系的，所以我们给你买糖是应该的。最后一点是，你不需要因为我们刚才的举动答应我，我能理解你的工作，小朗偶尔也会给我说，并不轻松，所以你不需要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答应我，我在询问是否可以的前提下是你是否愿意以及尽量不会打扰到你。
林豁千：你不需要因为别的事勉强自己，至少在我这里，一切决定权在你。
大概过了十分钟，又有消息传来。
林豁千：请你放心，我并不是见到哪一个人都会这么问他，至少迄今为止，只有你。
林豁千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发最后一条信息，可是他看到方悟念一个人不争不吵地游离着时，心里会有一点难过，他好像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一样，没有一个东西能拉住他。所以林豁千想：他得给他表明些什么，他不想让他离开，所以他得拉住他。
林豁千把打印好的照片对折进行裁剪，他把方悟念发来的照片和朋友圈里的照片都保存起来，新建了一个相册，取名“念”。
手机嗡嗡了一声。他打开看，是方悟念发的一张照片：一位看起来很慈祥的奶奶抱着看起来很小的方悟念，他们站在那棵看起来没有这么古老的柳树下，笑着看镜头比耶。
反面是方悟念的字，写着——
“林豁千”
有空。【玫瑰】
6月13日
他脑里不禁想起了在面馆门口对方说出的“豁千”，于是点开编辑，把“林”轻轻地抹掉，然后点击保存。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涨了起来。
在让它溢出来之前，林豁千又拿起一张方悟念今天刚发的照片，在背面写：
“方悟念”【爱心】。
他的字不羁洒脱，好像方悟念也是这样的。
他检查了好几遍，看了许久，生怕不完美，但没有第二张纸了，只有这一次机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拍了照片给方悟念发了过去，再把这张纸小心地卷好，标上日期放进那个豆浆杯里。
做完了全部，他打开图库，把刚刚保存的两张移到了“念”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