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一曲日水吉

7、第007章

　　“我在那边捡破烂，是想让上袁庄的人看见。”

　　一顿饭快要吃完的时候，白奇瑞抬头直勾勾的看着牧凌晨。牧凌晨动作好看，可一筷子下去夹了小半碗米饭塞进了嘴巴。
　　只是挑眉看了过去，白奇瑞就将剩下的话补充了出来。

　　“上袁庄，就是以前我家在的村子。我在那边捡破烂一方面是真的缺钱，另一方面是想让上袁庄的人看见，让白家人知道我过的很不好。”

　　停顿了一下，看着牧凌晨没有丝毫变化的脸，白奇瑞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白家人不想我过的好，如果我不表现的凄惨一些，我怕他们会闹到学校去。”

　　“你户口本是单页的吧，带出来了吗？”牧凌晨咽下嘴里的东西，在白奇瑞不错眼的紧盯下，没有说出对方预料之中的话。

　　白奇瑞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不知名的勇气也跟着低了下去。“嗯，我带出来了。”

　　到了大学才有迁户口到学校一说，不过毕竟是小说的世界，这里的人对于这些法治上的东西真的看的很淡。
　　白奇瑞家本来就是另立的户口，在父母双亡销户之后他家的户口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村里的田地被人占走之后，本来属于白奇瑞家的庄子也划分到了他大伯名下。
　　这边就算有拆迁，也是按房屋还有田地面积规划，和人头没多大关系。恐怕也是因为这些原因，白奇瑞才能拿走他的户口本。

　　“一中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只要你保持你的成绩，它就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度过三年高中生活。”

　　看着白奇瑞的表情，牧凌晨将最后一口饭菜吃完，将碗筷往里推了推。“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个孩子，最大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让对方多一点骂名。可你要是能成为人上人……”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牧凌晨不怀疑白奇瑞的智商，知道对方能理解出其中的含义。

　　厨房里有洗碗机，白奇瑞争抢着收拾桌子，将东西端回厨房。等那边收拾完了，牧凌晨打着哈欠将人团吧团吧弄成一团抱在怀里回了卧室睡觉。
　　本来中午一个小时的午睡时间，拖到了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刚吃完饭了。

　　白奇瑞就那么乖乖巧巧的被抱着，牧凌晨让他睡觉，他也就真的缩在对方怀里跟着睡了。等两个人再睁开眼，窗外的天空都已经带上了一层黑幕。
　　牧凌晨将白奇瑞的指纹录上了大门的指纹锁上，换了衣服直接下楼去了健身房。

　　白奇瑞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盯着他那套捡破烂的工具。以前小的时候爸妈有给他开过一个银行账户的，里面不多不少存了一千多的压岁钱。
　　可在父母去世之后，他大伯和爷爷在不经他的同意没带他也没问密码的情况下，将卡里的钱全部取走了。从此以后，白奇瑞对银行没有了丝毫信任可言。

　　学校中考第一名给了他一万，他知道那钱放在身上肯定留不住，所以一口气交了三年的住宿费。剩下的那一点，是果不其然的在被白家人打了一顿之后搜刮走了。
　　他土里埋，地里藏，书本里夹的，还有藏在学校各个角落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才几百块钱，这一点钱能够什么呢？
　　如果不捡破烂的话，他甚至用不了多久就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白奇瑞看着地上的两件东西，眼中有痛苦，也有难堪，可他不敢将东西扔掉。扔掉的话，他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呢？

　　白奇瑞没有扔掉那些东西，牧凌晨也没有多问。甚至到了晚上，白奇瑞专门选了牧凌晨锻炼回来的时间，拿着那两件东西又要出门。
　　牧凌晨也不在意，抓了一件外套跟在后面一起出了门。九点多的夜晚，室外的蚊虫特别的多。再加上白奇瑞又要专门去草丛垃圾堆那些地方，被叮咬的次数更是多到数不清。

　　牧凌晨只是远远的跟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星空，或者打个哈欠。等到白奇瑞捡满了一袋子的废品，去卖了五块钱，这才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牧凌晨远远的招了招手，白奇瑞低着头走过去。和中午一样，被人不嫌弃的一把揽进怀里，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星期天就不需要那么累了，白奇瑞做了早饭，牧凌晨大爷似的睡到十点多才起床。说了要教白奇瑞下围棋，干脆从这个早晨就开始了。
　　家里本来就有的东西，省下了不少麻烦事儿。

　　以白奇瑞的脑子，只是将规则全部搞清楚，就已经可以去打业余十五段的定位赛了。牧凌晨慢悠悠的教着，白奇瑞一秒不敢放松的学着。
　　这些不仅能让他开阔眼界，更是他高中毕业证书重要的组成部分。

　　周末的晚上，住校生就可以回校住宿。白奇瑞没提，牧凌晨自然更不会赶人。家里有一个白奇瑞，就连扫地机器人这两天都休息了。

　　开学的第三周，兰阳一中高一的学生们迎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本来要放在四周之后的军训，要在下一周，也就是第四周开始了。

　　为了表示对这一次军训的重视，学校更是决定将军训的地点放在山里里的军事基地。遍地的哀嚎声，也阻止不了时间的推移。
　　很快，在周六休息一天之后，第三周的周末成为了军训开始赶路的时间。

　　牧凌晨坐在最后一排，单手托腮靠在窗边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景色，被动的记住了所有行进的路线。
　　旁边，白奇瑞靠在牧凌晨身上抿着嘴看着脚上的新鞋。

　　军训地点改在了军事基地，而且提前了一个星期，让白奇瑞很多准备都被打乱了。他之前那双白球鞋只能平日里穿着，最多慢跑一下。可要去军训，那双鞋子是绝对不够用的。
　　攒下的四百三十块钱，在上周一交了五十块钱的试卷费之后就不敢乱用了。本来按照他的计划，省吃俭用再加上周末去捡破烂，赶在下周前是能买上一双新鞋的。

　　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牧凌晨给他买了一双慢跑鞋，又买了一双普通篮球鞋。加起来三百多一点，对普通人而言算不上贵。可对他而言，已经是很贵的东西了。
　　白奇瑞回想起那天，他梗着脖子要写借条的场景，还有牧凌晨不怎么在意，可在看了他一眼之后也同意了的模样。

　　甚至回想不起来牧凌晨当时是什么表情，可白奇瑞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是开心的。就好像，他奇怪的自尊心还是没有彻底破碎一般。

　　车子抵达军事基地大门口，牧凌晨收回目光。手指在白奇瑞发端又卷了几下，等车停稳了才起身，跟着前面的同学一起下了车。

　　门口十二个教官一排站好，一个上了年纪肩膀上有多两颗星星的人和校长等人站在一旁说笑。

　　“一班，来此集合。”
　　“二班，到这边集合！”

　　十二个教官整齐抬手，小跑到各个车头位置。等人全部下车，一个接一个大声呼喊。牧凌晨和白奇瑞的身高在那里摆着，自然不可能站在一起。
　　白奇瑞在排头，牧凌晨在最后。

　　分派下来的教官带队，进了军事基地大门。一班在最前面，走过几百米的前院进入宿舍区，基地并不大，确切的说学生用于训练的地方只有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分割开来，是真正的士兵训练的区域。
　　一路进了宿舍楼，男生和女生分开。牧凌晨抬头看了一眼白奇瑞，刚好小不点也回头看了过来。
　　第一个宿舍小一点能住八个人，第二个宿舍大一点能住十二个人。白奇瑞蹲下来绑鞋带往后站了几个位置。前面八个人一个宿舍，白奇瑞被分到了第二个宿舍。

　　牧凌晨笑着在对方脑袋上揉了一把，拎着行李箱一起进了第二个宿舍。

　　“十分钟整理时间，十分钟后宿舍楼门口集合。”教官在两个宿舍门口喊了一嗓子，直接出去等着了。

　　“我擦我擦我擦，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啊，这种宿舍怎么住人啊！”孟长林一声哀嚎，跑的倒是比谁都快，首先冲进去选了二号宿舍中间连在一起的两张床的下铺。

　　兰阳一中的硬件设施很优秀，就算是最次的宿舍也是四人间的。而且还是上床下桌，带阳台和卫生间的那种。豪华一点的单人宿舍，说是单身公寓都不过分。
　　现在这种十二人的双层架子床，这些人就算是初中的时候都没见过。

　　孟长林不先选不成，他人高马大睡觉还不老实。单独的架子床围栏也就半尺高他真怕晚上直接掉地上。两个并在一起的，再找个关系稍微好一点的，打闹一番总比睡地上好。

　　孟长林不得不选连在一起的双人床，一班自然不缺喜欢单独睡的人。很快边上一圈的双层架子床都被争抢起来，牧凌晨看了一眼，拉着白奇瑞走到中间的‘双人床’跟前，双手一个用力将人抱起放到了上铺。

　　“东西先放上去，回来再弄。”把人弄上去了，牧凌晨拉开行李箱拿了两套床单被套枕巾扔了上去。
　　白奇瑞乖巧的配合摆放在两边连着的床铺上，军事基地自然不会给个光床板。不过军区的被褥就是薄薄的一层聊胜于无的感觉。
　　那种军绿色电视上经常出现方便折叠成豆腐块的被褥，只是看着就不觉得有多保暖。

　　也就是现在九月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