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烟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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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敲下最后一个字，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从电脑的屏幕前转过身，看向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什么的魏衣，好奇地出声询问。
“什么后来？”魏衣好像有些茫然，偏头回望我的眸底，雾蒙蒙的一片。
“他有找到你吗？”
“呵！我也不知道啊！”她幽幽地笑，脸上的表情，有些飘忽。
她说，“那一晚，就好像是一个梦，梦醒了，睁开眼睛，迎接我的，不是王子，而是我现在的14年。感觉就只是经历了一个很长很荒唐的梦，梦醒了，我还是这里14岁的魏衣……那个世界，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实存在过……和妈妈说，妈妈告诉我，是我小说看多了的关系……如果真是看多了小说，将自己代入其中，那为什么我的日语会在一夜间变得那么好？为什么我可以清晰地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久久没有办法从那里回到现实？现在，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魏衣，还是田岡未依……哪个世界是真的，哪个世界是假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话说到这里，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背靠着墙，缓缓地蹲下身子。
见状，我立刻向她走过去，伸手，我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直觉地安慰：“田岡未依是真的，魏衣也是真的。无论是魏衣还是田岡未依，她们都是你！不同的是，魏衣是活在这个世界的女生，这里，没有打网球的王子也没有篮球打得很好的灌篮高手，但是，这里有关心魏衣的父母，有魏衣喜欢看的漫画，而田岡未依……她是代替魏衣生活在那个世界的梦，她在那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你们两个所处的空间不同，偶然间，在一个阴差阳错的巧合里，她让你知道她的存在，她让你经历了她的生活，告诉你，她会代替你，在你向往喜欢的世界，努力地生活，快乐地做自己……而你，也要打起精神来，从梦里清醒，和那边的未依一起努力，好好地在这个世界，活出自己的人生才对啊！”我没有经历过那些穿越，也从未把自己代入过穿越小说，对于发生在魏衣身上的一切，我无法想象，只能斟酌着最不会伤害她的用词，慢慢地，帮她认清现实。
穿越不穿越，现实和梦境，谁又能真正分清谁呢？
“你真的这么想？”讷讷地，魏衣从我的怀里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有一颗晶莹的泪，滑落眼角：“他们说我是神经病，他们一直觉得我是因为看多了小说和漫画，才会出现幻觉……”
“那么，那真的是幻觉吗？”我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魏衣埋在我的怀里，沉默许久，才闷闷地应：“我也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她继续。
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后，魏衣的声音，幽幽地，好似叹息。
她说，“在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认为那些事，是真的，可是，闭眼、睁眼，反反复复了好多次，我看到的，却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他们都认为我病了，才会胡思乱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也没有办法证明我说的那些事，是真实存在而非他们所以为的幻想……”
“我再也回不到那个世界，无论怎么努力，我再也回不到那个梦里……一天一天，就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
也许魏衣的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莫名地，我似乎能理解她的心情。嘴角，含笑，我轻轻抬起她的脸，问她：“可以告诉我，现在的你，是魏衣还是田岡未依？”
魏衣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看着我，疑惑、不解。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既然在这个世界，你是魏衣，那么田岡未依之于你，就仅仅是一场梦、一个故事、一个虚幻，你要做的，是好好当你的魏衣，不要再对田岡未依的事情，如此较真，因为魏衣有魏衣的责任，有关心魏衣的家人以及她在这里的生活；而当你闭上眼睛，偶然间，又能当田岡未依的时候，记得忘记这个世界的魏衣所经历的一切……既来之，则安之，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你已经14岁了，已经懂事了，应该明白什么场合适合做什么事，不要在身处现实的时候想着梦境，或是在梦境中想着现实，随遇而安，试着放开自己的心，让自己快乐一点，可以么？”
“古姐姐……”魏衣讷讷地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像是醒悟了什么，渐渐地恢复了她原有的清澈。
见状，我淡淡地笑，偏头想了想，对她说：“所以，魏衣！打起精神来！在我们把田岡未依的故事画上完整的句号后，接下来，请记得让现在这个世界的魏衣，继续她的人生！擦干眼泪，暂时和那个世界的未依说再见……不要再让你这里的父母朋友担心你了，好不好？”我轻轻地帮魏衣擦去泪痕，扶着她站起身。
“什么是完整的句号？”闻言，魏衣对我的话，面露懵懂。
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领着她，带她来到我的书桌前。
在电脑前入座，我拉过一张椅子，示意魏衣坐到我的身边，然而，我伸手移动鼠标，新建了一个文档。
这时候，似乎反应过来我想做什么的魏衣，下意识地向屏幕前凑近，安静地陪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在word里敲出田岡未依未完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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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找她，拨开眼前的人流，满头大汗、心情焦躁。
那边，一个穿着粉色浴衣、有着红色短发的女生，是他的傻丫头吗？
“丫头！”他排开人群，挤到那个女孩的身边，二话不说地一把捉住她的手。
女孩迷茫地回过头。
陌生的眉眼，陌生的轮廓……
不是她……不是他的傻丫头……
“抱歉！我认错人了。”他失落地放开那个女孩的手，颓丧地垮下了肩膀。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兴奋喜气的笑语，莫名地，将情绪消沉的他，排除在外。
自嘲、苦笑，对于眼前的氛围，他知道自己……格格不入。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这般不像自己——无措地，就像一个孩童。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
四周，走走停停，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张脸……但是……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傻丫头……
他和她……真的走散了呐！
明明想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明明想好，不会再让她逃离他的视线——
即使，那夜她最终还是收回自己的手，匆匆扭头离开后，她再也没给他机会和他独处……也没有关系。
她不想面对他，那他就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地注意她就好；她躲在家里，不肯出门，那么，他可以站在他的窗前，遥望着那扇属于她的窗户，默默等候……
他愿意给她时间，让她冷静，让她可以一点一点重新适应他的存在——她想报考陵南是吗？可以！等这次全国大赛结束，立海大完成了全国三连霸的梦想，他就和她一起去陵南好了！她不喜欢网球，迷上了篮球是吗？没有关系！全国大赛结束，他会开始努力，去打她喜欢看的篮球！只要她给他机会，只要她不要放弃他，他愿意试着改变，一直改变成她愿意接受他的样子！
可是……
她好像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啊！
刚才，他记得很清楚，在那群隔开他们的人流向他们涌来的时候，他有试着去拉她的手……但，她避开了他……避开了他伸向她的手……
不愿，让他靠近。
为什么？
这些日子的相处，明明他有感觉得到，她是在乎他的，不是么？
既然在乎，为什么不愿意给他机会？是不是，他当初的年少轻狂，真的伤的她太深？是不是曾经依赖得越深，在他自以为是地推开她的那一刻，才让她伤得那么痛？
回忆，那时的自己，为何会对她说那些残忍的话呢？
她要做梦、她要幼稚、她会受伤，都是她一个人的事，而他……只要默默地保护她就好！她笨？没关系，他可以把自己变聪明，当她的头脑；她容易上当，无所谓，他是立海大的诈欺师，说谎骗人，信手拈来，他可以和她互补；她的缺点，他可以用他自己的优点去填补，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他……会不愿意？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为什么他没有早一步发现她在他心底的位置？为什么人总要在失去后才恍然自己该珍惜的是什么？
嘴角，划过一缕苦涩。这一刻，他忽然好恨当初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思绪游走，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注意到不远处，那个站在树下的高大人影——仙道彰。
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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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烟火点亮夜空的那一刻，王子跑到海边，找到了他的公主。
烟花飞舞，寂静的夜晚，恍惚如白昼——照亮了他和她，面面相对的脸。
她的脸上，有震惊、有愕然……也有一丝，隐约的惊喜。
而他，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紧紧地，用了他所有的力气。
从惊讶，到迟疑，最后，她的手，终是不再犹豫地环住他的腰。
拥抱、亲吻，缠绵、悱恻。
相信、不相信；喜欢、不喜欢。
一目了然的事实，谁还会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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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烟火散去，夜再一次陷入了宁谧，他和她并肩坐在一块礁石上，一起凝望远处黑沉沉的海。
“是仙道……他提醒我，‘很多事，要想重新开始，就必须回到起点。’”揽着她的肩膀，静静地感受这片刻的温存，仁王回应未依的话语，有一丝复杂难言。
国一那一年的烟火大会，是他第一次，在和她走散时，没有及时将她寻回。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他甩不掉的小尾巴，可是，除了那一次的烟火大会外，他都没有真的将她甩开过。
所以，当仙道语焉不详地对他留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年的烟火大会上，未依和他走散后，打电话给他时，手机那头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其实，那一天，他有从电话里，听到海浪的声音。所以，即便不问，他也知道迷路的未依走到了哪里——可是，那时爱面子的男生，总不愿在朋友面前被麻烦的女生所束缚，以至于，即便心知她在哪里，他也没有真的去找她。
“如果今晚，我没有找到你，是不是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偏头，他看向怀里的她，闷闷的语气，透着一丝不知名的忧虑。
“我只是不想再犹豫不决，才会给自己定下这个赌注。”静静地，未依回望着仁王在月色下，更显幽邃的眼，慢吞吞地说：“如果，你能找到我，那么我会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没有找到我，那么，明天，我想我会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请你放过我，别再纠缠我……”刚刚在夜市，未依有在无意中，看到曾经和她表白过的樱木和之前口口声声想要和她复合的藤田健寺——樱木和藤田健寺，他们都是对她说过喜欢的人，不同的是，一个真心、一个假意；可是，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适才，未依都有看到他们两个身边，有一个和他们行为亲密的女生在侧。
明明不久前，都说了喜欢她，可是，才一个月的时间，那两个被她拒绝过的男生，立刻就又交到了新的女朋友——嘴里说的喜欢，或许，也不过如此。
未依没有自信，仁王是否也是那样。如果不想受伤，就该拒绝，可是，已经萌动的心，不甘真的被错过……思来想去，挣扎犹豫，她才会给自己下这个无聊的赌注。
如果，曾经的仁王有真的在乎过真实的她一点，那么，在她拜托仙道去告诉仁王有关重新开始和回到起点这句话的时候，聪明如狐狸，应该立刻就能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那是一次试探，也是她给他、或是给自己的一次机会——可以去相信的机会。
而幸运的是，他没有让她失望！
当烟火窜上天际，看到他从远处慌忙跑来的那一刹那，未依知道，自己找到了去相信他的理由！
既然，他找到了这里，找到了这个他第一次放开她手的地方，那么，她愿意让自己和他一起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挑挑眉毛，听完未依“坦白”的仁王，努力用表面上的平静无波，掩饰自己话里的那一丝紧张无措。
“我喜欢你，仁王雅治！”了然他在不安什么，也清楚他想听什么，未依红了红脸，不过，她并没有避开仁王的目光，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可以的话，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会紧紧地抓住你……直到……你先放开我的那一天……”
记不清的一个细节，未依只记得，在她还未把话说完的时候，她已然被仁王，牢牢地拉进了怀里。
他抱着她，用了他全部的力气、整个生命。
“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来……”他在她的头顶说话，承诺、保证。
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未依听着他急促的心跳，久久之后，嘴角，终是甜甜地扬起。
她想，这一刻，或许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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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愿意听我胡言乱语；也谢谢你，愿意帮我补全，这个不完整的故事。”抱着刚刚打印好的稿纸，被我一路送到小区门口的魏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弯了弯嘴角。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我莞尔，“毕竟，我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你能耐着性子看我写完，我很高兴。”
“呵呵！”魏衣加深了唇边的笑意，接着，像想起什么，她问我：“那我以后还可以常常过来找你聊天吗？”
“为什么不呢？”我冲她眨了眨眼睛。
“那……说好了哦！”她向我伸出了小指。
望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我一哂，没有任何犹豫地将我的小指和她的勾住。
“从今以后，田岡未依，会一直住在我的梦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魏衣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我保证：“我是魏衣！14岁的魏衣！我会努力学习，考上很好很好的大学，不会再让爸爸妈妈担心我！”
“我相信你，魏衣！”我轻轻抱了抱她。
魏衣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她过了马路，平安地走到街对面她父母的面前。只是，不知道她和她爸爸妈妈说了什么，他们一家人齐齐地望向了我这边。
魏衣大力地向我挥了挥手，而她的父母，则满怀感激地冲我点头示意。
我笑着回应魏衣的招手，站在马路这边，默默地目送着他们一家三口，相携离去的背影。
仰头，看向天空，落日西沉，半边的天色，红似火。
顺利解决了一桩心事，我步履轻松地往公寓的方向走。
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
明天，会怎样？笑！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烟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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