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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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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灯笼,翻飞的红绸,不热不冷的天气,是个成亲的好日子。
“恭喜顾二公子,娶得佳人。”
阮玉映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回头,是裴之来了。
“赵公子吉言,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喝到赵公子的喜酒?”顾至贤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他和阮玉映的婚事众所周知,适龄的女子皆羡慕阮玉映一出生就拥有了此等好的亲事。
“不急,”赵裴之往阮玉映这边看了眼,对上她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牵起嘴角,“只要她准备好了。”
大家心照不宣笑了笑,在他们心里,这可是一份上好的金玉良缘。
“怎么一个人在这?”赵裴之躲开了那些搭话的,径直朝阮玉映走来。
阮玉映远远看着属于她的少年郎走来,携着春日的一缕微风,吹进阮玉映的心里。
“这里安静些。”
阮玉映特意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躲着,她本不想再踏入顾府半步,可阮续昼死活要她来。
新娘子是赵裴之的大姐,阮玉映要做赵家的新妇,就不能拂了赵氏的面子。
可赵碧冠、赵史冠,赵家的一姐一弟,像是地下的恶鬼,专门来索阮玉映的命。
阮玉映当寡妇的那三年,没少受赵碧冠的刁难,只是因为顾至贤多看了阮玉映一眼,赵碧冠就铁了心认为阮玉映心思不纯,喜欢勾引男人。
“不舒服?”赵裴之直接上手探了探阮玉映额温。
阮玉映没有闪躲,她要试着习惯赵裴之的亲近,好像这样他们之间的感情能更牢固些。
她太害怕失去裴之,害怕失去这份珍重的感情。
“只是太闹了,有些头疼,我去后院的亭子坐会就好。”阮玉映脱口而出,没有意识到后院并不对客人开放。
“亭子?映儿怎么知道顾府后院有亭子?”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阮玉映的手不自觉攥紧衣袖:“顾家这么大,我猜该有亭子的。”
“我和顾二说说,他会准你去亭子休息的。”
阮玉映有些讶然,赵裴之竟然就这么信了她的话,轻松得有些让人不安。
“不用去了,”阮玉映抓住赵裴之的衣袖,“和你在一起头就不痛了。”
有些事情阮玉映不能讲,就算讲了赵裴之也不会信。
“那好,你跟紧我。”
赵裴之回握住阮玉映的手,侧身朝她温柔一笑,心里的不安被笑容驱散,阮玉映嘲弄自己大惊小怪。
沈括倚在柱子上,耳朵扣了半天,顾至清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廊檐下,瞧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两人。
二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大人再看下去,怕是要吐血,好想看顾大人失态一回,沈括幸灾乐祸地想。
想着想着,他竟然看见顾大人朝那二人走去,沈括立马伸长脖子,有好戏看了。
“好久不见,阮姑娘。”顾至清从容地打着招呼,故意忽略了赵裴之。
阮玉映不明白顾至清在问些什么,他们明明昨日才见过,虽然是在青楼。
“是啊,好久不见。”阮玉映眉眼弯弯,笑得别有深意。
阮玉映稍微伸小拇指,勾了勾,希望顾至清能记起他们的约定,违背了可是小狗。
“昨日捡到一张手帕,看着眼熟,好像是阮姑娘的。”顾至清选择没看见阮玉映无声的威胁。
好小子,顾至清你真是好样的。
“前几日确实丢了张手帕,怎么恰好被顾寺正捡了。”阮玉映面不改色地接过手帕,这是她昨日忘在醉红楼的。
她的手才接触到手帕几秒,它就被赵裴之拿走,他不屑地看了眼手帕,语气平淡:“身外之物而已,怎能劳烦顾寺正千里相还。”
“手帕丢了就丢了,我赵裴之定然不会让映儿缺手帕用。”
顾至清依然没有理会赵裴之,他将手放下,眼睛里从来只有阮玉映。
“阮姑娘下次小心点,别再弄丢了。”
“顾寺正教训的是。”阮玉映皮笑肉不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她,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赵裴之迅速扯走阮玉映,自那晚除夕宫宴,顾至清带回醉酒的阮玉映开始,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扎根,阮玉映和顾至清每一次的接触,都是它丰盛的养料。
“裴之?”赵裴之走得很快,阮玉映几乎要跟不上他的步伐,喘息间拉着他问,“不高兴?”
赵裴之停住脚步,转身,阮玉映身体不好,走得急脸上发红,又低着头,看着楚楚可怜。
赵裴之叹了一口气,双手握住阮玉映的肩膀:“映儿,顾至清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好吗?”
且不说顾至清是好是坏,只要他姓顾,阮玉映就会离他远的。
“我们没什么干系,从来都没有。”阮玉映说得很坚定。
“我是自然相信映儿的。”
可别人不一定会信,世家大族将女子的贞洁看得比女子的性命还重,要是被赵家的人知道她昨日去了醉红楼,定要逼着赵裴之退婚。
“丢过一次东西,找回来也不干净了,不如丢了。”赵裴之随手一扔,手帕隐没在草丛中,不见踪影。
阮玉映有很多手帕,丢了一个还有许许多多个,但看着被遗弃的手帕,它落寞地躺在草丛里,阮玉映心里像是堵了一块,说不出的滋味。
……
团扇遮面却遮不住赵碧冠的娇羞,阮玉映站在一侧,很难将眼前端庄明媚的新娘和以后待人刻薄的二嫂联系起来。
新人从正门到正堂的路,阮玉映也走过,只是排场没这么大,毕竟顾至清是庶出二房之子,而顾至贤是正房二子,嫡庶有别在顾家是最明显的。
顾氏一族辅佐三代帝王,出了两个丞相,一个贵妃,这样的世家大族,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之事,阮玉映三年顾家寡妇不是白当的,左打听,右闲聊,可以说她比顾至清还了解顾家的秘辛奇闻。
但她始终没大听到顾至清的父母是如何走的,每当提及,丫鬟奴才们心照不宣闭嘴,讪讪离开。
想到此处,阮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了另一边顾至清的眼神,眼眸深邃,叫人捉摸不透。
阮玉映不自然移开双眼。
“你怎么在这?”
阮玉映闻声回头,是那日醉红楼地小孩。
“你不是醉红……”阮玉映立即捂住单单的嘴,退到人群后。
四下张望,幸好裴之忙着应付长辈,没空注意这边。
“小孩有些话该说,有些不该,懂不懂?”
又被捂住嘴巴,那熟悉的感觉,单单熟悉地点头。
阮玉映蹲下,小声问:“说,你怎么在这?”
“是沈叔叔带我来的,他说他有办法救出我娘,让我好好跟着他。”
沈叔叔?怎么又冒出个沈叔叔?
“小单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叫哥哥,叔叔太老了,更适合顾大人。”
沈括从阮玉映的身后慢悠悠出现,手轻拍了下单单的头。
“又见面了,阮小姐。”
阮玉映昨夜见过他,他是顾至清身边的人,看他拿刀的姿势,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小孩怎么会在这?孙氏又如何了?她……”她活着还是死了,阮玉映迫切想知道。
“孙氏如何,好像和阮小姐无关吧?”沈括抱起单单,转身欲走。
“那和顾寺正又有何关系?”
沈括停下脚步,回头朝阮玉映冷笑:“阮小姐管得真宽,不如把心思全放在绣自己婚服上,何故管其他男人的……”
“住口,沈括不得无礼。”
顾至清不知何时出现在阮玉映的身前,他还想说些什么,阮玉映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沈叔叔,我的婚服和你有什么干系,你难道就不多管闲事?”阮玉映先是差点被顾至清拆穿,后面又被顾至清的下属讽刺,火气腾腾起来。
大家不是说阮玉映高门贵女,知礼知节,沈括每一次见到的她,都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莫名其妙。”阮玉映甩下一句话离开,昨日她就不该和顾至清有牵扯。
两个男人,一个男孩,在风中凌乱……
“她生什么气?”沈括自言自语。
“不知道,可能漂亮姐姐都爱生气。”单单极其认真地回答。
“小鬼头懂得挺多。”
单单挺胸抬头,骄傲地说:“我可三岁就跟着娘亲四处送货。”
“娘亲……”单单垂下脑袋,小嘴撅起,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沈括慌了,求助的目光投向顾大人,没想到他扭头就走,单单开始哇哇大哭。
“不是,我……你先别哭,我们一定会找你娘的。”
带走孙氏的那群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仅翻遍了孙氏的裁缝铺,还把她的家掀了个底朝天,如今正紧锣密鼓地找孙氏的小孩。
“小孩,你确定你娘没给你什么东西吗?”
单单止住哭声,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摇晃,看得沈括无奈连叹几声气。
“算了,你在府里好好待着,去找大黄玩吧。”
大黄是顾大人养的一条狗,吃得比他沈括还好,肥得像头小猪,当然这些话沈括只能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