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闲话》查一蘼

15、第 15 章

　　“不好意思啦。今天不能准时下班了……现在有个紧急活，销售部需要支援……”小美看着走得太急了，说话都带着喘气声。
　　方晓姗尴尬地看着来的着三个人。她抬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直接走掉。
　　我看着对面焦急的眼神，估摸了一下money今早的猫粮，琢磨着要怎么开口。
　　陈怡直接抢话：“销售部归曹总管的吧，那就我留下来呗。晓姗姐你要带孩子赶紧走吧，思怡你也回家呗。”她回头把包包摔到自己办公桌上：“走，咱过去销售部瞧瞧去。”还张开双臂把小小和小美搂着，推着销售部的那位女生往回走。
　　看到陈怡这模样，方晓姗笑着回过头来对我说：“你呢？走还是不走？我要是真走了，就挺没有团队精神的了……”
　　“不，晓姗姐，你还真的赶紧走吧。”我低着头，编辑着让房东帮忙喂money的消息：“咱们俩回家要么对着父母要么对着室友，这些多少都是能讲理的人。但小孩不一样，现在是非常需要妈妈的年纪……”发送完，马上收到了房东阿姨“OK”手势。
　　我把小包卸到桌面：“活是干不完的，但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不是经常有这样的口号么？”
　　方晓姗没说话，安静地看着我的动作。等看到我抓着手机往销售部方向去的时候，她才大步走起来，往前台的方向。

　　等我赶到销售部，居然只有亮着灯的位置和黑着屏的电脑，没半个人影。
　　小小背着坤包从人事部办公室出来，看到我在乱转：“给你个友情提示：能放下一大堆人的地方。”
　　会议室！
　　“不对劲啊，你怎么就下班了？不是说都去帮忙么？”明知道人事部啥都帮不上，看到小小悠哉悠哉地下班，我还是忍不住调侃她一下。
　　“我过去你们那边只是刚好找小美聊天的时候被她抓去壮胆。别想那么多……业务类部门的工作我们人事部啥都帮不上，除了凑人头什么的。”小小也不绕弯，直截了当地回答。
　　小小在包里翻找着耳机：“其实，销售部这档子破事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问题。你们自个当心点，别弄得太晚。小美等会也下班了。”
　　刚说完不久，通往会议室的走道上小美就冒出来了。
　　她一边跟财务部的其他同事打着招呼一边走到我跟小小身边：“你等会随便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别弄的太晚。合适的点就拉着陈怡走吧。”
　　小小把耳机塞进耳朵：“这种加班不算加班费的喔。”
　　我佯装自己很生气，双手叉着腰向着小美说：“你刚刚过来的时候不是说有急活，让我们马上加班的吗？哼。”最后的那声“哼”理不直气不壮，分明就是玩笑话。
　　小美笑着抬手给我手背拍了一下：“装什么呢。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谁知道销售部的人会跟你们怎么说，更没有人知道她们会跟曹总那边怎么说……万一几处口供对不上，这个错得算谁的事呢？”
　　小小拉着小美的衣袖往前台扯：“走啦走啦，有缘人言尽于此。回家吃饭啦。”
　　看着小小和小美离开的身影，我没有急着进会议室，掏出手机给方晓姗简单留了个言。
　　到时候万一被绊住了，还有人可以求救一下。
　　会议室门关得紧紧的，努力隔绝着一些过高的音量。
　　我敲了敲门，然后随手一压门把就开门进去了。
　　门边的投影幕布被放了下来，上面正投影着一份PPT。销售部的同事分成了两排侧着身体向着幕布，中间的会议室长桌上放着几本摊开的笔记本。背对着门这边的同事对我进来没什么反应，正对着门方向的那排同事都稍微扫了我一眼。那排中，坐的最靠近幕布的中年男性甚至还对我的进入发出了一点不屑的声音。面试时候遇到被称为“销冠”的女生正在激情演讲着什么。
　　陈怡坐到了和门同一边的最远角落，她看到我进来，连忙向我招手。
　　我小心翼翼走到她旁边坐下。她急忙小声地凑过来说：“思怡，我觉得不大对劲。现在说着的事情跟咱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也跟曹总没半分钱关系，像是纯粹找纯纯的傻逼观众……”
　　“等会吧，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下班吧。”
　　“那要等多久？用什么理由跑路……”陈怡眼睛瞪圆了看着我。
　　我打开了手机聊天记录，给她瞄了一眼：“晓姗姐说，等她电话……”
　　陈怡一脸开心地给我比了个“OK”等手势。
　　突然，销冠小姐姐点名了：“运营部的人，在悄悄地讨论什么呢？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突然被点名，我和陈怡完全没想到。
　　陈怡的反应稍微快一些，张嘴就想回答，但是声音卡在嗓子里没发出去。她的眼睛一直瞟着我的方向。
　　这么突然我也是毫无准备，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但是条件反射下，还是紧紧地拉着陈怡的手，想不让她说话。多说出来的话，万一往后圆不回去就麻烦大了。
　　会议室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凝固着。
　　销售部的其他人都没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前面的笔记本，除了销冠小姐姐，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向我们这边……
　　陈怡的手捏了捏我的小臂，我琢磨着，还是开口说话吧：“刚好运营部这边有点事情，在讨论着呢。如果说吵着你们讨论的话，我们小点声……”
　　销冠小姐姐没接话，转过头准备继续自己的演讲。反而那位中年男性发话了：“我说你们这帮运营部的人，都过来销售部的会议了，怎么还惦记着自家部门那么一丁半点不挣钱的活呢？你们是要全身心帮助销售部的！”一边说，他还一边用手上的笔使劲戳着桌面，发出让人心烦的噪音。末了，还发出着“啧啧啧”的声音，大幅度地摇晃着脑袋。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客气的呢！大家都只是公司的同事，临时被拉过来帮帮忙而已，这什么态度……
　　陈怡一直给我使眼色，我的眼睛里都快能冒出火花了。又是这么些自以为卖出几个产品觉得养起了全公司，就开始瞧不起公司其他同事的人，怎么销售部总会有这些这么讨人嫌的人存在呢……
　　我没准备搭话，因为我看到了正面对着我们演讲的销冠小姐姐正一脸抱歉地向我们挤眉弄眼。
　　因为这个小插曲，会议停顿了一会，销冠小姐姐接着讲述PPT。
　　手机上传来了一条消息，是小美给发来的：尽量不要跟销售部的郑主管正面冲突，他脾气有点大。同时传来了销售助理的消息：我们主管脾气有点暴躁，请您别往心里去。
　　我抬起头，看到坐在男士同一排最末的一位女生向着我举起了手机轻微晃了晃。
　　我点点头，给小美回复了信息。
　　没过多久，手机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话的是晓姗姐。急急忙忙摁掉铃声，用手捂着音箱酒准备跑到门外接电话。销售部郑主管猛地把笔一丢，就坐在位置上开骂了：“这TMD都什么玩意！现在是销售部的会议，什么闲杂人都能进来的吗？！行吧，当我大发慈悲允许外人过来旁听了。TMD现在电话铃声都响起来了！我靠！这公司现在新招的人这么垃圾的吗！要是当时是我去的面试，我铁定不会让这种人进入公司的。靠，垃圾！你应该庆幸自己没进入销售部，不然我可得弄死你！不过这样的货色，也不配进入咱部门，省的养着你还费钱呢。你们说对不对？”
　　销售部的其他人把头压的很低，都没有说话。
　　我被他这么一乍乎，吓得愣在原地。陈怡一点点地把我拉回到她身边。
　　“嗯？！问你们呢，哑巴了吗？！喂？！”郑主管一巴掌拍到桌面，顺势站了起来：“你们这群废物，问半天都不回半个字，现在算怎样啊，想反了是吗？”
　　这个尴尬的场合，陈怡使劲抿着嘴，用手肘戳了我几下。我贴在她身上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手指在手机上摸索了几把，却又舍不得把晓姗姐的电话挂断。
　　郑主管用笔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慢悠悠地走到幕布的中间，双手撑在了桌面的短边。销冠小姐姐直接闪到了会议室门后的角落里，甚至想打开会议室的门遮掩自己角落。
　　郑主管摆开的架势，我们都再熟悉不过了。陈怡往我的方向侧了一点点：“这是准备开骂了吧。”我点点头。
　　刚准备说点同情销售部的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曹总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晓姗姐。
　　“晓姗姐。”陈怡瞪大眼睛直接喊了出来。
　　方晓姗微笑着对曹总说：“终于找到她们了，谢谢曹总。我们运营部就先回去按着您的要求把方案重新整理一下。明天把新的版本发到您的邮箱。”曹总点点头。
　　方晓姗再对着郑主管说：“郑主管，不好意思打扰您的销售部会议。咱们就先回去把领导的方案弄起来，稍后要是有时间再过来您这边支援。”
　　郑主管凶巴巴准备吃人的表情还没整理好。曹总直接向我们招手了：“你们俩过来跟着她走吧。方案那事你们等会讨论好了就先回家，不用过来这边。老郑，你要她们过来支援什么啊？”曹总最后一句，已经把脸转向了郑主管。
　　我和陈怡没敢多逗留，看着曹总的手势就急忙跟着晓姗姐一起离开会议室。
　　在拉上门的瞬间，我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笔记本被用力摔到桌面的声音……
　　可算逃出了会议室了。
　　陈怡耸着肩挽着方晓姗的手对着我小声说：“刚刚，我还以为出不来呢……”
　　“你不是才刚打我电话么，怎么就回到公司了？”无视陈怡的感慨，我直接向方晓姗提问：“还有，曹总说方案什么的，是什么东西？新项目吗？”
　　方晓姗没回答，只是让我们赶紧拿好东西下班。
　　等到了大厦大堂，她拉着我们走到大厦物业的角落才说：“方案什么的是骗销售部郑主管的。我是怕用电话没办法把你们拉出来，就直接打车回来……”
　　这话听着更莫名其妙，我只好继续问：“那曹总是怎么回事？”
　　方晓姗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刚刚回到楼下的时候碰到他也要上楼。他问我怎么回来了。我就告诉他因为销售部把你们找去了，我担心就回来看看。然后我问他销售部会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吗？曹总说不怎么会，回头他再问问郑主管发生什么事情……到了公司，办公区乌漆麻黑的，就只看到会议室那边还有灯光。我就给思怡打电话了，没接。会议室还传出了骂人的声音。曹总就说，等会开门之后，让我假装还有运营方案细节急着讨论，把你们接走……事情就是这样。”
　　陈怡恍然大悟：“那看来碰上曹总回来，你运气还挺不错的。没有了曹总进来那一下，我们估计再多的方案都出不来……”
　　我听着没搭话，自顾自地思考着。
　　虽然……理是这个理，但是，怎么就这么巧碰上曹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