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74、白芊芊

　　吴与晴是性情中人，确定目标之后立刻行动，甚至比边飞雪还要积极，在两人频繁出入苏杭经营的酒吧时白曳联系了几次边飞雪，后者听见记忆中熟悉的声音长久沉默。
　　听筒那边传来隐约的小孩笑闹声。
　　幸福的家庭大抵相同，挂掉电话后边飞雪额头贴着窗户感叹，羡慕还是羡慕的，却没了争取的心，只剩下一句物是人非的感慨。

　　私心里，她还挺喜欢小顾元的。

　　女生是在一周后被吴与晴亲自带着来到包间的，她就是边飞雪第一次来时偶然看到的那个神似白曳的人。
　　近看，比起白曳的温柔娴雅，她勾着手站在一边，神情慌张无措，很快又强行压下去，也不看人。
　　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边飞雪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一种熟悉的感觉。

　　边飞雪领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微笑着问她的名字。
　　“白芊芊。”
　　“……白色的白？”
　　“是，你怎么知道？”
　　她看见对面的人在得知自己名字后露出和带自己进来的女人一样的表情，她看不明白，当下更加紧张，想问又不敢问。
　　来这里工作时就已经被“大姐”告知一定要谨慎行事，说不定在不经意间就能遇见改变自己的贵人，也可能是魔鬼。
　　当那个张扬的女人上来搭话时她并没有很长时间考虑就点头跟着走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些后悔没问清楚。

　　“没什么，姓白的人比较少见，这是个好姓。”
　　“谢谢啊。”她们村就叫白家村，一整个村子没有九十也有八十都姓白，白芊芊摸摸鼻尖上紧张的汗珠，搅着裙子。
　　“我之前看到过你，并不适应这个环境，为什么还要坚持在呢？”
　　白芊芊欲言又止。
　　“别紧张，她是酒吧的老板娘，要是有困难，我们也许可以帮你。”

　　吴与晴在听到“老板娘”三个字时挑挑眉，勾起笑喝酒，没否认。

　　白芊芊的故事毫无新意，家里穷，村里穷，找不到工作，母亲远走，父亲生病干不了重活，下面还有几个弟妹张着嘴等吃饭。
　　“我得赚钱，大妹的学费还欠着呢。”
　　边飞雪深深看着白芊芊单薄的肩膀，这个女孩子才刚刚成年而已，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还带着一点口音。

　　白芊芊被边飞雪骤然的沉默弄得不知所措，小鹿般的眼睛数次看向吴与晴，后者嗤笑一声。
　　“芊芊你先出去吧，她这是想起了往事，过两天我找你。”
　　“好，好的。”
　　“放心吧，答应你的活不会给别人的。”
　　白芊芊就笑了，有些羞涩，眼神明亮，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魅意。

　　吴与晴等白芊芊轻声关门出去后就做到了桌面上，高跟鞋踩在沙发边缘，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边飞雪的下巴。
　　“在想什么？”
　　“她太年轻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就陷入这样肮脏的交易中。
　　“你可怜她？”
　　吴与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瞅着边飞雪，竖起耳朵听她接下来的话。
　　边飞雪摇头，“不算是。”
　　“你知道她为什么能够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吗？”
　　“风生水起，她？”

　　边飞雪想到在妖娆舞动的女人身边不安的白芊芊，也正是这种青涩的反应，才让她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女孩子，脸上的妆都是稚嫩的，像被大雨淋湿了的白鹤。

　　“人可不能相貌啊，小飞雪，她上一个金主是谁你知道吗？”
　　吴与晴双手掰着边飞雪的脸颊望进她的眼睛，“隔壁市龙哥，还是被正主发现了走投无路才来这里，临走时龙哥补贴了一大笔钱。”
　　“不过杯水车薪，她那个家实在太穷了，还把钱又还回去小半，搞得跟真的有情一样。”
　　吴与晴不屑笑笑，“龙哥现任也是小三上位，要不是怀了孩子，早就被踹了。”
　　边飞雪嘟着金鱼嘴眨眨眼。
　　“她更害怕失去这个活，毕竟是秦钟啊，有多少人眼馋呢。”

　　边飞雪刚才走神，现在才回过味刚才两人最后的对话中，白芊芊对于她们要做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从吴与晴手中挣扎出来，收起无用的情绪，“是我想错了。”
　　“你都吃这张脸更别说男人了，肯定好用。”
　　“……”

　　边飞雪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翻着白芊芊的履历表，这小姑娘十几岁就出来工作，现在还在自考成人本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

　　她又跟白芊芊更详细的谈了一次，果真如吴与晴说得那样，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您也知道，我并不适合干这个，也不可能总干这个，得为以后做打算。”
　　边飞雪甚至有些敬佩了，看着这张野心勃勃的脸问：“也许不成功，失败的后果可能是你我无法承受的。”
　　“我知道，我愿意去换取一个成功的机会。”
　　白芊芊打断边飞雪，干脆肯定。

　　事情远比边飞雪想的还要顺利，有白芊芊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她的默认下秦钟来的更加频繁，每次鹿子都会吐着舌头去楼下找朋友们玩，特意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
　　还会暗搓搓给秦钟说好话。

　　边飞雪正在厨房做晚饭，尽管她的手受伤之后再也提不动重物，做不了精细的菜肴，可过了绝望期后她依然重新开始尝试，颤着手交叠用力握住锅柄。
　　门铃响时她以为是鹿子忘了带钥匙，打开门才发现是秦钟，手上还提着卤味炸串。
　　今天是周五。

　　边飞雪心一沉，让开路，转身擦手去看手机，鹿子十分钟前就发了信息说今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不是早有预谋。

　　“做饭呢，我跟你一起做。”
　　边飞雪赶紧放下手机想要阻止，秦钟已经挽起袖子拿过围裙穿上了，扭头呼唤她，“快来给我绑好，我够不到。”

　　边飞雪慢吞吞移过去，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候，白芊芊就会出现，想到那张和白曳有几分相似的脸，她没有拒绝秦钟，提起精神小心系好。

　　厨房空间不算小，平时只有她自己这里还好，加上秦钟后突然就显得转不开身，时不时就会碰到胳膊，挨到身体。
　　边飞雪避无可避。
　　秦钟从身后包住她的手使力拿住炒锅，“我最近进步了很多，让我来。”
　　“桌上有卤味在，去吃点，别太多，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那你还买！边飞雪转身时翻了个白眼，发泄一般啃着鸭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