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41、病房里的女孩

　　就在秦钟迎着风再次打开烟盒想抽烟时，电话响了一声，苏杭说白曳醒了，让他赶紧回来。

　　“没事了？”
　　苏杭说：“看着精神挺好的，顾……那小子现在正陪着她做笔录呢。”
　　“挺好。”
　　秦钟把烟塞回去，表情有些恍惚。
　　“你也回来听听吧？”
　　“嗯。”

　　秦钟怅惘地看着远方，眼中的红血丝分明，等迈出步子要走之前他拿出手机看，边飞雪没有回信息。
　　也许是生气了。

　　他赶回去时警察已经走了，从门口玻璃往里能瞅见顾南踌正在小心给白曳喂水，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露出劫后余生的笑，一看就知道感情很好。
　　苏杭站在他身侧拍他肩膀，十分不落忍似的。
　　“进去看看吧，别光站在这。”
　　秦钟扭头看了他一眼，“以后不要乱说话。”
　　“……”

　　出乎他们的意料，白曳并没有抗拒回忆自己的遭遇，甚至比他们还要好奇是谁绑的自己。
　　“我不是很清楚，就是一直在睡觉，昏昏沉沉的，然后就醒了。”
　　白曳身上有针管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就在我走出咖啡馆不久，面包车上下来几个人，应该是迷药？”
　　“我好像在路上晃晃悠悠走了很久，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顾南踌不赞同让白曳反复去回忆自己发生的事情，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对秦钟怒目而视，眼睛一转就对疲惫的男人使眼色。

　　反正有苏杭陪着白曳，顾南踌跟秦钟来到医院走廊。

　　“应该是外市甚至是外省的，血检也没有问题，不知道抽血是干什么，阿曳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一个人，无缘无故失踪，又莫名其妙出现。
　　秦钟恍惚，“不要把飞雪失踪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好好养身体。”
　　顾南踌自然答应，“人还是接着找吧，总得把事情弄清楚，不然总归是个隐患。”
　　“是。”
　　“但边飞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两天苏杭的态度非常明显，但边飞雪总归帮过自己，顾南踌对这个女生的印象并不差，在加上白曳的熏陶和孤儿身份的加持，实在是想不出一个还在校的研究生能翻出什么波浪。
　　顾南踌没有跟任何人说，在白曳失踪不久，他已经让人查了边飞雪，反馈的消息显示，这个人并没有问题。

　　秦钟再次回病房跟白曳打个招呼，“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白曳笑着点点头，“好，不过小飞雪怎么没来？”
　　秦钟扫视摊手做无辜状的苏杭一眼，不动声色，心脏却莫名紧绷，“她有事儿，等跟我一起来看你。”
　　“好呀，我刚才给她发消息她还没回，你记得告诉她别担心，我好着呢。”
　　苏杭一言难尽地看看白曳又看看秦钟，不懂他们。

　　铺出去的线并没有收回来，只不过找的人由白曳变成了边飞雪，要是真的有问题，那一定早早就盯上了她们。
　　秦钟回到小别墅，林姨面上愧疚，只是还没说两句话就被打发了，他抱着小胖后仰靠在沙发上，眯着眼。
　　如果不是边飞雪自导自演，那么白曳被抓走又送回只能说明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白曳，就是不知道和边飞雪有什么关系。
　　秦钟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橘猫的下巴，他很清楚边飞雪并没有这个能力组织这样多的人行动，看起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却是一个厌世玻璃心，但凡能缩到家里绝对不出去。
　　可要是目标是边飞雪，一个孤儿，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吸引到大人物的关注？
　　假如真的如后面的猜想，边飞雪现在已经深入险境。

　　秦钟猛地睁开眼，打电话抽调人手去何家村，边郊的地方监控不完整，但临界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绕远路从西到东，只不过这样的风险会呈指数增加。
　　万一目标真的是边飞雪……

　　此时的边飞雪跟白曳当初一样，人事不醒地躺在后座上昏睡。
　　前面毛寸扭头看一眼接着问正在开车的男人，“王哥，这回总没错了吧。”
　　走得远了，被叫做王哥的男人单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有刀疤的脸，正是那天边飞雪在咖啡馆门口匆匆一瞥看到的男人。

　　“少说屁话，钱到手就行。”
　　被吼的小弟缩回去，车里又没了声音
　　上一回行动时前前后后有五六个人，这次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来了，谁都没想到就这抓人还能搞错，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只能低调再跑一趟。
　　还好这个女人深更半夜自己从别墅里出来，竟然大路不走走小路，这大概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吧。

　　黑色的面包车从小路上七拐八拐，一刻不停地驶出A市。
　　“王哥，你说她不会认出我们吧？万一这次还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A市混啊。”
　　刀疤男冷哼一声，“这回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整整一天，边飞雪昏昏沉沉的做梦，等麻醉药效将要过时就会有人再补上一针，偶尔她似醒非醒的时候眼前也是漆黑或者白雾团装的亮光，仿佛置身大海动荡摇曳。
　　刀疤男经验丰富，在晚上时黑着灯加快了速度往前赶，白天就专门挑些小道，磕磕绊绊。
　　中途还转了一辆车，也是在夜间进行的。

　　等终于到了地点，早早就有正规医院的医生护士在后门等着他，这是一家特大型的私人医院，要是秦钟在，他肯定能一眼就知道背后的操控人是谁。
　　可现在只剩下一个昏迷不醒的，任人宰割的边飞雪。

　　她被推入各种检测仪器中检查身体，中途还被抽了一管血，一个戴着口罩穿着富贵的女人远远看了一眼，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鄙夷，在小声跟旁边等着的医生交待几句后就上了楼梯，最高层是这里的VIP病房，入住的人非富即贵。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他们既厌恶她，又期盼她。

　　女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打开病房门，里面的女孩在药物的作用下酣睡，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光头，瘦削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能被带着花香的病床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