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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一百)变故 ...

  •   “我……”展昭扪心自问,是啊,他着急什么呢?他只觉得今夜异常浮躁,静不下心来。他就知道自己很着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急什么。“我……”

      展昭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展霁雪被他着急又不知所以然的样子给逗笑了。

      展昭听她似是笑了一声,仔细看她,却见她眉角带笑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微微退开一步。

      展霁雪拽着他的衣袖没让他退开,靠在墙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含笑看着他。

      “你还没说你急什么呢。”

      展昭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以拳掩唇,假意咳嗽了几声。

      “无论如何,今夜是我不对,还望小雪不要与我计较才好。”说罢,一本正经地给展霁雪做了个揖。

      展霁雪见他就是不看她,似乎连耳根都红了,心情极好,笑得更欢了。

      “行了。”展霁雪扶住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对于张翰,我心里有数,不会犯傻的,你放心便是。”

      展昭方才心中还有所疑虑,但现下也问不出来,只好点点头附和道:“你有数便好。”

      展霁雪想到方才他说的话,又说:“只是,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真生气不理你了。”

      展昭抿了抿唇,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定不再说那样的话。”

      二人间的小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恢复如初,相携回去。

      此时,耿重醴的家里,真愁云满布。先前,耿俞氏在接到耿重醴去世的消息后,当下便昏厥了过去,之后醒来,便只坐着一劲地流泪,也不说话。耿重醴的长女今年秋天刚及笄,长子不过十二岁,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二人也没有主意,只能围在母亲身边,同母亲一起流泪。家仆们知道家主出了事,主母伤心,也不敢高声说话,只小心伺候着。母子三人便在屋子里坐了半宿,哭了半宿。直到后半夜,才被耿俞氏身边的嬷嬷劝着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耿家管家就到府衙来打听耿重醴的事情,问耿重醴的死因为何,何时能将耿重醴接回家去。因为耿重醴的死因尚未查明,公孙策便让衙役告诉他回家等消息。之后,展昭又领着人去了一趟耿重醴家。

      那一日,耿家大门紧闭,耿重醴死得突然,家里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耿俞氏因伤心过度,一时间没起来床。耿家里里外外现在都由管家打点。展昭去了,也没见着耿俞氏,便向管家和随身侍候耿重醴的一些仆人、奴婢了解了一些事情。

      那日出门前,公孙策特意交代展昭,要仔细了解耿重醴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注意耿重醴平日里的饮食习惯,有无旧迹,是否在服药等。公孙策所料没错,耿重醴确有心悸的老毛病,且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身体不适,正在服药调理。展昭便将药方和尚未煎完的药带了回来。但是公孙策看了药方,又仔细检查了药,得出的结果是药没有问题。

      另一边,老铁和娄青轮流在孝家附近守着,也没瞧出什么不妥之处。案发后第二天,孝裕一直在家,只有几个下人偶尔进出,期间孝家管家去了一趟耿家,询问耿家的情况,展昭也遇上了。第三天,孝裕亲自去了耿家,慰问耿家遗孀。

      这三日,单仵作一直在研究耿重醴的死因,却始终没有办法证实他是中毒身亡。耿家和孝家也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也只能以耿重醴旧疾复发,暴毙而亡结案。

      立冬前一日,耿家将耿重醴接回了家。三日后,耿重醴下葬。之后,耿俞氏一病不起,不过月余,也撒手人寰,留下耿家尚未成年的一对姐弟。耿重醴同父异母的弟弟耿重醇接管了耿家的生意,成为耿家的当家人。这都是后话。

      开封府的日常,关键词是忙碌。但展昭还是忙里偷闲,抽空亲自去城里有名的皮货店挑了料子,给展霁雪定制披风。展霁雪喜欢穿白色,纯白色的狐皮,做成披风穿在身上,定然既好看又暖和。

      如此想着,展昭唇角洋溢出温暖的笑意来。从袖兜掏出银子递到掌柜手中,掌柜的接过,满面的笑容,这可是五两银子呢。

      “展大人放心,一定在十二月前制作完毕。到时候,定然让您满意。”

      “那就有劳了。”展昭点点头,笑着道谢。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锣鼓声和喧哗声。展昭从店内出来,原是有户人家今日嫁女儿,接亲的队伍到了,主人家正在给接亲之人发喜钱,邻里行人驻足围观,皆得了喜糖。

      展昭站在皮货店的门口,看着这热闹场面,也为他们高兴。耳中偶尔传来邻里的议论声,大概可知两位新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便水到渠成了。又有说,那新郎原是个弃儿,被那家收养,二人从小兄妹相称,后来新郎家人寻亲找到他,他认祖归宗后离去。不想一年后又回来求娶这家的妹妹,可算是一段佳话。

      展昭听在耳里,面上笑容更甚,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他不再那么抗拒公开自己的身世,若他们不再是兄妹,若是小雪愿意,也许会有另一种可能。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雀跃。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和八王爷商量,变故先至。

      日子一日冷过一日,不多久便到了十一月。冬至是古时重要的节日,有“冬至大如年”之说。冬至前三日,车驾宿大庆殿,文武百官齐聚殿前,展昭作为殿前副都指挥使,肩负车驾安全重责,冬至前五日便在大庆殿周围布防、巡戒,数日不曾还家。

      冬至日,东京城热闹非凡。城中百姓,无论富贵贫穷,皆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贺往来,一如年节。就是在这样万民庆贺的日子里,喧嚣热闹的人群中,车水马龙间,众目睽睽下,五名穷凶极恶之徒冲进醉翁酒坊,持刀行凶,血染当场。哪怕展霁雪拼尽全力,也是不敌,最终重伤倒地,若不是恰巧路过的丁家兄妹拔剑相助,只怕展霁雪已然命丧当场。凶徒虽被赶走,但丁月华为了保护展霁雪也身负重伤。

      等到展昭得到消息赶到时,伤者都已转移,留下一地桌椅瓦罐的残骸和满屋子的血迹。远在街道上就能闻到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展昭从屋檐上飞身而下来到门口,看到屋子里四溅的血迹,险些站不住脚。那猩红的鲜血尚未凝结,想象当时场景,展昭只觉得呼吸困难,心头钝痛,好像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张龙赵虎正带人在现场周围询问目击证人,见展昭疾驰而来,忙迎了上去,只见他站在门口,脸色青白,睁着双眼盯着屋子里的情况一时失了神。

      “展大人。”

      听到赵虎的声音,展昭迅速回过神来,转身面向赵虎急忙问道。“小雪现在何处?情况如何?”

      “他们都在附近的保安堂医馆,公孙先生听到消息已经赶过去了,展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赵虎话音刚落,展昭道了声谢,人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保安堂大厅内灯火通明,几个学徒正在处理杜大娘等人的伤口。展霁雪、丁月华和大壮都被抬到了里间。保安堂内外的地上都是血迹,虽然紧急包扎了伤口,但是两位姑娘和大壮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完全止住血,一路从酒坊滴到保安堂,展昭正是循着这血迹一路行来。

      保安堂的里间,保安堂的徐大夫正在为大壮处理伤口、大壮当时便疼得晕了过去,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隔着一扇屏风,徐大夫的娘子和小冰配合着公孙策,正在为丁月华和展霁雪处理伤口。

      丁月华伤在腹部,流了许多血,此时意识有些涣散。展霁雪虽然身上多处是伤,但尚且意识清晰。她强撑着,咬着牙对公孙策说:“先生,你先给丁姑娘看,我没事。”

      丁兆惠在屏风外听见丁月华轻短的喘气声和展霁雪气若游丝的说话声,心焦如焚。

      公孙策看了眼展霁雪,没有说话,取出银针快速的在她身上扎了几下,然后转身去看丁月华。丁月华腹部的伤口又深又长,伤及内里,确实棘手。不过,好在他有备而来。

      “徐夫人,请替我备上几壶烈酒及三个火炉,炉上煮干净的清水至沸。”

      “小冰,去将缝制伤口所用一应用具煮沸,桑皮线熏软。”

      公孙策沉着冷静地吩咐道,小冰从药箱中取出东西,有条不紊地按照师傅的指示做准备。公孙策从药箱中拿出安神露,倒了几滴出来,直接喂到丁月华口中,一盏茶后,丁月华便完全失去了知觉,公孙策以银针刺其手指而不醒。

      丁月华的周围,被围上了干净的帐幔,将她单独隔离了起来。公孙策反复净手,又以烈酒浸泡之后,带着小冰进了帐幔之中。

      展昭来的时候,徐夫人正在给展霁雪清理伤口,医馆里没有其他女医,小冰在配合公孙策救治丁月华,展昭也顾不上展霁雪衣不蔽体,上前给徐夫人帮忙。展霁雪的背上、胸前,手臂,腿上,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口,有深有浅,其余伤口处理过后基本已经止血,只是背后的伤口深可见骨,仅靠金疮药无法止血。眼看着伤口血流不止,展霁雪失血渐多,开始意识涣散。

      展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至于压迫到伤口,一边按照徐夫人所说,以纱布用力地按着她背后的伤口,以期减缓失血的速度,一边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跟她说话。一开始展霁雪还哼唧几声算是回应他,到后来便完全没有反应了,急得展昭只能往她身体里灌注内力。

      半个时辰之后,丁月华的伤口缝合完毕,小冰细心地包扎之后,便只有零星的一些血水渗出。

      “公孙先生,月华如何了?”

      见公孙策从帐幔中出来,丁兆惠忙迎了上去。

      “丁大侠放心,令妹伤口已处理完毕,只需好生静养,应该问题不大。”

      听公孙策这么说,丁兆惠心头大石总算落下,忙道:“先生快去看看小雪妹妹吧。”

      公孙策点点头,净了手,便又去看展霁雪。此刻,展霁雪已经陷入昏迷,脸色苍白如腊。展昭就站在一旁,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掌心贴着她后心口处,凝神调息,正在输送自己的内力给她。

      公孙策上前制止。“展护卫,你如此做对小雪并无助益。”

      展昭这才凝神静气,收了内力。“先生,徐夫人方才处理过伤口了,只是背后的伤口太深,血流不止……”

      公孙策握住展霁雪的手腕把脉,展昭见状默声不语,过了一会儿,公孙策严峻的脸色稍微缓了一缓,

      “展护卫,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说罢,公孙策吩咐小冰准备给展霁雪缝合伤口。展昭将展霁雪趴着放下后,便退了出来。

      时间好像变得异常的慢。展昭站在那里,帐幔上倒映着公孙策和小冰忙碌的身影。他的额头和手心都是汗津津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伤口和她苍白的脸。她在他怀里,就像没有了生命一般。展昭闭上双眼,双手紧紧握着,仍然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丁兆惠看过丁月华后,走到展昭身边站定,默默地不说话。杜大娘和其余几个伙计也走了过来。

      “展大人,姑娘她……”杜大娘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看到展昭,想到展霁雪,说着话眼泪便出来了。

      展昭睁开眼,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回身看向他们。

      “今夜大伙儿都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酒坊那里,这几日都不用过去了,好生在家里歇着。”说着,展昭掏出几两银子,交给杜大娘。杜大娘忙推却,却被展昭硬塞了去。

      “给大伙儿分分,如今小雪尚未醒来,我无暇顾及大家,还请杜大娘多费心。”

      杜大娘这才将银子收了起来。“展大人放心,我们都没事。”

      展昭点点头,“你们且都回去吧。在此处也是无济于事。”

      杜大娘等人这才离去。

      半个时辰,仿佛过了半日之久。公孙策终于从帐幔里退出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展护卫放心,伤口缝合的很好,血已经止住了。我开个方子,待她醒后喂她服下,当无性命之忧。”

      站在外面的展昭和丁兆惠均是松了口气。

      “先生,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展昭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公孙策点点头,“去吧。小心别碰到她,她现在很虚弱。”

      得到公孙策的首肯,展昭急走几步,进了帐幔。守在展霁雪身边的小冰,看见展昭进来,站起身对着他一礼,然后自觉地退了出来。

      见丁兆惠一脸忧心,公孙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二位姑娘的情形看着虽是凶险,但是只要小心照看,好生将养,不出两月便可痊愈了。”

      此时,徐大夫走了过来,说到:“大壮已经醒来了,幸亏伤口处理得当,及时止血,才不至于失血过多,总算保住一条性命。”

      听徐大夫这样说,丁兆惠便想起他和丁月华刚到酒坊时的情形。当时大壮被凶徒砍了手,鲜血四溅。展霁雪不顾危险冲到大壮身边,一边狼狈抵挡凶徒的攻击,一边扯下自己头上的发带,在大壮尚存的上臂紧紧缠绕数圈,死死勒紧打结。她背后的伤正是那时候被凶徒砍的。他当时刚赶到门口,即便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好在尚且来得及替她化解接下来的攻击。在最紧要最危险的时刻,她也没有忘记她的同伴。

      丁兆惠望向展霁雪所在的帐幔,灯光投射下,展昭的身影投在帐幔上,僵直而立,一动不动。

      展霁雪俯趴着,一动不动,原本柔顺美丽的长发,布满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呼吸轻浅,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样。展昭只看着,便觉得自己也喘不过气来,胸口有如被巨石压迫,每一次呼吸都觉钝痛。他很想上去抱抱她,感知她依然活着。可是他不能碰她,他只是看着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展昭!妄你习武数十年,却连她都护不住,你这一身功夫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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