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剧》泐琦

19、静谧之晨

　　第二天，脉脉难得睡到日上三更，起来看时，林承正捧着上网本窝在自己在家时常坐的圈形沙发上，专注地查着什么，时不时敲几个字，一丝从窗帘中透出的晨光眷恋地轻抚她柔密的发，那样静谧美好。
　　脉脉也不出声，只歪着头看着，内心无比宁静。直到林承敲下回车，保存了文件，发了邮件，抬起头，正对上脉脉沉迷似的目光，微微一楞之后随即淡然：
　　“醒了，快去梳洗，我正好也结束了，一起吃早饭。”
　　“怎么，林承姐还准备了早饭呀？”脉脉有些惭愧，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让客人准备早餐，话说起来，林承每次都比自己早起，总照顾着自己，其实明明大不了自己几岁。
　　“吃了我们好赶飞机呀。”林承微笑着要帮脉脉整理床铺，惭愧的她连忙跳起来，抢过被子自己理起来。
　　“我自己来就好。”
　　“也好，我先去把粥热一热。”林承熟门熟路自去了厨房，脉脉不由对她的适应能力感到吃惊。不过随即一想，林承自幼是孤儿，自然比惯在家里的孩子更容易适应环境。
　　脉脉正理着床铺，忽看见林承的手机正落在枕头下，没有一点花俏的NOKIA-N97。脉脉拿起来看，突然进来一个消息，正被自己东按西按的点开了，却是周扬的，只简单一句：“林大神啊，我永远崇拜你。”脉脉素好奇，赶忙捏了手机跑进厨房。
　　“林大总监，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策划啊？”把手机递给林承时，脉脉忽然想起自己的行为似乎又属于侵犯他人隐私系列……就有些忐忑了。
　　林承却只是笑着接过手机，舀了碗白粥给脉脉，顺手把白煮蛋拨了，浸到原先倒好的酱油碟子上。
　　“还蓬头垢面的呢，快去洗了，等会儿跟你说。”
　　脉脉见林承并不以为意，松了一口气，应了声“唉”就跑去洗漱。
　　林承不熟悉地理状况，也就没出去买，只是就地取材，于是餐桌上只是白煮蛋、咸鸭蛋和白粥。
　　脉脉端坐着，看眼前的早餐，微微红了眼圈，以前妈妈通常就是这样打发自己早餐的。林承见了她的异样，也不多言，只拿了半个鸭蛋，用筷子拨了蛋黄在脉脉碗里，蛋白留了自己吃。
　　有时候温暖反倒比冰冷更能招出泪来，因为终于有了撒娇的对象。若是落泪而没有人心疼，那么人自然而然的就不会落泪了吧？林承看着脉脉瘪着嘴噙着泪的样子，心中涌起淡淡的自嘲。失去孩子的时候，她哭过，但是江鸿铭没有来，于是后来，她就再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落泪过。
　　“别尽顾着哭了，我好容易起那么早煮了粥，又特地等你起了重新热了一起吃的。”林承也不劝，只递了自己的手帕过去，照例是和风的。脉脉接了，拭了泪，强笑中有尴尬和感激。
　　两人默默吃了饭，又收拾停当，这才出了门，打车到了机场，时间不早也不晚。待到了空中，林承怕脉脉无聊之下又难过，就拿出自己的上网本，给她看刚早上写的案子。
　　“林承姐，真亏你想得出来。‘给孩子榨果汁？不必了，喝绿藤果汁，一样健康，零添加！’”脉脉把广告片台词念得有声有色，林承只含笑不语。
　　“只是把果汁的客户群只定位在孩子上，是不是太窄了些？”脉脉虽然没做过策划，但到底见得多了，多少也知道些。
　　“呵呵，不见得是只定位在孩子上，只是借孩子指明利益点而已。比起那些‘揉取天然果肉精华’什么的来，似乎更有说服力吧？”林承并不肯定自己的创意会得到客户的认同，这种避实击虚假意定位于儿童饮料实际抢占成人市场份额的策略也是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
　　“‘大人干杯，我们干绿藤’。这个好，平面广告摄影容易发挥。”脉脉依然热衷于自己的工作：“‘绿藤，妈妈说，可以喝很多。’这个也很有意思啊，你怎么想到的？”脉脉脑海里已在构图了。
　　“大致是大人们带孩子赴宴的时候，会比较为难要为孩子点什么饮料吧？毕竟现在食品安全是个大问题。孩子总是惹人喜欢的，以孩子入手，突出绿藤健康无添加的利益点，感性诉求和理性诉求各占比例，吸引的目标客户群不仅仅是孩子吧。另外，以一般人的观念，孩子吃了都健康的，大人吃了更是无碍了。”
　　“难怪周扬要叫你大神了。”多不过一天时间，就能形成整体创意，并做好了广告片和终端平面广告的基础策划，实在不简单。
　　“呵呵，效果怎么样，要在销售额里见真章。说实话，饮料这个市场，我还真没底。如果市场反应儿童消费偏多，那么还要出后招，大致是‘不要抢我的绿藤喝’之类的吧。俗虽俗点，但至少指向明确。”林承见脉脉有兴趣，索性讲给她听。
　　“林承姐真厉害。”脉脉有些崇拜，明明比自己大不到哪里去，却懂得那么多，哪里像自己，只会拍照而已。
　　“半路出家，混口饭吃而已。”
　　“那林承姐以前是学什么的？”脉脉好奇，并非科班出身，已有这等功力，可见林承的出色。
　　“大学里学的建筑设计。毕业了也却设计单位干了半年，后来就做了策划，原先只是做楼盘营销之类的，见得多了，也就什么都会做一些。”对于履历，林承简单带过，并不希望脉脉追问“为什么不做建筑设计了”之类的问题。
　　脉脉果然也就没有问，只点了点头，又翻出林承以前的策划案来看。
　　两钟头很快就过去，二人下了飞机，找到林承停在机场的车，把行李放下后，林承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脉脉你来开车吧，一来你家的路我不知道，二来我有点累，想稍微休息。”
　　脉脉看林承脸色不好，忙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一路上，林承很少说话，只靠着假寐，眉却是蹙着的，额前有细细的汗。
　　“林承姐，很热么？还是不舒服了？”脉脉看了林承越来越差的脸色开始担心。
　　“没事的，旅途劳顿罢了，睡一晚就好。”林承嘴上应着，心里却知道这是头疼犯了，偏偏又不好当了脉脉的面吃药，否则被问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生忍着，只求快快送脉脉回了家。
　　脉脉终于在一个小区门前停了下来，林承一路阖眸，并不知道去了哪里。
　　“脉脉，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你早点休息吧。”林承强撑起身子，微笑看脉脉。
　　“林承姐，我看你脸色不好，上去休息会儿再走，要不然，住我那儿也行。明天反正还是周末。”脉脉见林承这样，自然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劳累。
　　林承略想了想，等脉脉上楼自己还要吃药，吃了药又难免的晕眩，开车到底不安全，不如跟着上了去，总有机会吃药，因此也点头同意了。强忍了剧痛，林承一走进脉脉家，便道了声扰往洗手间去了。
　　脉脉再见林承时，脸色已好多——除了略透了些苍白之外，表情也轻松很多，只以为林承是肠胃不适，又不好意思说，也就没深问。
　　“脉脉，我有些累了，不想开车回去，真要住你这儿了。”林承开始打量脉脉的小家。屋子不大，只四五十坪，却很整洁温馨：落地玻璃窗，一米八的大床，精致的小梳妆台，不规则可拼拆的餐桌，以及一套水红色的布艺沙发，样样都大小得益、错落有致，更难得的是，色彩搭配丰富而不紊乱，人在其中，分外安心。
　　“呵呵，我的小窝自然比不上林承姐的家，但也不差吧。林承姐肯住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脉脉对自己小家的布置颇有几分自得，毕竟，摄影师的眼光，不会差得离谱。
　　“哪里呀，脉脉这里像样子多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林承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也不愿跟脉脉来那些繁文缛节，直脱了衣服，钻进床里睡下了——顺便把脉脉的枕头也霸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