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神明》江海溪

7、神明之死7

　　日上三竿。

　　艳阳照不进房间，因为武装会办公室不允许一丁点儿光线照射进来。

　　最角落的床被帘子裹得密不透风，黄江四仰八叉睡在床上，打着呼噜，睡意正酣。

　　“砰砰砰！”

　　连续沉重的敲门声将她惊醒，门外，队长不停地喊：“会长会长！来报告！”

　　“会长，有好消息，快开门！”

　　他妈的，烦死了。

　　黄江极其烦躁地丢了个枕头，跳下床，气冲冲地打开门。

　　门外，队长见门打开，连忙站直身体。

　　他身后有个人，是瞳月，黄江看到她，眉头一拧：“你怎么没死？？？”

　　瞳月：“。”

　　队长在一边说明情况：“是这样的，会长，她说她掉进去之后，凿了个出口，从里面爬了出来。”

　　“你上辈子八成是个地鼠。”黄江从牙缝里气呼呼地挤出这句并不像夸赞的话，起床气很重地瞪了瞳月一眼。

　　又瞪了眼队长：“你他妈上辈子是个闹钟。”

　　瞳月：“。”

　　队长：“呜呜。”

　　“没什么事儿就都走吧，该回哪儿回哪儿去。”黄江说着招手送人，打算再回去一趟，睡个回笼觉。

　　正要关门，队长连忙将门按住，阻止她：“会长你忘了吗？！今天我们要负责一批重要东西的押运！”

　　队长这么一提醒，黄江顿时醒彻，睡意全无。

　　“烦死了。”她转身回房套上披风，一边走出来一边气愤地抱怨，“给的钱不多，一天屁事儿倒挺多。”

　　武装会队伍在黄江的带领下，去了距离他们营地约20公里的另外一处营地。

　　为了严密监察工人，这一带基本每隔20公里都会设一处武装会，假如遇到一时间难以平静的暴乱，各营地武装会相互调动人员会很容易。

　　他们这支武装会队伍有黄江这样的B级异能者领导，大部分暴乱都能够在短时间迅速平定。

　　“这儿经常会发生暴乱吗？”行进途中，瞳月和其他成员聊天。

　　其他成员知道她是新来的，如实地告诉她一些这里的情况：“在武装会没有成立之前，是挺多的。”

　　后方，一个成员帮忙补充：“多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每隔两三天，就会有一次暴动。后来上头把工人队伍拆解成若干个小队伍，每个队伍又加派一个地藏家族的领导层负责管辖。这还不够，接着，地藏家族又招募了大批异能者，组成了武装会，对工人进行严密监督，此后暴动频率显著降低。”

　　“降低个屁。”黄江走在队伍最前，有些无语地盯着面前的路，“我们这边还不是隔三差五就有个傻缺来骚扰。”

　　傻缺指的是谁，武装会所有人都很清楚。

　　“说起来，胡天南那支反叛队伍还真是顽强啊。”同行者忍不住感叹起来，“每一次都重创他们，然而每一次又总有新的反叛工人加入他们，抓也抓不到，打也打不完。”

　　“我甚至怀疑，他们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组织支援，要不然，仅凭借他们这支队伍的力量，怎么会有能力和我们斗争那么长时间。”另一人说。

　　众人面前滚过几蓬枯黄的草团，它们随着风沙稳稳行进，方向有条不紊，好像长了脚。

　　这个是风滚草，干旱地区常见的植物。

　　“那群人，像极了沙漠的风滚草。”队伍里一人看到这个，下意识说。

　　“风滚草？……呵。”黄江听到这个词语，像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黄江自言自语：“风滚草一生行动都是为了活命，他们这群不要命的人，怎么能和那种植物相提并论。”

　　-

　　他们抵达了隔壁营地，接手了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奇异箱子。

　　只听那边的人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箱子用造型繁复的锁牢牢地锁着，他们接到的指令是：这是修筑塔顶最后的关键晶源石，必须把这几个箱子交给筑塔的工匠。

　　瞳月目光在箱子上凝定了片刻，其实她早就猜出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接到这个，说明距离灯塔建成的时间，不远了。

　　押运东西回去的路上，他们旁边就是搬运晶源石的工人队伍。工人身负重物，如雨的汗滴自干裂的脸庞滑落，身后的工头挥舞着鞭子催促着。

　　他们行进到某一处，前面几个工人突然倒地不起，工人队伍后面传出惊呼。

　　队伍暂时停了下来，跟在后方的工头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手执着鞭子抽打在了停滞的人身上：“关你们什么事儿？！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走啊！”

　　这个时候，任何进度都不能耽误。

　　躺倒在地的工人无人来管，队伍后面，陆陆续续的人从他们身体上跨过。

　　工头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想着该怎么处理他们才好。

　　瞳月这边的队伍中，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看不下去了，对黄江请示说：“让我去看看。”接着就赶了过去。

　　瞳月知道这个女孩，她是武装会中唯一一个疗愈型异能者，她走过去对工头说：“我刚好是疗愈型异能者，可以给他们治疗一下。”

　　工头见她的穿着，认出她是武装会的人，变得相当客气：“那就劳烦您了。”

　　女孩蹲下来给躺在地上的两人治疗，她的疗愈异能运用得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她看上去异常吃力，额头虚汗滚滚，因为耗力过多嘴唇渐渐发白。

　　瞳月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递给她一个水袋：“喝口水吧。”

　　“谢谢。”

　　女孩喝了水之后，继续投入到救治。

　　过了几分钟，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终于醒了过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清楚女孩，表情瞬间愕然，连忙推开女孩：“你……你不要碰我！”

　　“二伯……”

　　被叫做二伯的男人惊恐地看着女孩，慌里慌张爬起来，像是看到了可怕的病毒：“你加入武装会飞黄腾达，之前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你现在管我做什么？！我们这种人就是一辈子的废物！”

　　“……”女孩眼里浸着泪水，委屈让她一个字也发不出。

　　女孩救下的第2个人也醒了过来，与女孩的二伯不同，这次醒转的人是因为见到了瞳月，脸上出现了震惊：“你——”

　　瞳月看向对方。

　　那是几天前自棚子里救下的那名老者，老者指着她：“你……你竟然是武装会的人？！”

　　再看到她，连忙爬起来，像躲瘟疫似的躲得远远的，眼神里充满了惧怕与慌张。

　　瞳月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句话也没说。

　　女孩的二伯还在一边训斥，却突然被抽了一鞭子。

　　“屁话多是吧？”黄江从工头手里抢过来鞭子，直接一记抽打在了女孩二伯身上。

　　女孩二伯看到黄江，大气也不敢出。黄江甩手又准备抽下去，对方吓得抱头鼠窜。

　　黄江怒骂：“赶紧滚去干活儿。”话说完，将鞭子丢给工头：“还愣着做什么，让他们该干嘛干嘛！”

　　“是，会长。”

　　工人队伍回归最初，女孩捏着水袋，在一边小声的抽啜。

　　黄江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扫视瞳月：“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这话很明显是同时说给她们两个人听的。

　　黄江双手环起，慢慢走到队伍最前：“自你们拥有异能，选择了这条路起，就已经意味着你们和那些人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回头，既对她们两人说，也对众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队伍护送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他们最后将东西如约交到了工匠的手中。

　　“这个节骨眼儿，竟然没有出任何篓子，这可真是罕见。”武装会有人不禁感慨。

　　“还不是因为，最大的麻烦都被会长解决了嘛。”队长想起昨天晚上的战役，提及到了胡天南，“胡天南死了，我们这支武装会，应该不会再三天两头被搅得不平静了吧？还是多亏了会长。”

　　“就是就是。”“等竣工，我们就轻松些了！”

　　瞳月也随之轻轻附和了一声：“是啊，以后，都会平静下来了。”

　　武装会完成任务，队伍整齐离开。他们行至一处山顶，与对面的灯塔相望。

　　这是他们这么久离灯塔最近的一次。

　　百米之外，对面的山巅，灯塔高高矗立。螺旋状的阶梯沿着塔身一级一级向上，一些小如蝼蚁的黑点分布在螺旋各个角落。

　　那是负责搬运晶源石的工人。

　　灯塔即将进行收尾工作，尖端部分还差最后一点工序，不过很快，整座塔就能竣工。

　　灯塔那边的山下，大地突然传来隆隆动静。

　　“那些人是？！……”

　　一支队伍自远方奔波而来，气势庞大，所有人披着白色的斗篷，在他们背后飞扬的斗篷上，众人清楚看到了其上纹着的黑色兽状图案。

　　“地藏家族的验收人？！”

　　黄江低声沉吟。

　　验收人的到来，意味着灯塔即将竣工。

　　前来的队伍共10人，他们驭着异兽，有些是体型庞大的猛虎，有些是头脸狰狞，长出了利齿的骆驼，还有身体布满尖锐鳞片的蜥蜴。

　　验收人的权利远高于在场所有的人。

　　“这些人都是异能者。”黄江打量着他们，一贯对一切漠不在乎的脸上竟出现了动容。

　　“他们的异能等级是？”武装会一人问。

　　黄江呼出一口气，轻吐：“A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