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喜上眉梢大开喜

2、第一章

　　早上8点30分，东街二十五号“暗堂”刺青准时开门营业……
　　铁制卷门缓缓上升，先是听到脆脆的铃铛声，再是随着卷门上升的高度看到一双蓝色平底球鞋……那么再然后呢？恩……只要耐心稍等一分钟，就能听到每日开店必备镇店曲目——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只没有耳朵……
　　每天这个时候，岑叮当都是哼着《两只老虎》迎接拉开店门后第一道曙光的……
　　她是暗堂刺青的刺青师，恰巧店面二楼空出一个小楼阁，经老板许可后成功入驻，成为光荣守店门徒一只。同时，作为报酬必须无条件为老板大人打扫“闺房”及照看猫宠一只。
　　不过既然都提到老板大人了，她就忍不住皱眉，要问是不是对自家老板有意见？先看看她岑大姑娘的穿着打扮，再慢慢分析。
　　岑叮当，性别为女，一头蓬松短发，一副工作用的黑框眼镜，不高不低的鼻梁，加上薄唇一片，脸部最大特征是笑起来鼻子先皱成一团。再往下看，OH ！NO！NO！说到了痛处，胸不大、臀不翘……
　　恩……好吧，先说回衣着，上边穿的是印着灰色兔头的蓝背心，外边套着明显大一号的黑色薄外套；下边是米色中裤和普通蓝色平底球鞋，还有……这位小姐不喜欢穿袜子，尤其讨厌丝袜，不论长短，统统杀无赦！
　　那么这位岑小姐身上最大亮点就只有手上带着的十几串细边五彩镯子上的铃铛，还有脚踝上的那几串同样有铃铛的链子。只要稍有动作，就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绝对能暴露行踪。
　　没错！她岑叮当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任何挂有铃铛的东西，有时也根据心情佩带不同形状的铃铛饰品。等等，是不是很奇怪，一个刺青师居然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图案！哼哼！那又怎样？谁让她不怕辣、不怕酸、不怕甜也不怕苦，却偏偏怕痛怕的要死！连扎个针都没勇气，更别提工程浩大的刺青！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个什么圈圈点点的图案，不是不可以，但前提你要小心你的头发被抓狂的岑叮当连根拔起！
　　那么第二个等等来了，既然怕痛为什么要做这一行？人家岑大姑娘眉毛一挑，鼻子先皱成一团，再是笑眯眯的告诉你：“本姑娘怕痛，但不怕别人痛哎！瞧着别人面目狰狞还要拿出壮士一去不赴返的精神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啊哈哈哈哈……”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理由，简直就是变态一只！那么再看看她老板的样子……
　　唐麟武，“暗堂”刺青当家老板，性别为男，一头乌黑笔直、保养很好的长发，细细长长的单凤眼一双，高挺鼻梁，唇红齿白外加细腻白净的连毛细孔都找不到的好皮肤，或许你会觉得这长相缺乏应有的男人味，但……真的很美、很艳！绝对配的起一个“妖”字！
　　一张妖艳的脸应该配上什么衣服呢？哼哼！不要怀疑老板大人的品位，粉红喇叭袖窄身花衬衫一件，切记，领口衣扣起码到第三颗才能扣，外套宝蓝小碎花马甲，黑白竖条纹的中裤一条以及蓝黑人字拖一双。总之，花花绿绿、闪闪亮就是老板的最爱啦！
　　而这只让岑大姑娘怎么看都像妖物的老板大人就是让“暗堂”刺青火速在东街蹿红的最大功臣！各种倾慕者四面八方的跑来，假借刺青之名只为多看老板大人一眼！这果然是个色相时代，大家都喜欢看人妖表演喔！
　　当然除了客人，店里的员工也不缺老板的爱慕者，惟独岑叮当对老板大人的美色不作任何反映！要问真是她清心寡欲或是信仰“美丽有罪”的教徒？都不是，因为只有她见过老板的真面目……好吧，她承认第一次的确有被“惊吓”到差点拿手指戳老板的胸部确认是公是母！
　　不过现在，她已完全免疫，甚至看见老板有种想大喊一声“妖孽”顺便往他脸上贴符咒的冲动！尤其是老板眯起眼睛凑过来看她今天带了什么样的铃铛时会软绵绵的凑上一句：“小当当，你果然够叮当哎……”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小当当，记得提醒我明天中午要和李小姐用餐，然后下午三点是王小姐约我喝茶，再然后是和张小姐……对了，还有照我本本上写的给几位小姐送花……要粉粉的那种哦！”
　　哈！为了继续免费入住阁楼，她再忍！
　　“小当当，我家厕所坏了，记得找人修理哦，还有，小芙蓉好象生病了哎，要麻烦你带它去看兽医了呢…………”
　　恩！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过就是做做家务和照顾猫宠一只嘛，没什么难的！她再、再、再忍！
　　一忍再忍，依旧越想越纠结，用作打扫的抹布被虐成了绞刑，直到摆在柜台上的闹钟“啪啦”、“啪啦”的叫不停。
　　岑叮当垂下头，叹口气，边按闹钟边认命的从口袋拿出一本记事薄，翻到写有今天日期的那页，早上九点要叫醒老板去参加抽象派画家学术论。
　　再叹一口气，没错，她家唐老板是个颇有名气的画家，尤其擅长抽象画作。
　　其实她很好奇哎，是不是所有艺术家都跟变态同挂的？还抽象派喔，仔细想想会给猫咪取名唐芙蓉，走路慢吞吞，讲话软绵绵，挑食又喜欢棉花糖的老板还……真的挺抽象的……
　　说归说，应尽的责任还是该履行的，她岑叮当可是公私分明的！拿出手机找到老板的号码，用力一按！
　　距离“暗堂”刺青不远的住宅区，富贵苑E幢21楼C座是间约有两百坪的屋子。面向靠南，三室一厅、两卫一厨，这样的环境绝对是三口之家的不二选择，但这个屋子现在只占人口一只……
　　客厅很大，有整面落地窗，可惜外头的阳光被大片印有银色花朵的黑底窗帘遮住，剩下的三面墙上全是由同等大小的瓷片砌成。而这些瓷片组成了一副连贯的画——大片洒满阳光的墨绿森林，应该是事先画在瓷片上，再分割成块砌上墙面的。
　　再看里边的陈设，黑色的地毯铺遍客厅地面；四个方位前安置的全是米色同款L型沙发及几片同色系抱枕；靠近落地窗的角落有台白色空调；中间还铺着跟窗帘一样印有银色花朵的黑色毛毯；顶上的玻璃吊灯呈正方形，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一件该出现在客厅的家具。
　　这样的风格是不是很诡异？尤其是通往里屋的回廊墙面上被刻意画上英文报纸的模式，厕所是墨绿色的，厨房除了正常的用具外竟然还有一张吊床，剩下的三个房间，一间是画室，一间是被改造成设备齐全的小型影院，剩下的一间用来放衣物等饰品……
　　等等……一二三，三二一，房间都物尽所用了，那么……主卧室呢？房子的主人在哪就寝了？
　　“喵呜……”好象有猫叫声哎，仔细看看，客厅中央的黑色毛毯的某个角落小小蠕动了下，再是细碎的磨爪子声，又是“喵呜”一声，黑色猫咪终于成功突破重围钻出毯子。
　　明显缺乏锻炼、养尊处优的猫咪眯着眼睛费力的举起短短的爪子抓抓胸前的毛发，象是确认梳妆成功后自恋的一仰头，摆着猫步东踩踩西刨刨，哈！终于发现了自家主人，再费力点挖开厚重的毛毯，然后就看到一只手指细长的手掌，再是像是因为不满被打断睡意而发出的声音。
　　“喵……”一声长长的叫声后，猫咪一屁股坐在毛毯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哈！终于刨开了一大片毛毯，让它家主人春光大露！
　　黑色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明显是不满被打扰的眉皱了皱，正准备重新调整姿势继续睡的时候，另一阵类似敲锣、吹喇叭的声音响起，让他完全睁开了眼睛，寻找同样迷失在毛毯下的手机。
　　“呛咚”、“ 呛咚”的声音还在继续，最后终于在猫咪的屁屁下找到了，看着上面显示的来电姓名时，他捧着脑袋眯起眼，嘴角露出丝笑意。
　　就知道能想到这样的□□方式的只有他家那只宝贝员工岑叮当岑大姑娘，怪不得前天非借他手机弄些奇怪的东西进去。一想起岑叮当，他笑意更浓，呵呵，应该说拜那颗顶着乱蓬蓬头发的叮当所赐，他的那些恶趣味细胞即将激活……
　　“老板大人，要起床啦，再不起床漂亮妹妹会被人泡光光哦。”嘿嘿，她是真的希望漂亮妹妹被人抢光光，让妖孽老板跑去盘丝洞招亲吧，啊哈哈哈哈！
　　“呵呵，看来忠心耿耿的小当当对我的私生活很有意见呢！”他该试试直接把小当当抓来代替闹钟。至少在他看来，中气十足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当当比这几声“呛咚”管用。
　　想必现在电话另一头的那位已经在挥着小拳头磨牙了吧。他自问对这上工一年的小当当不错，为什么她就是看他不顺眼！虽说碍于他是顶头大老板，但平日能躲则避的态度以及总是挑他不在的时候上来打扫的情形看，他似乎在某个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地方得罪了人家。
　　“老板大人在私生活上的丰功伟业向来有目共睹，我这小小员工岂敢多嘴。一切只是尽忠职守，做好打点老板的日常起居，包括提醒‘公事私事’极其繁忙的‘您’一会有约，请勿迟到！”哈！是不是刚才的那声“嘿嘿”没收住，被狡猾的老板有所察觉？赶快说几句中听的分散注意力！
　　“哦？那作为你伟大的老板大人，是不是该更努力的建立辉煌‘业绩’，让你享受到与有荣焉的精神福利？”看来他家小当当已经发现没把奸笑藏好，正努力转移话题。呵呵，今早他的精神可是不错呢！哎，他果然是个好老板，为排解小当当压积已久的怨气而牺牲形象。
　　“啊？”不对，不对，怎么能发出抱有怀疑以及略带情绪的“啊”字呢！要补救，要补救！“啊……哈……哈哈……老板大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温柔体贴、知书答礼，才貌双全强悍如潘安宋玉，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跟超人一样的飞！再创佳绩是绝对没问题的啦！”哈……哈哈，抹抹汗，是不是表现的太狗腿拉？不管不管，这年头，保住工作才是王道！
　　“恩……小当当，你连推销老板的广告词都想好了吗？下一步是不是该帮老板去报名选驸马呀？”手指轻按眉心，呵呵，果然不负重望的让他完全清醒。尤其是那句接的极其勉强的啊……哈……哈哈，他家小当当总是能理直气壮的，先是咄咄逼人的忘了藏好小尾巴，接下来只能拼命圆场。不过……这能屈能伸的……精神还真是值得他欣赏呢。
　　“驸马？老板你在开玩笑吧？做个白马王子就差不多啦，不要那么贪心去做什么屁驸马啦！很辛苦的耶！我看过那个电视剧，十个做驸马的九个没好下场，剩下那个委曲求全的还不是被榨干做妻奴！那种生活狗腿的要死又没自由，被老婆管零花钱不说，还要事事打报告，件件写计划哎！真想不明白，干嘛要娶个老婆折磨自己喔，跟自己过不去，可以拿钱捐款当败家嘛，实在想折腾，还可以为国捐躯总比忍气吞声的慢性自杀来的光荣吧……一点都不合算，老板，这种日子绝对不适合你！与其这样，还不如跑去香港参加那个什么香港先生竞选啊，嘿嘿，这样我还可以跟去为老板加油，顺便看看美男，生活多美好，老板你说是不是？还有……”等等，等等，她在说什么？糟糕，一说就停不下来，还乐不思蜀、想入非非的差点流口水！
　　“喔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他实在演不下去了，那只小当当果然是天生自来熟，一开口就没立场的刹不住车……
　　“老板？老板？”天上有乌鸦飞过吗？她怎么觉得脸上有黑线三条！她绝对没有听错，在她一心为老板大人规划驸马生涯的时候，那头该死的妖孽已经笑开了……
　　“应该说我被你感动的喜极而泣！”可以想象小当当一定气的浑身铃铛“叮当”响。
　　“老板大人，一会你还有约会，要保持冷静严肃的形象！”啊哈！应该是别笑的岔气，就暴露出你山顶洞人般的禽兽真面目！绕了半天驸马，只有她这个白痴才当真喔！
　　“小当当，我十点出门，小芙蓉的粮食就麻烦你啦，呵呵……”赶快收住笑声，甜甜蜜蜜的道声拜拜再继续笑好啦，以免真气跑了他家可爱的小当当。
　　“老板！再见！”挂了电话，她就露出本性，眯起眼睛哼哼一声。抹布一甩，就只差指天插腰的吼人啦！不过这里是老板的地盘，一会阿美他们还要来上班，只能咽住半口气，自我纠结！
　　真是无聊、无耻的老板！哈！哈！是不是他家的猫宠唐芙蓉都过的比她好哦，刚才就应该翻出钱包里的平安符和脖子上的金佛镇住唐姓妖孽！对，今晚就上网抄金刚经！
　　这一边是气的咬牙切齿、狠不得立刻开坛作法，招来飞云一朵惩奸除恶！那一边则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抱着小芙蓉垂发低笑。
　　究竟“暗堂”刺青的老板唐麟武是不是妖孽一只咧？这个问题或许应该问问他本人……
　　唐麟武拎开小芙蓉，钻出毯子，眉头轻轻一挑。在小当当或是任何人眼里，他都是滥情的风流人种一只吧。呵！轻声一笑，那又怎样？你以为那些守身如玉、口口声声非你不娶，号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就一定是天字一号正人君子？哼，他送你白眼一记！
　　他知道自己能轻易引起异性的青睐，却也欣然接受，滥情总比故作姿态来的高贵，这方面他可诚实的很呢！
　　在这个世界上谈情说爱太伤神，一心一意最伤心。爱情不是保险，不能用金钱就填补空虚，他就是喜欢实际的行动派又如何？本就是你情我愿，何必惺惺作态、你退我进的玩三十六计。
　　对他来说，或许只有措手不及的爱才是最真实的感受。只有史料未及的悸动才是真实，懒的衡量扭捏与退让，心动的理由千万种，真要等他想明白了，那不是真要天荒地老？好吧，就当他是颗花心大罗卜吧……
　　“喵呜……”被拎到一边的小芙蓉不安份的趴在地毯上滚呀滚，舔舔爪子看着它家主人走向浴室。无辜的眼睛眯成一线，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想找跟能帮它翻译猫语的人曝露心声：其实我跟我主人一样，看似浮夸，其实超有内涵的……哎？浮夸是什么意思内……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