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预言书》许五六

92、一个拥抱

　　鸣默在船坞里待了很久，他认真的查看了修整进度。

　　工作人员和他讲了很多，但鸣默对于这些技术的东西不太懂。他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啊！

　　那些专有名词听得他头脑发疼。

　　预言书小声地给他当场补课，讲得深入浅出，简直可以当场应聘教师。

　　但是它说的话太多了，嘴碎，简直非常催眠。要不是鸣默意志坚强，他大概就昏昏欲睡了。

　　他偏头看到白术正在认真的盯着图纸。

　　“白术。”他偏头喊了一声，那人立刻扭过头来看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鸣默昂了昂下巴，扫向面前的图纸，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白术摇摇头，说：“我看不懂。”

　　这话说的，叫鸣默抽了抽嘴角，他还以为白术懂呢。结果这位只是在发呆。

　　白术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发现这个回答没有让鸣默开心。他顿时有些后悔，抿了一下唇，想挽回一下：“我懂。”

　　预言书一眼看穿，都要气笑了，“白术，你真的懂？”

　　青年颇有些骑虎难下。他垂头盯了一会自己的脚尖，又偷瞥鸣默的脸色，最后只从舌尖挤出一句:“嗯。”

　　尾音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鸣默看不下去，立刻阻止预言书，几乎想把白术护在身后:“好了好了。没事，看不懂没事。”

　　预言书还真是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鸣默有点心虚，他嘴硬:“白术喝醉了。”

　　预言书就意味不明的笑。

　　少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有些僵硬的转移话题:“你看，那个东西快掉下来了！”

　　闻声望去，他指的东西是用一条钢丝吊起的巨大机器。

　　就像天空之城无数没有防范措施的操作那样，控制的机器人完全不在乎这东西砸下来会不会死人。

　　这船坞里就只有几个替换过大量义体的改造人。

　　人体组织比起机器来说显然过少。

　　预言书懒得搭理这种低级的转移话题，而白术则认真的转头去看，仿佛真的很在意似的。

　　鸣默自觉这个话题已经过去，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于是主动提出先回去。

　　预言书拖长声音:“当然可以。你记得路对吧？不要奢望一本书会记路。”

　　鸣默拿它没办法，“我当然记得！”

　　“那就行。”语言书笑，轻快的表示，“你现在可以带上一本书和一个喝醉的大魔王回家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鸣默婉拒了几个想给他带路和合照的玩家，刚迈入走廊，就感觉有道视线钉在他身上。

　　虽然视线明显到无法忽视，但没有杀气。

　　但白术还是噌的一声抽出刀，挡在少年面前。

　　“等等……”鸣默立刻抓住想动手的青年的手腕，让他冷静点，同时眯了眯眼睛，认出了来者，“第五人？”

　　靠在墙壁上的无聊到晃动尾巴的青年正是——第五人。

　　这位雇佣兵笑容满面，上前一步。

　　白术立刻抬刀抵在他胸口，让他不能再往前走。

　　“大魔王，喝醉了就认不到人了？”第五人无奈的耸耸肩，对鸣默说，“管管你家男朋友，好吗？”

　　“白术。”鸣默唤了一声，青年不情不愿的收回刀，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一侧。

　　然后他又说:“白术不是我男朋友。”

　　说完，偷偷看了一眼白术。

　　白术没有反应，还是把刀垂在身侧。一个很明显的戒备姿势。

　　注意到鸣默的视线，他抬头望来，眼神有些恍惚——还醉着呢。

　　他压下心里不知道是悲是喜的感觉，板着一张脸和第五人对峙。

　　鸣默说得认真，听的人却没放在心上，笑着点点头:“对对对，哎呀，是我乱说话。”

　　简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鸣默剜了他一眼，问:“你等我做什么？”

　　第五人故作吃惊，“啊，我是在等你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这人……真是！

　　“快说，不说我就要回去睡觉了。”鸣默说着，就要拉白术回房间。

　　“诶诶诶，等等嘛。你别着急。”第五人撇撇嘴，手从背后一摸，手指勾着带出一把枪来。

　　他手腕一用力，那枪就在手里转了几个圈，然后在白术警惕的眼神中不偏不倚丢进了鸣默的怀里。

　　鸣默吃惊之余，差点把枪摔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这枪有非常独特的造型，属于折叠型等离子枪，有非常高的射速和精确度。威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长时间使用会导致机体发热过载。

　　而且针对鸣默做出了适当的改装。

　　藏在身上并不显眼。除非有人可以去找，不然几乎发现不了。

　　这枪特地设法减少了后坐力，容易上手，很适合他。

　　“白术托我给你改装的，”第五人吹了个口哨，“你男朋友人真贴心。小心点，这东西已经上了膛。”

　　你有病吧？怎么给枪还上膛啊，就不怕他手滑开枪吗？

　　鸣默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连继续说不是男朋友这种话都没心情了。他拿着枪不敢碰扳机，生怕走火。

　　等他缓了两秒就冷静下来，反而对着第五人笑：“你就不怕我朝你开上一枪？”

　　第五人笑得像是他说了个好玩的笑话，那尖端流淌着黑色光芒的尾巴晃了晃，竖在身后。他人则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我会忍不住动手。到时候我会被白术打得很惨的。”

　　鸣默就笑了，这人真是有意思。

　　第五人也笑，被白术瞪了一眼，便举手表示投降，接着往自己房间里溜达去了。

　　白术收了刀，拧着眉回身看鸣默。

　　看得鸣默又是疑惑又是忍不住抿唇，“怎么了？”他把枪随手别在腰间，低声问话。

　　少年的声音干净好听，压低声音又有种柔软的意味，连同着三个字的气音都缠在一起，叫人心尖痒痒的。

　　白术往前走了一步。

　　两人面对面站着，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这样的距离不是朋友应该有的，太亲昵了。

　　白术弯下腰来，靠在他肩头。白色的长发就蜿蜒而下，像是无数白色的小蛇，缠着人，叫他离开不了。

　　鸣默先是忍不住后退一点，但马上又上前让人靠着。

　　青年好像还嫌不够似的，抬手搭着人肩膀。

　　鸣默感觉到有些烫人的温度不断传来，叫他手指颤了一下。

　　从远处看，两个人亲密的抱在一起。

　　接着，白术吐字有些模糊的说了一句话。

　　第一遍鸣默没有听清。

　　第二遍他才听懂。白术说的是：“你光对他笑，你对我也笑笑。”

　　声音有点暗哑，显然还没清醒。

　　鸣默心头一怔，感觉脸上温度直线上升。他差点站不住，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答些什么，最后只挤出一句：“嗯。”

　　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鸣默不愧是再怎么的场面也能很快恢复冷静的人。他深吸一口气，但没有立刻摆脱这个怀抱。

　　白术又在他耳边说：“……我有点头晕。”

　　鸣默立刻抓住人一只手就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那你先去睡一会。”

　　白术有点不情愿。他像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样，又低头靠着人肩头，小声的问：“你陪我吗？”

　　鸣默一歪头就能看见他忽闪的眼睫毛。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好。”

　　算了，鸣默自暴自弃，反正白术也是帮他挡酒才醉成这样的。等他睡着了自己再忙也行。

　　但没想到守着守着，白术是睡了。但他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预言书对目前的进度啧啧称奇，但不敢说话，怕打扰两人。

　　于是两人一人躺着一人趴着，房间里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除此之外无比宁静。窗户被拉上窗帘，外面的一切都干扰不到这里。

　　等鸣默再次醒来，是被个人终端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撑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猛地清醒过来。手忙脚乱接通，发现是玫瑰打来的通信请求。

　　鸣默立刻关上声音，扭头去看床上的白术。只见青年微微拧起眉，但没醒。

　　白术多年没碰酒，一喝就醉得睡了个天黑地暗。

　　没吵醒就好！少年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等他在外面再次打开个人终端时，玫瑰的通信已经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他反拨打回去，只听响了两声玫瑰就接通了。

　　“鸣默，你怎么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玫瑰无奈的声音传来。

　　少年立刻看了看个人终端，发现玫瑰的确发了不少条消息，说了亚希伯恩那边没发现，抗寒药和装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还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这段时间他都在睡觉呢。

　　鸣默心虚的咳嗽一声，认真的回答：“明天吧。”

　　“行，我叫人把船开到地下港口去。你们得悄悄出发。大概还剩下十多个小时，还有什么事要处理的话最好快点。”玫瑰没计较，直接了断的说完就挂了。

　　鸣默知道玫瑰在提醒他快点处理好天门的事情。

　　但他觉得一切都没问题了。

　　天门早就习惯了时不时的出海。而且现在他们还有公会和俱乐部的帮助，那些人掀不起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