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福晋薛宝钗》夜听春雨

3、洞房

　　京城四贝勒府邸之中，一个简陋的小小院落里。

　　这个地方几乎什么花草都没有，只在角落里摆放着两个大水缸，里面种着已经干枯了的荷花，还是预备走水用的。

　　光秃秃的院子里，薛宝钗慢慢的走动着。她这是刚吃完饭，散步消食。没有地方能够去，只能就在这里，走过来走过去，拉磨的驴一般。

　　距离上次与黄嬷嬷见面，已经又过了五天了。她还是一个人住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小院子里，除了水莲，什么人都没有见到。更别提，见一见四阿哥的面儿了。

　　她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托付给黄嬷嬷，莫非是托付错了？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了。

　　总觉得，黄嬷嬷不是那么靠不住的人，应该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吧？毕竟身为奴才只能敲敲边鼓，并不能左右主子的意志。

　　索性，自从黄嬷嬷送来衣物之后，水莲收敛了很多。每次提来的水都是热的，饭菜也总算是能够见着荤腥了。日子并不是那么难捱。

　　但是，她的日子不难过，她的哥哥薛蟠呢？被关在牢狱里，就算是薛家打点过，但想也知道，日子不会很好过的。

　　她知道哥哥混账，知道不少人恨他，但是他对她，却是从来很好的。如此，她真的不能丢下他不管。再者，他们家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为着薛家，为着父亲临终嘱托，有太多的理由，她必须看顾他。

　　想着想着，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愤懑之情。要是这世道对女子不是那么不公平，要是她能够顶梁立户，薛家一定会在她手里发扬光大的！

　　回想一下身在荣国府的时候，林妹妹、三妹妹、还有凤姐姐，哪一个不比贾宝玉之流的男儿强？只是因为身为女儿身，便被关在这深宅大院的，有多少才华，也不能伸展。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有点稚气的冲着院墙狠狠踢了一脚，这见鬼的世道！

　　但……世情如此，她也不能改变，就只能在现有的规则之下，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了。这，便是她薛宝钗做人的原则。说她圆滑也罢，市侩也罢，无论好坏，她，便是她。

　　心里的一口气消失了，她走到旁边的大缸前，看着里面的干枯荷花。这院子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枯萎的花竟然也能算是景色了。

　　正端详着那枯黄的叶子，忽然院门被敲响了。水莲在屋子里打瞌睡，薛宝钗便自己走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男子，面色红润，带着和气的微笑：“这位便是薛姑娘了吧？”

　　薛宝钗点点头道了一声是，然后道：“不知您是？”

　　那男子还是一脸的和气，只是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表情：“奴才姓苏，爷晚上要过来，奴才送一些东西过来，看着底下人把屋子收拾收拾。爷来一趟，总要待得舒心才是。”

　　薛宝钗这才醒悟过来，这便是四阿哥身边大太监苏培盛啊！

　　紧跟着才想到，他说，爷要过来？！

　　一阵惊喜从心底涌了出来，但面上她却是镇定平静的，点点头道：“那边麻烦苏公公了。”

　　“奴才分内事，不敢说麻烦。”

　　苏培盛身后跟着一群人，有小太监也有丫鬟。这些人蜂拥而入，人虽多却都鸦雀无声，井井有条。不多时，便做完了该做的事，又都退了回去。

　　苏培盛对薛宝钗道：“那奴才等便退下了，等晚上爷过来，姑娘小心伺候吧。”

　　“送苏公公。”

　　薛宝钗看着他们离开，眼睛闪亮。

　　她没有拿什么东西给苏培盛，给了他也不会要，要了也没有用。现在的她，还不被苏培盛看在眼里。倒不如本分一些，或者印象还能好一些。

　　至于将来……等到她到了那个位置上再说吧。

　　院子里被放上了一些鲜花盆栽，顿时看着鲜活起来。

　　走进屋子里，顿时感到一股暖融融的香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多了一些精致的摆设，还多了铜质的炭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的银霜炭。瓶子里也插上了鲜花，点起了熏香。

　　这样的房间，看起来，倒是让她回想起了在大观园的从前。

　　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此时水莲走了进来，低眉顺眼的说道：“沐浴的香汤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里面掺了玫瑰花汁子，对皮肤最好了，姑娘现在去吗？”

　　想起之前连要点热水洗脸都要看她脸色的时候，薛宝钗忍不住想冷笑，却只点点头道：“去吧。”

　　走到另一间房里，把全身浸泡在大浴桶里，薛宝钗深深的出了一口长气。

　　水莲在一旁伺候着，看着她那一身毫无瑕疵，软玉温香一样的白皙皮肤，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嫉妒。

　　薛宝钗低头看着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淡淡说道：“你出去吧。”

　　水莲愣了一下，见薛宝钗闭眼再不说话，便只得微微一福，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轻轻唾骂一句：“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宝钗没有听到她的话，听到了也不会在意。

　　她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感受着玫瑰花的香气和水的热气，感觉这几天干涸的身心都被滋润了。
　　她安慰自己，现在已经好起来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好的。

　　薛家的门楣她能保得住，哥哥的命她能保得住，母亲的后半生她能保得住，自己的人生，她也要能够掌握得住。

　　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她的脑海里出现那幅难以忘怀的画面……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她冻得不住发抖，在破烂的屋子里，背后背着婴儿，在织布机上面织布。她的手上满是老茧，粗糙开裂，从来保养良好的面容被冻得通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不过二十来岁，却像是四十许人了……

　　哥哥死掉了，母亲近乎崩溃，丈夫逃避苦难去当了和尚……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呵呵……

　　沉浸在回忆里的薛宝钗忽然背脊一凛，察觉到了一道视线，热辣辣的，刺痛了她现在依旧娇嫩无比的肌肤。

　　她猛然睁眼，对上了那道视线。

　　视线的主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有一对非常深邃的漆黑眼睛。

　　能进到这里来的，不是四阿哥，还能是谁呢？

　　她慌忙要起身施礼，却被他摆摆手拦住了：“你泡你的，是我来得不巧。”

　　信了你的话我就天真了，你能不知道我在屋子里面干嘛吗？

　　宝钗心里嘲笑，面上却适时带上几分娇羞，姿态优美的垂下了天鹅般修长的脖颈。能够察觉到，那道视线，又热辣了几分。

　　她脸上热辣辣的，心里却是温凉的。

　　男人不是说了吗，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她现在就是四阿哥的妾室，只要把色这一项发挥到极致，就算是做到了最好了。

　　薛宝钗，从来是个务实的人。

　　从前在大观园的时候，定下了要成为宝二奶奶的心，就把这件事当成目标，做尽了自己能做的事。而现在，也是一样。只是换了个男人，换了个地方罢了。

　　她浸泡在玫瑰花的热水里，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已经胜过了玫瑰花。

　　果然，很快，一只有力的暴露青筋的手托起她的下颌。紧跟着，热烈的而且有点粗暴的吻便覆盖上来。

　　她柔柔的扬起脸来婉转应和着，心跳也快了起来。

　　这一晚，掺和了玫瑰汁子的洗澡水弄得满屋都是，花瓣也洒落了整个地板。

　　这样的初次，应该跟他和他其他女人的初次，有所不同吧？但愿，能够给他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身体滚烫，心情却冷静的薛宝钗这样想到。

　　翌日醒来，看着陈旧的帐子顶部，薛宝钗的脑子还有点懵懵的。

　　浑身酸痛，她有点无力的撑起身体，被子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下去。露出来的肩膀上，满是颜色深深的痕迹。

　　光线已经透过窗纸照了进来，她暗叫一声糟糕。照道理说她应该服侍四阿哥起床的，可是自己睡的实在太沉了……苦笑着摸了摸自己还有点发烫的脸颊，他应该是……没有生气吧？否则，自己不会还安安稳稳的睡在这里。

　　正愣着发呆，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她连忙收敛情绪，叫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两个穿青衣的丫鬟。一个圆脸可喜，一个面容沉静。这素质，可比先前胡乱塞给她的水莲强太多了。

　　两个丫鬟一起福身施礼，齐声说道：“给格格请安。”

　　薛宝钗看着她们：“格格？”

　　面容沉静的丫鬟抬起脸来微笑：“您现在已经是格格了，之前爷亲口吩咐的。恭喜主子。”

　　薛宝钗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心里流淌出淡淡的喜悦。

　　定了定神，她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沉静丫鬟再次福身施礼：“奴婢青杏。”

　　圆脸丫鬟跟着施礼：“奴婢青李。”

　　薛宝钗听了便笑了起来：“听着你们两个的名儿，就觉得嘴巴里酸酸的。”

　　主仆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气氛变得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