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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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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褚朝雨行近,顾宴风接过宫人手中的油纸伞,微抬下颚示意她来他身边,褚朝雨默了默,让顾宴风给她撑着伞行在东宫的青石板上。
身边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她不自在的四下望了眼,抬眸问顾宴风:“殿下,怎么了?”
顾宴风唇角勾笑,嗓音里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挑弄,随意道:“孤跟你四处走走有什么可好奇的。”
褚朝雨不问了,只目不转睛的盯着细碎雨帘从伞檐下极有规律的滴落,然后再蓄起,再滴落,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因她和顾宴风撑得是一把油纸伞,两人离得很近,从远处看来显得极为亲昵,褚朝雨能闻到顾宴风身上淡淡的甘松香,还有一股清淡的酒香气。
顾宴风在向府饮酒了。
雨天寂寥,东宫里的宫人又无人敢在此打扰,更显得寂静空荡,细小雨声在此刻变得悦耳起来,四处可见的花花草草饮饱了‘甘泉’,正在四处张扬,欢快的很。
“怎这么爱怔神?”顾宴风语气中似有嫌弃,仔细听又似带着几分宠爱。
褚朝雨没在意,轻声回他:“我没怔神,殿下要我陪您四处走走,我便想些事情。”
顾宴风挑眉轻‘哦’了声,心中有些烦躁,又顺着她的话问:“在想什么?”
“一些小事。”
顾宴风又问她:“听凌肃说今日有很多人围着你,都跟你说什么了?”
褚朝雨侧首看了看他,决定还是老实的回答:“她们都对殿下心生爱慕,托我将她们的物品赠与殿下,不过殿下放心,我并没有答应。”
顾宴风听前半句时,本想问她可答应了?她直接又把后半句说出来,让他把话给咽了回去。
顾宴风轻笑了声:“是不敢还是吃醋了?”
褚朝雨实在想不明白顾宴风怎会问出这句话,她怎么会吃他的醋呢,瞥了他一眼,又老实回道:“不敢。”
她确实是不敢。
顾宴风步子缓缓停下,她不问他为何这样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不敢,让顾宴风不止觉得无趣,心中更是噎的慌。
“没有帮就对了,你若是敢帮她们,孤第一个欺负的就是你。”
他说完,又继续向前走去,褚朝雨只好跟着他的节奏,伞在他手中,她只能跟着,又行了许久,褚朝雨实在是累了,她开口道:“殿下饮了酒,还是回殿中用些醒酒汤吧。”
她不想跟他在这里继续闲逛了。
顾宴风漫不经心道:“好啊,你去给孤煮醒酒汤。”
褚朝雨抿了抿唇,回他:“我不会煮。”
她确实不会煮醒酒汤,就连后来阿娘去世后,她也只跟着侍奉她的老妈妈学过做些简单的饭食,醒酒汤需要的食材太多,也太麻烦,她从来没煮过,不知道怎么煮。
顾宴风微微蹙眉,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俯身瞧着她:“不会煮,那你就喂给孤喝。”
褚朝雨与他相视,明显的看到顾宴风眼眸里满是玩弄之意,他故意的,褚朝雨心中不觉间生出愠恼之意,瞪了他一眼,说了气话:“那殿下便醉着吧。”
她说完就走进不远处的游廊里,顾宴风手臂修长,直接将她圈在廊柱处,腰间悬挂着的红玉短笛与廊柱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褚朝雨一时被圈住,皱了皱眉,轻叹道:“殿下,我要回月清殿了。”
顾宴风充耳不闻,饶有玩味的将她鬓角的青丝抚至耳后,动作温柔至极,他自己都浑然不觉,褚朝雨被他带着酒香气息的呼吸灼烫的脸颊有些微红,偏偏他微凉的指腹又触在她的耳骨上,传来阵阵酥麻。
褚朝雨低垂着眼眸,不知再说什么顾宴风才会让她走。
顾宴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嗓音压得低沉道:“你说孤醉了,你可知道吃醉酒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他说着,又凑得她近了些,目光炙烈的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吓她:“醉了酒的人很可怕的。”
褚朝雨已经感受到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他紧紧盯着,随时都有可能因他理智的失控而任他宰割。
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顾宴风接二连三的这般玩弄她,始终探索着他这般对她,她会有什么样的情绪与反应。
而这些在如今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意义。
褚朝雨看见过他桌案上写着的那句诗。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顾宴风对她有怨恨,怨恨她嫁了人,怨恨她满意现在的生活,怨恨她说喜欢秦南萧,他做这些都是在宣泄他的不满。
褚朝雨思绪繁乱,神色极为不安。
顾宴风冷白的指节又在她耳骨上轻轻摩动,嗓音被酒气染得微哑,低声问她:“饮过酒吗?”
他说话时,喷薄的酒香气袭在褚朝雨的感官,她眼眸中带着些许倔强直直的看着他,眼角已晕染开一片绯红。
她顿了顿,嗓音带着湿润,直呼了他的名字:“顾宴风,我不欠你的,我等了你三年,是你失言了,”她说着,眼角落了一滴泪,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道:“错的人不是我,你如今这般对我没有意义,我有自己的生活,年少时的情意——没那么深刻,若殿下觉得您是皇家血脉,天生高贵,我不过一介庶民弃了您,让您有失颜面,心中不悦,我可以跟您道歉——”
“是我的错,我——”
夏日雨中的凉风突然变得有些冷,细密的雨帘在游廊檐下晃晃悠悠的飘落,一切依旧是那般静谧,显得空旷寂寥。
“闭嘴。”顾宴风冷冷的打断她,将困在她身旁的手腕收回,眸底的深沉比这暗沉天幕更让人惧怕。
这些时日的相处不但没能唤起她心中从前的记忆,反倒让她对他说了这些话。
她说的这般熟练,倒豆子一般的滚滚而出,不知在心里想过多少遍,顾宴风闭了闭眼,一颗心躁动的如坠火焰。
雨从未停过,今日的天气微凉,却冷却不了此时隔在两人之间的焰火,褚朝雨说出口后才觉得有些后怕,若是惹恼了顾宴风,他有的是手段继续这般磋磨她,可她又不愿就这般被他欺负。
这些话她在心里想了许久,一直没敢说出口,小蜡与她说,或许太子殿下只是觉得她嫁给了别人,失了颜面,她若能对太子殿下道歉,说不准太子殿下就不再为难她了。
褚朝雨想了想,或许小蜡与她说的是对的,顾宴风是皇室子弟,矜贵的太子殿下,那般高高在上坐拥一切的人,‘欺负’她或许只是想发泄心中怨气,让他把怨气解了自然就会放过她,上京城里那么多端庄温雅的世家小姐都想嫁给他,他定不会再为难她了。
可此时此刻,虽然顾宴风侧对着她,可她适才分明瞧见了他深邃眼眸里的煞冷之意,她从那里感觉到了后怕与危险,褚朝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到后背一股凉意让她打了个小寒颤,褚朝雨才发觉顾宴风在看着她,他抬起修长手腕向她靠近,微凉的指腹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给她将挂在脸上的泪珠抹去,褚朝雨甚至觉得脸颊都被他抹红了。
他的力道很重。
直到指腹落在她唇上,顾宴风才后知后觉的放轻了些,微凉的指腹按压在滚烫的红唇上轻轻挪动,又似是不可察的探入了几分,指腹在她唇上沾染了湿意,温温热热,他又突然松开了手,濡湿的指腹凑在自己唇边,用舌.尖轻轻舔.了舔,极轻的吐出了一个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