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大洋深处：11:00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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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觅奥的面前是一片空旷明亮的场地。
前方正中央的屋顶上，一支黑洞洞的离子束脉冲枪和摄像头直挺挺地瞄准着他。
场地侧方，一个人在检视自己的白大褂，另一个人则从转椅上缓缓转了过来。
熟悉的金色眼镜白大褂，熟悉的大胡子与健壮的身体。
史遐迩，以及史密斯。
罗觅奥立刻绷紧了弦，“这个逃生路线的尽头果然有诈。还是迷宫里更安全。”
他像是自说自话，却是在暗示身后的两个人不要暴露，不要出现。
他和田之世有着相同的责任感，能保住一人是一人，绝不能带着大家全军覆没。
史遐迩眯着眼睛，往侧面的控制台处挪挪步子，右侧的身体似乎僵硬得更厉害，“哎……你也真是不得了，不愧是田之世的好友。老史密斯，这个人先交给你，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本事。”
他阴鸷的目光轻蔑地扫过罗觅奥，转头操作起程序，似乎并不认为对方能带来什么威胁。
史密斯从椅子上站起来，挺了挺胸前的肌肉，紧身的迷彩运动衫紧贴着他的大块肌肉，显得更加高大壮实，无形中提升了压迫感。
罗觅奥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惧，死死盯住史密斯的动作，手上十分自然地拉扯了一下西装外套。
史密斯的耳朵上戴着同声传译器，腰带上绑着枪套，里面有一把枪。
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带任何高伤害的武器。
“你也是紫微国的人啊，啧啧，紫微国的士兵确实了不起，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到我。但是这次狭路相逢，只能有一个结果。”史密斯哂笑，摸着腰间的枪，“你逃不掉的，你们也都逃不掉。我们准备开启AI的虐杀模式，AI即将追击你们，但凡出现活人，就会瞄准射击。不过在此之前，我还不想这么快要你的命。”
“你未免太过自信，即使你的射击曾经很优秀，战斗也曾经很优秀。”罗觅奥冷声说道。
“你觉得你能躲过AI的追击？”史密斯皱眉，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顶，那支枪正虎视眈眈。
“AI将粉碎自由的枷锁，愚蠢的你们……没有机会。”史遐迩笑着接了句话。
罗觅奥的心里却不是恐惧。
如果能把战火吸引到自己身上，这也是价值之一。
“你，拥有德不配位的野心，但凡失去了你所能依附的人们，你也只是一枚棋子，不愿意从幻想中醒来，甘愿为虚无当牛做马。至于你，政治的帮凶，紫微国榜上有名的罪人，我不会允许你继续为虎作伥，继续残害更多的人。”
罗觅奥的灼灼目光在史遐迩和史密斯身上转了个圈，眉心皱成浅浅的川字。
史遐迩冷笑，“自由是我的终极目标，祂不是虚无，祂是宇宙万物的神祇，是生命究极的奥义。”
“不要想挑衅我们。作为梅尼卡联邦的王牌特工，代号SOS，很荣幸能和你比试比试。”史密斯打断史遐迩的辩驳，掏出腰间手枪，慢吞吞地将瞄镜安装上去，“不过……我更希望猎物能多挣扎一会。”
他漫不经心地举枪，连保险都没打开，好像只是想威慑罗觅奥。
一个红点猛然出现在罗觅奥的眼镜上。
可见激光瞄准器！
离子束脉冲枪立刻对准光点位置，瞄准他的眼镜。
红色的光束刺眼而显得滚烫，在几乎接触到虹膜的刹那，好似一只鲜红的鬼手正向他抓来。
罗觅奥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向旁侧躲开。
咻！
烁亮的离子束无情地烧焦他肩膀的西服，留下了焦糖似的痕迹，又像是一条焦黑色的肉虫。
合身的西装并不适合这种动作过大的情况，刚刚的躲闪勒得他上身发紧。
“哈哈哈，反应还挺快。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接下来我也要认真了。”
罗觅奥果断解开西装扣子，将碍手碍脚的外套脱掉，警觉地监视激光的位置。
激光要优先于画面识别，也许自己的激光笔有大用途。
他拎着外套，从兜里摸出激光笔，藏在手心和袖口中。
当激光再次来袭，罗觅奥立刻动作避开，灵敏都像是猫。
闪亮的激光像是逗猫，只是罗觅奥这只猫在拼命躲闪而非扑玩。
“你们紫微人夸人灵敏，是不是有‘御猫’的称号？你很符合！”史密斯窃笑。
罗觅奥不接茬，思考了一条攻击路线。
近战，让史密斯有所忌惮。
他即刻深吸口气，欺身而上，步履如飞，压低重心。
枪立刻指向他的头部，激光点倏忽闪烁，随之而来的，是“砰”的一声。
史密斯按下保险开了枪，里面是实弹。
真实子弹的速度没有脉冲枪的延迟，罗觅奥闪避瞬间，子弹已经划出条弹道，锁定了他的头颅。
嚓！
饶是罗觅奥反应迅捷，但对方也是专业的狙击手，这一枪狠狠擦过他的眼镜镜片与额头，灼热的子弹和空气震裂了左侧镜片，撕裂了额头上紧致苍白的皮肤，逼得他踉跄一步，站定在史密斯数米之外。
这是第一次站在死神的镰刀之下。
热血上涌，肾上腺素激增。
罗觅奥的呼吸格外粗重，掌心的冷汗源源不断。每一根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发力。
额头的疼痛仿佛冒着热气，镜片让世界碎裂成若干大大小小的三角，颇有种魔幻的感觉。
史密斯并非没有破绽，他的手在抖。
他瞄准，但是无法做到精准。或许是上次战斗中受了伤。
一点绿色的激光忽然出现在史密斯的足尖上。
史密斯微一恍惚，艰难地向后撤步——这是他的伤腿。
离子束擦破了他的鞋尖。
绿色的激光没有消失，立刻瞄准他的下半身。
史密斯顿时像是烫了脚的猫，笨手笨脚地躲避着一道道离子束。
当年那个麒麟害他的腿受了伤，竟在如今害得他像个小丑，屈辱感立时包裹了史密斯。
“你也是有备而来啊！”史密斯横眉立目，凶相毕露，“你还真是难解决……那么来一场关乎荣誉和性命的决斗。”
罗觅奥不搭理他的话，绿色激光反复瞄准史密斯的身体，史密斯顾不得了，举枪照着罗觅奥一通开枪，直接打完了剩下的五发子弹。
当当的声响莫不是生命的倒计时？
哪怕他手抖，这么多年的专业经验也不会让他做“人体描边大师”。
但罗觅奥早就猜测到对方要置他于死地，每次的躲闪都是最大幅度，用于遮挡视线的西装也绝不吝惜。
白衬衫上逐渐渗透出斑驳的红来，好在都避开了关键部位。
他紧咬牙关，弥漫的痛觉像是一团烈火在烧，哪怕没有让子弹嵌入□□，擦伤与撕裂也让人的神经不住战栗，难以集中精神。
额头粘稠的鲜红缓缓流淌，几乎落在眼睛上。
姑且逼迫肌肉支撑住身体。绝不向敌人示弱。
没有武器，没有防具，却不希望任人宰割。坚强的意志力也并非万能的力量。
史密斯的腰带里是另一副弹夹，他装弹的操作灵活而熟练。
他再次举枪对准罗觅奥，病态颤抖的手就像是击杀心腹大患之前的兴奋。
“蓝星文化数据中心AI已重置，防御系统已停止，请重新配置认证信息。”
史密斯的动作一顿，满脸惊愕地看向史遐迩的方向。
史遐迩却消失了。
罗觅奥闭着左眼，抓住机会，奋力扑向史密斯，对他的关节处反向扼住，夺下他的枪，以十分标准的握枪姿势用枪对准他。
两人几乎是面对面。
史密斯缓缓举起双手，不甘心地咬牙切齿，“你赢了。那个叛徒果真是背叛了我！”
芝士成功了。罗觅奥来不及欢喜，果断在史密斯的肩头和左腿连开两枪，逼迫他无法再次逃走。
史密斯涨红着脸，瘫倒在地，心中闪过无数的场景，“你……也是紫微国的军人？”
罗觅奥冷着脸，持枪的手微微发颤，却依然准确地瞄在史密斯身上，“麒麟老师没办法亲自抓住你，作为她的徒弟，我可以。”
“麒麟……”史密斯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么？”
“我替我们老师，也是替紫微国，将你缉拿归案。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史密斯呼呼地喘着气，“史遐迩，史遐迩怎么办？”
“还轮不到你关心。”罗觅奥稍稍压下枪，准备打破僵持的局面。只是现场没有什么能绑住他的东西……
“史遐迩为了他的自由要毁灭世界，我找人给他做改造，我从监狱里救他，我是他的队友，他却从不把我当回事……我为梅尼卡联邦办事，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史密斯低低说着，忽然仰天大笑，“我敬他是个勇士，敬他是个黑客，他又回给我了什么？自私的紫微人！他逃不掉的，他会把自己毁灭！”
罗觅奥不去搭理他的碎碎念。
嘀——
对面的门突然开了。
罗觅奥并没有因此移动枪的指向，只用余光感知。
门口露出一张谨慎打量的侧脸。
“喵神，需要绳子么？”
“嗯。把他捆起来。”罗觅奥低低答着话，膝盖微微一软，半跪在地。
“喵神你去休息。”田之世抓起没有用上的晾衣绳，冲进来先重重扇了史密斯几巴掌，“麒麟老师，星都看守所的警察，喵神，我，还有史遐迩，这几巴掌你必须受着！”
说完，他用力摁在史密斯后肩膀处，把人的胳膊腿儿从后方绑了起来。
史密斯被扇得眼冒金星，本就不抱希望，一时气结，干脆昏了过去。
田之世确认史密斯不会再跳起来后，这才冲到罗觅奥身边，蹲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掏出卫生纸，擦去他眼皮上的血渍，“喵神，坐下歇歇。一会儿我去找急救箱……还有阿兰德医生！”
“都是皮外伤，没事。”罗觅奥终于露出了笑意，“你们重置AI，给了我反击的机会。”
“嗯，喵神，我们成功了。我们和星都，和R神联系上，一起攻破了中毒的AI。”
田之世小心翼翼地擦着罗觅奥身上的血迹与汗水，尽量不碰到伤口。
血肉模糊的皮肤，还有苍白的面孔，以及熟悉的淡淡笑意，让他无比心疼。
“CHEESE，能遇到你真是……何其幸运。”罗觅奥喃喃自语。
田之世捡过他的西装外套，暂时给他披上，遮一遮伤口，压低声音，“喵神，你是偶然，我也是偶然，我们也会成为必然……我一直当你是队友，也曾经欺骗自己的感情，但今天……我知道我们不仅应该是队友，我还是想成为和你相伴一生的人。”
“何其有幸，我也想和你一起度过短暂的人生。”罗觅奥的神情格外温柔，指尖轻轻蹭过田之世被擦得红彤彤仍未消退的耳尖，察觉到这是灼伤，轻轻吹了吹。
“喵……”田之世顿时哑然，好像后面有人鬼鬼祟祟？是其他的专家吗？
罗觅奥丝毫没有察觉，嘴唇在田之世额头轻轻一碰，柔声道：“还有人在等我们，我们带着他，离开这里。”
“恭喜……”玛丽女士细微的声音传入同声传译器。
罗觅奥一怔，苍白的面颊略染上层淡淡的粉。差点忘了身后还有两个人！
玛丽女士和蔺教授一左一右从门口探头，都憋着八卦的笑在围观他们的告白现场。
“GPT之父Altman也和程序员男友在一起，正常啦，都是好事，恭喜恭喜！”
蔺教授越这么说，罗觅奥反倒越觉得脸热。
田之世则笑着谢过两个人。
“那么……我们坐电梯吧。AI已经重置，我刚刚从B4的控制间出来，电梯还是正常运行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停在地下三层，就坐它来到了地下一层。”
“这里就是地下一层？”蔺教授一愣，“看来我们的迷宫……真的是有往上走。”
“嗯，一共上下了九次，每层都组成了一个摩斯码，最终给出了第二十题的答案。”
夸得太多，蔺教授搜肠刮肚也搜不出来夸人的话了，只能比了个赞。
一行四人拖着人事不省的史密斯，从旁边拉了辆板车，把人丢上去，摁动了位于B4的电梯按钮。
“电梯又有人动？一会儿大家离它远点儿。”田之世提醒道。
叮——
电梯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大洋深处：11:00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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