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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二十章 ...

  •   第二十章

      荆琳闻言怔愣不已,看了看手上包裹,忽的一时只觉心中一阵郁郁,一口闷气怎么也不能呼出,在胸腹间沉淀。
      他二人越是情投意合,她心中便越是空茫茫一片,手上也不由有些发颤,虽是千机锁在手,可那盒子的原主人,如今却不知在何处,又可曾有过一丝半点想起她呢?

      便是她近两年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心中却始终盼着那人来见她,哪怕是那人来结果她性命,与之决一生死,也是心满意足,可是……两年,三年,五年……
      这人却终究是不来……她的鬓发已经有了灰白,眉眼不再年轻……
      忽的有一日,她明白了,这人只怕是永不会想起她了。
      他的心中只有那个一剑定输赢的绝世女子,而她只能赢得一场不值钱的胜负,只赢了当年那人的怜惜,却永远不会是她得到那人的爱意,永远不会是无妄派的荆琳……
      只能是那个绝情剑,那个冷冷清清的女子。

      荆琳仰天长叹一声,任那雪花落在自己面颊上,现时却不会有人来替她拂去。
      她缓缓闭上眼,轻声道:“醉还是醒,本没有分别,原来如此,你们确实情谊深厚……”
      她说着,忽的睁开双眼,厉声道:“……可这世间,为何却没人与我一同呢?为何俱是要抛下我?为何爹爹只记得不知在何处的女人,却永远看不见面前的女儿呢?”

      她猛地转头看着林源两人,目中凶光一片,沉声道:“……你们说……为何红雪还有个结义妹子呢?她为何不将‘绕指柔’的功谱给我?!天望又为何会喜欢姐姐呢?我有哪一点是不如她……究竟哪一点比不上她啊……有我不就够了吗……有了我你们又为何……为何还要想着别的?!我明明就在你们面前,可为何却总是……总是抛下我一个?”
      林源一愣,跟着心中一禀,道:“荆前辈,这些往事,便不要放在心上罢了……”
      陈昭绾已是猛地心神紧绷,荆琳此时这般似是已没了神智,不由暗暗防备,轻轻碰了碰林源左手,低声道:“好像不太对,她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荆琳却忽的不再言语,叹了口气,双目中缓缓落下两行泪水,滴落在她红裳之上,片刻凝结成冰霜,她轻抬手上包裹,看了看,笑道:“……你们不要是吗?我也不要……”
      她说着,竟一松手,任凭那包裹落在雪地里。
      林源与陈昭绾俱是大吃一惊,陈昭绾看了看荆琳,试探般的道:“前辈……前辈?你可当真不要这物事了?”

      荆琳闻言,冷哼一声,看向两人,如冰目光直刺骨髓,两人浑身一紧绷,只觉不妙,此时只听荆琳道:“……你们不是情谊深厚吗?却偏偏喜欢那冬花了?呵呵……这倒是甚妙……”
      她话还未说完,猛地便飞身而起,一下自数步远的雪地外倏忽间纵跃了过来,一晃到了两人面前,手上银光一线,指间已扣了数枚银针,朝着陈昭绾便弹射而出——

      荆琳发针之速极快,瞬息便到了眼前,陈昭绾心中一禀,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竟较之这刺骨寒风更为可怖!
      只听荆琳厉声道:“……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得到!我不能如愿以偿,世人便俱是要陪着我!你们不是很有情有义吗?!今日便一起死在这里吧——”
      她言语间,手上一刻不停,招招皆往两人要害处招呼,较之方才厅中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源见状,已一个“倒打金钟”,身子顺着雪地滑出去数丈,忙中还不忘看了陈昭绾一眼,只见他已飞身闪避,两人俱是仗着轻功高绝堪堪避过,荆琳那数十枚银针俱是落空,齐齐射入雪地中,毫无踪迹可循。
      荆琳竟也不停顿半分,掌缘利风已是到了林源面前,一手直直按向他鸠尾穴!
      “冰蚕绝命掌”在这天寒地冻之时更显精妙,直带得周遭风雪呼呼而起,夹杂在掌风中,片片落雪晶莹剔透,凝结于荆琳掌心,她双掌合抱,仿若环抱一圆球,跟着双手一错,掌心雪花隐隐飘起,纯银白一汪镜水般,带着冰蓝奇景,缓缓晕开——

      林源眼见这一掌来势不妙,心中已是一禀,然此时已是避之不及,只得伸掌与之对拼而上,两人双掌相交,竟只见一阵白烟冒出!
      陈昭绾见状一惊,忙抢上前去,五指一并,一分,已是朝着荆琳肩井穴拂去,这一下暗含了“无花折花手”劲力,端的狠辣异常,叫人不能小觑。
      荆琳虽是武艺高强,然见了这一拂,也不由心下一禀,陈昭绾这两年别的且不论,内劲却练得甚是深厚,一出手便较之往日快了数倍,先前击落箭矢时,他尚未时全力,还看不出玄妙,此时碰上荆琳,他心中先自绷紧了三分,故竟毫无保留,全然十成十而发!

      荆琳此时正与林源对上一掌,另一手便若无骨般,倏忽间越过陈昭绾,到了他头侧太阳穴,一指点去!
      她自适才厅中听闻江隐所言,已是心中对自己所拿的那份“绕指柔”功谱存了几分惊恐,加之身上两处穴位也正如江隐所言症状,想到他所说,若是再使这不全的功谱,终要落得个筋脉俱断,成为废人的下场,一时便不敢再多用那“绕指柔”。
      自出得厅中以来,荆琳打杀箭手俱是使的“冰蚕绝命掌”或银针,此时被陈昭绾逼得无奈,方一咬牙,心中一片杀意顿起,只觉先做了这两人,再慢慢计较身上症结所在不迟。

      她这一手便猛地与陈昭绾“无花折花手”对上,两人不由俱是“咦”了一声——
      “绕指柔”虽是叫修习者练得浑身骨节随意伸缩,然本也是自“分筋错骨手”而来,乃是折人筋骨,断人关节的功夫,“无花折花手”则为四两拨千斤,以五指之力能撼动数百倍之上,点人穴位,拿人要害之处也是毫不逊色!
      荆琳冷哼一声,道:“碧水云天的功夫,你倒是用的不错,姚烬绾是你什么人?!”
      她一面与陈昭绾交手,另一掌仍是与林源相抵,毫不见颓势,言语间更是不见气弱,而那边林源已是双眉微蹙,额上隐隐有汗珠落下,这数九寒天中,略有水珠便立时结冰,林源几颗汗水俱是凝于额上,一言不能发。

      陈昭绾见了更是心中焦急,手上“班姬赋诗”朝着荆琳而去,顿了顿道:“……荆前辈,你又为何为难我二人?你若是要千机锁,自可将之拿去,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荆琳冷笑一声,一个“曹令割鼻”直劈而下,朝着陈昭绾腕上切去,手势之快,眼力之准实是世上含有,也亏得陈昭绾变招素来甚快,见了忙收招,转而“长空落雁”,自上而下直袭向荆琳神庭穴——
      这一下乃是兵行险招,要逼得她围魏救赵,果不其然,荆琳不愿与之两败俱伤,也是收招回救,边反手抓住陈昭绾手腕,边道:“……那千机锁,我便是今日不要也罢,只是你二人却叫我看来不舒服至极,不能不杀,你便是再说也无用!”

      陈昭绾腕上被她抓的一痛,忙一个翻手,倒扣回去,道:“……荆前辈,我知晓言之无用,试问前辈可有把握在一炷香内杀了我二人?若是不能,则我却要告知前辈个道理。”
      他说着,微顿了顿,荆琳闻言也不由凝神细听,两人一时打了个难解难分,陈昭绾深吸口气,接着道:“……荆前辈先前所设冷香茶,与那南海香之毒,只得两个时辰,如今只剩下一炷香不到些的功效,待那效用一过,厅中高手便俱是不可小视……”

      陈昭绾说到此处,荆琳已是心中一禀,微微放松些手上劲力,林源立时便觉不如方才紧喘了口气,面色却是苍白不已。
      陈昭绾见状,虽是仍心中焦急,却好了些许,只觉这荆琳也未尝是不知进退,尚有理论余地,他欣喜之下,手上招式也略缓,两人此时过招,倒像是同门较量般,俱是心中各有思量,均不出杀招,倒也安然无事。

      陈昭绾沉吟了会儿,见荆琳面露犹豫之色,忙接着道:“……前辈纵然武艺高强,可若不能在这一炷香内杀了我二人,则必然要以一敌百,到时……且不论伽蓝寺几位大师武功如何,便是旁的一众前辈高人一起上,荆前辈难道双拳能敌四手吗?”
      荆琳闻言不由一惊,心中一腔怒火立时熄了一半,只觉陈昭绾所言甚是有理,若是等到那一众人俱是武艺复原,则便大大地麻烦,而这两人功夫不弱,当真一炷香内想将他们杀了,倒是也非易事,莫要落得那厅中人俱是一拥而上,那时可真敌不过。

      这一想,荆琳心中更是犹豫不决,看看陈昭绾,又看看林源,心中怒气骤减,一股怨气却忽的直窜脑门,她微眯着双眼,轻声道:“……凭什么你们却能过得逍遥自在了?凭什么我却要受这苦楚?”
      陈昭绾听她发问,似是有无尽恨意,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哑口无言。
      荆琳虽是心中知晓,此番若是再拼斗下去,只会落得两败俱伤,她纵是能杀了这两人,待厅中高手齐上,她却也逃不出生天……
      只是她心中有个执念,若不杀了这两人,她这番便不能算是志得意满,她一生为情所困,终入魔障,如今也是悔之无用,徒增杀孽罢了。

      陈昭绾虽是前事尽忘,一度愤世嫉俗,心中杀意无限,然他既是遇见林源,便未曾入魔,今时今日,这两人的心境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荆琳细看两人,只觉俱是年少轻狂,志得意满,思及自己一生漂泊,年华弹指而过,鬓边已是华发早生,不由悲愤交加,方才稍停息的掌力,此时全力而发,倒将林源逼得退了一步,一时竟较之先前内劲更为凌厉。

      林源心中便暗叫一声不妙,只因方才他一手仍是与荆琳相抵,另一手缓缓伸入衣袋里,想拿兵刃来偷袭,然这番高手相拼,哪里能这般了,便如早先秦晚卿与慕容无彦相拼之时,秦晚卿也是想取兵刃,终是不能如愿。
      这番林源全力抵挡已是不能心随意转,更况论取兵刃,一时额上冷汗淋淋,手上兵刃也不能轻易取出,倒闹了个窘困之境。
      陈昭绾见状,已是再耐不得,沉声道:“荆前辈,当真要与我二人拼个鱼死网破吗?”

      荆琳闻言,冷哼一声,目中寒光一线,手上猛地一翻,竟又伸掌与陈昭绾相抵,双掌相交,陈昭绾只觉一阵无比冰寒之气袭来,浑身一个激灵,便不敢再言语,只得全力抵挡。
      一时三人俱是全力以赴,荆琳想着在一炷香内将这两人杀了,林源两人却是暗自心惊,这荆琳以一敌二,非但不落颓势,还显得游刃有余,实是不可小觑。
      鹅毛大雪,冷风如刀,三人立于雪地中,俱是不发一言,头顶真气徐徐而出,衣衫翻飞中,雪花竟丝毫不能落在三人身上,只一瞬便消融不见!

      林源却始终未能拿出兵刃,他偏头看看陈昭绾,见那人面色凝重,一瞬不瞬地看着荆琳,不由心中一黯,只觉自己既是应下了浪迹天涯的诺言,此时却无法承诺,两人指不定便要命丧此地……陈昭绾似是有所觉般,微侧了头看林源一眼,忽的笑了。
      林源一愣,心中却涌上一阵欣喜,只觉今日便是死在这处又如何,陈昭绾转头,喘息着轻声道:“……今日你若是死在这处,我便也陪你一起入土吧……自古天为被,地为席,反倒能有个好去处,我们生不同寝,死当同穴,也算是个机缘了……”
      两人俱是冷汗凝结于额上,心中却一片豁然开朗,俱是轻笑一声,再无所惧。

      林源笑着道:“……不错,我们这番……却是胜过了旁人数倍,自得其乐……”
      他言罢,手上劲力猛地一发,竟将荆琳震得反退了一步!
      荆琳心中一禀,只觉此人内劲较之先前更有精进,却不知是否还有所保留,这两人内劲俱是深厚,她以一敌二面上游刃有余,实则有些吃力,如今林源内劲暴长,她更是心中惊异不已,高手比拼内劲则能差得分毫?她这一犹豫,一瞬便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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