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楚黎

1、我回来了

　　01

　　我回来了

　　的士在半山腰的一幢别墅外停下，白远明走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沉重的行李，眼前的别墅与儿时记忆里的模样相互重叠，的士呼啸而去，白远明拖着行李推开那道古铜色的铁门，看门的守卫一脸不善的走过来问他找谁，正在露台处悠然喝茶的中年男人看见他，欣喜地起身唤他。
　　“远明！”
　　白远明抬头，笑着朝露台上的人挥挥手。
　　“二叔，我回来了。”

　　白坤让下人取来他最近新购买的茶具和龙井，拉着白远明在客厅坐下，二十年的光阴不长不短，看着这个两三岁时还闹着要吃奶嘴的稚嫩孩童如今已长大成人，且出落得潇洒俊朗，白坤心中满是欣慰，他伸手摸了摸白远明微卷的齐肩长发，笑他。
　　“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
　　白远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浅笑着说。
　　“小时候四婶不让剪，长大之后就渐渐习惯了。”
　　“四婶身体还好吧。”下人摆上茶具，白坤娴熟地烫杯洗茶，修长的手指拈着茶杯，动作极富优雅。
　　“挺好的，本来这次打算和我一同回来，可她又舍不得一屋子的狗。”
　　“呵，爱狗如命，还是那个怪脾气。”白坤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笑了笑继而又问“我听说你这次回来要开个什么公司？”
　　“嗯，我一朋友想把他的服装品牌引入中国市场，让我替他打理一下。”白远明接过白坤递来的茶，饮下一口，顿感茶香沁脾。
　　“要不要二叔帮忙？”
　　“不用。”白远明放下茶杯，摇摇头，松散的长发落下挡在额前，不由让白坤想到几年前小柔养的那只牧羊犬。“我自己行的，谢谢二叔。”
　　两人聊得正欢，白坤吩咐着阿婶晚上再添几样菜，这时屋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砰地一声巨响让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
　　阮小柔一身火辣劲爆造型出现在客厅，浓妆艳抹的妆容险要遮住她原本的面貌，一头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七厘米的高跟凉鞋踏着地板掷地有声。
　　“我操他妈 ！那死骚货竟然敢抢你的凯子，你有没有说你是我罩的啊！什么！说了？！干他娘的！她胆儿肥啊！喂，你他妈的别哭了！这件事我帮你搞定！”
　　阮小柔显然没注意家里多了个白远明，只顾自己畅快淋漓地爆粗口，白坤在一旁气得瞪了她两眼她也没注意，直到挂断手机，对上了白远明惊讶的眼神，阮小柔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她赶紧换了一副姿态，扮作温顺乖巧的模样靠着白远明坐下，恨不得把窗帘布扯两块将自己暴露的身体裹个严严实实。
　　“远明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刚下飞机……”
　　白远明仍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阮小柔，这个打扮时髦的性感女郎与以往在视频聊天里见过的温婉少女简直是判若两人。
　　“啊，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他喜欢性格比较外向的女生，所以我……哈哈，没吓着你吧？”阮小柔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向着白远明低眉顺眼，做回了温柔娇羞的小女人，只不过配合她身上单薄的衣料来看，始终格格不入。
　　“没有，挺好看的。”白远明笑笑，说的话却让人觉得没底气。
　　“远明呐，你刚回来，先上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等下开饭再叫你。”局面一下子僵持住，白坤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
　　“嗯。”
　　白远明虽和阮小柔聊过MSN，但初次见面的感觉仍是十分陌生，他坐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白坤给他解了围，他松了口气，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白远明消失在客厅后，白坤一直没说话，慢慢地收拾着一桌的茶具，但方才向着白远明和蔼可亲的模样已经收敛，换作一副严肃冰冷的脸。
　　“干爹，我错啦。”一直陪伴在白坤身边的阮小柔深知白坤的性格，他若是一安静，就有人会倒霉，所以阮小柔很识趣地赶紧撒娇道歉。
　　不过她的撒娇白坤早已看到麻木，依然不予理会。
　　“哎呀，干爹，我又不知道远明哥今天会回来，所谓不知者无罪嘛，再说，我就骂几句脏话而已，总之我以后会注意的，一定不会让他发现我们是□□。”
　　白坤撇了她一眼，起身要走，阮小柔赶紧起身拉住他。
　　“干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阮小柔摇头晃脑，嘟起嘴，“反正我刚才撒的谎他也信啦，怎么样，我够机智吧？”
　　“糟糕透顶。”
　　白坤回头，赏了阮小柔四个字。

　　晚上三人吃过饭，阮小柔硬拉着白远明到楼上陪自己玩Wii模拟游戏，白坤在楼下看完新闻，抬头让王妈吩咐司机备好车，这山上到了夜里就风寒露重的，白坤上楼加了件外套才出了门。
　　往山上再走半小时的车程便又是一片豪华的别墅群，车子在最靠里的一栋别墅前停下，白坤刚下车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白坤慢悠悠地往里走，那人在他身边毕恭毕敬地低语了几句，白坤便调转脚步往露天游泳池的方向走去。
　　白老大有夜泳的习惯，不管晚上的应酬有多晚都要回来泡一泡水才能安心睡觉，泳池的四个角都有带枪的手下守着，戒备森严得叫人窒息，白老大潜在水里听见来人的脚步声，这才从水里浮了出来。
　　他能听得出那是白坤的脚步声，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培养出来的那份默契早已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的那般，有时甚至连一个细微的呼吸也能使他们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大哥。”白坤朝泳池里的白老大微微一笑就坐到一旁的凉椅上。
　　白老大游到池边，一上岸就有人递了浴巾给他，白老大随意地将浴巾搭在身上，遮住了前胸后背上的青色纹身和狰狞的旧伤疤。
　　白老大刚走到白坤身边坐下，白坤就向他使了个眼神，白老大立即会意，甩手让四周的小弟都撤下。
　　“远明回来了。”
　　当这里只剩他两人时，白坤才缓缓地开口。
　　“嗯？你上次不是说他下个月才回来吗？”听见儿子回国的消息白老大难掩心中喜悦，只不过很快那份喜悦就沉到了心里，一丝担忧浮现在他的眼里。“都二十年了，这孩子今年二十五了吧，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这样感慨做什么？我不是给你看过照片吗？”白坤瞥了他大哥一眼，把双手拢在了袖子里。
　　“照片毕竟是死的。”白老大叹了口气，白坤听了低头浅笑说：“等他安定下来了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不让他发现就是了。”
　　白远明是白老大唯一的儿子，当年妻子临终时要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能让他们唯一的骨血沾黑，所以在白远明五岁时白老大就让人把儿子送出国，白远明被送走的那晚上，是白坤陪着他喝了整夜的酒。
　　时光荏苒，这一晃眼的，二十年就过去了，白坤在帮里负责白道上的正常生意的来往，所以这些年里都是他在安排着白远明国外的生活，白远明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唯一的亲人就是在国内的二叔和天天念叨自己的四婶。
　　“不过。”白坤突然一顿。
　　“怎么？”
　　“他这次回来打算长住，还要帮朋友开个什么公司。”
　　“不行。”白老大立即打断他的话，“这里人多眼杂，迟早会出乱子。”
　　“嗯。”白坤点点头，“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想个法子劝劝他。”
　　“辛苦你了。”白老大伸出手轻拍了几下白坤的大腿，眼里满是感激。“这段时间叫个人去守着他，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唔。”白坤应了一声。
　　“对了，前些时候有人送了我些保健品，我吃了半月觉得还不错，你等下拿点回去。”白老大边说边招手让外面的人进来，吩咐他们去拿点保健品放到白坤车上。
　　“怎么？你也开始信这些了？”白坤眯着眼看着大哥，拿话揶揄他。
　　“诶，你拿去试试看，我们都这岁数的人了，是该好好保养保养了。”白老大听见白坤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看，我还是叫王妈给你多熬些枸杞牛鞭汤，总比吃这些药丸强。”
　　白老大听了这番话更是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你够毒的啊。”
　　“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白坤欣然接受了白老大对自己的恶毒评价，起身就往外走。
　　“我送送你。”白老大搭上了他的肩。
　　白坤抬眼打量了一下白老大此刻的着装，伸手又让下人递来一张浴巾。
　　“算了，你进屋吧，这风寒露重的，不用送了。”
　　白坤亲手将浴巾搭在他白老大身上，转身离开了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