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0、第 140 章 ...
-
秋淮晚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家。
空荡荡的,没有人。他换了鞋,走进厨房,里面的蒸锅里放着还温热着的炒米饭,上面用虾仁摆出了一个花的形状。
秋淮表情淡淡,手摩挲着白玉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霍追最近好像很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这对秋淮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他可以有更多机会陪任思贤。只要他在小心一点,小……
“你去哪儿了。”
秋淮关门的动作一顿,摁开旁边的玄关灯,视线遥遥望向客厅里。霍追坐在沙发上,与身后漫无边际的黑暗仿佛融为了一体,像一只蛰伏着的凶神恶瘦,让人胆寒。
秋淮表情未变,换好拖鞋后向前走了走,浓烈的烟味熏得他止步,不满道:“抽这么多烟干什么?”
“你去哪儿了。”
“把窗打开。”
“秋淮。”
“开窗。”
“……”
五六秒后,霍追烦闷地起身,重重地将帘子拉开,窗户推开。街对面的联排别墅灯光明亮,将屋里的浓郁黑暗驱散了些。秋淮问:“为什么抽烟。”
“你要先告诉我,你去哪儿了。”霍追说:“我已经把窗户打开了。”
“上课。”
“你晚回来了半个小时。”
“跟朋友去吃饭了。”
“哪个朋友?”
“我不能有自己的社交?”
“所以我没有干涉,我只是在问,你跟哪个朋友去吃饭了。”
“你管的有点多了。”
“为什么不能说?”
“我觉得你管得有点多了。”
“好,我换个问题。”他深吸口气,“我给你的白玉吊坠呢?”
“在——”秋淮摸摸脖子,一片空,愣了下微微皱眉,“应该在浴室,我忘戴了。”
“为什么不戴?”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忘了不行吗?”
“你从前从来不会忘。”
“我又不是神仙,哪儿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从来不会忘?”
霍追语噎。
秋淮微微眯眼,略带警告地说:“霍追,你最好别学我哥,在我身上放什么监听监控器。”
“我没有。”
“没有最好。”他的手在鼻子前扇扇,歪着头咳了两声,说:“赶紧去洗澡,好呛。”
“抱歉,我以后不抽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对不起。”
“别道歉了,赶紧去。”秋淮把袄脱了挂在衣架上,袖子向上卷了卷,又问:“你吃饭没?”
霍追愣了下,“你还没吃饭吗?”
“没。”
“那你先上楼待一会儿,我马上洗好出来做饭。你想吃什么?”
“我来吧。”秋淮转身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看,“让你点个菜?”
……
蛋炒饭算是秋淮厨艺的巅峰了。
不仅没有糊,搭配着切丁火腿肠时味道竟然还算不错。秋淮厨艺大进步,觉得自己很有天赋,以后可以尝试多往这方面发展,省的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只能不分昼夜的睡觉。
“不好吃?”秋淮看着霍追的表情,抬手在他碗里舀了一勺尝尝,“一样的啊。”
“秋淮。”霍追实在忍不了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能把他折磨疯,“你是不是就没爱过我?”
“这么多年,是不是从来都很讨厌我?”
秋淮不解地看着他,很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问题?”
霍追的眼一下黯淡了,细微的期冀被风吹灭在他的沉默与疑问里。
他就是不爱我,就是一点也不喜欢我。连可怜也没有,我要消失了,他恐怕只会更潇洒。那我算什么?我明明——
“起来。”
衣服被人扯了扯,霍追回神,眼里像是落了一片碎玻璃,“……嗯?”
秋淮咬牙,“我让你起来。”
“不吃了?”
“吃个屁。”
“可你没吃多少,秋——”
“没胃口了。过来。”他一字一句:“给我洗澡。”
“……”
……
“……秋淮…”
“……嗯?别动了……累…”
霍追垂眉,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秋淮长长叹出口气,疲惫地说:“一个同学,请他帮点忙。下次不会回来这么晚了,别乱想了。”
“……”
“爱你。”秋淮说:“很爱你,睡吧。”
“嗯。”
还好。霍追松了口气。
至少他还愿意骗我。
……
自那以后,秋淮开始收敛了些,霍追不来接的时候,最晚不会超过六点到家。只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纸也永远包不住火。
他在学校里一直很有名。漂亮的脸蛋、冷淡的性格、优异而体贴的男朋友。让他成为不少同学的饭后谈资,连沉寂冷清多年的校园论坛也一度因为他活跃起来。
原因无他。
这位公认的金融系校草玩得很花,脚踏两条船的证据也很确凿。白天和在食堂里打工的年轻华裔谈甜蜜恋爱,晚上和帅气多金的公司掌权人翻云覆雨,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却又因为那张脸过于精致漂亮,很难让人心生反感。
学院楼后的拐角里,秋淮被几个黄发碧眼的外国人堵在了里面。外面阳光灿烂的地方不乏许多拿着手机看戏的,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语调很是尖酸刻薄。
“You're beautiful, why don't you play with us? I will pay.”
“He doesn't understand English.You need someone who can speak Chinese.”
秋淮垂眉,扶着单肩肩带的手指敲了敲。那几个人见他如此,更加确定了是语言不通,略带烦躁地说,哦,这实在是糟透了。他懂得数字吗?去告诉他,我们可以用一万美金买下他的一个夜晚。
“hi!”
秋淮抬眼,看着那名努力说着ten thousand的魁梧男生。垂在身侧的左手甩了甩,然后握拳,重重打在了他的腹部上。
这拳用了不小的力道,男生一下倒在了地上。秋淮冷冷地看向中间那个愣住的金毛,“fool。”
……
“怎么打起来的?不知道跑吗?疼不疼?”
音乐台后面的日落公园里,任思贤小心地为他上着药。秋淮也挨了不少打,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磕破了嘴角,淤青上来晕了一片,可怜的只会招人心疼。
“不疼——嘶……”
任思贤有皱了皱眉,“好了好了,你先不要说话了。”
秋淮笑眯眯地看着他,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
……
霍追重返世界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邮箱里的一大份照片。
不知道有多少张,霍追划了很久都没到底。他想点根烟抽抽,余光扫到了落地窗外稀稀落下的雪花,又算了。
秋淮的肺不好,闻不了。他上次说了会戒的。
而且现在天太冷了,开窗的话容易着凉。
他很平静的想着,手里还握着的手机却出现了丝丝裂纹。霍追毫无察觉,反而还乐观地开导着自己,想:其实他也没有很爱秋淮。
看,这么多亲密幸福的照片摆在他面前,他都能无动于衷。
这是好事。霍追想:我应该庆祝,应该高兴。我就要彻底摆脱秋淮这个祸害了,我就要从坑里爬出来了。
【霍追!出来喝一杯不?小酒馆开发了电子味的酒水,说是很有科技和智慧的味道,来尝尝不?】
五六秒后,霍追回了个好。
……
又没人。
秋淮掸掸肩膀上的积雪,换上拖鞋,将书包和袄一起挂到衣架上,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他向前走了几步。
也什么味道都没有。
秋淮低头,通红的手指上沾着融化的雪,湿漉漉的,他捻了捻。
好烫。
……
“怎么样?”
霍追皱眉,十分艰难的咽下了那口紫橙色的酒精,锐利点评道:“难喝。”
谭冀觉得他品味好差,“哪里,明明很好喝。”
“你品味真烂。”
“你嘴真毒。”
可霍追还是喝完了那杯酒。因为谭冀说这酒的后劲儿很大,霍追有点好奇,想看看这区区一杯酒能在他的身体里发生什么作用。
这是家氛围不太好的酒吧,不如霍追印象里的那么喧嚣吵闹,也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纷飞乱射。只有低缓的音乐和清新的花香,氛围舒适的让人很快放下戒备,疗愈似地趴在了吧台上。
“你醉了?”
“没有。”
“喝醉的人都会这么说。”
“有点困而已。”
“那还不回去休息?”谭冀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没去找秋淮?还是你们吵架了?”
“……”
“真吵架了啊?”谭冀不理解,“你脾气都这么好了,怎么还能吵起来的。啊,秋淮那个脾气真是要改改了,吃个醋跟抓奸了一样,兄弟你也是要保重啊。”
霍追撇了他一眼。
“……得得得,我不说了。但你这恋爱脑能不能清醒点啊?你都快魔怔了!——哦不,是已经魔怔了。”
霍追没搭理他,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望着远处的一面蓝色玻璃出神。
断联的第七天,霍追还是没忍住,打算悄悄回去看一眼秋淮。
如果秋淮能明白他为什么消失,为什么要跟他冷战。好好跟他解释一下那些照片的原因,解释一下和任思贤的关系,霍追也可以考虑考虑原谅他。
只要合理。
只要秋淮给出的答案足够合理,他都可以原谅秋淮。
九点多了,秋淮早该睡下的时间。屋内却没有一丝人影,一点最近的生活痕迹。
霍追心里咯噔一声。走进厨房里看看,灶台干净,水池干燥。垃圾桶里什么没有,冰箱里放着的草莓已经发霉了,隐隐散发着一种腐败的酸味。
这么晚,他能去哪儿?
鞋都来不及换,霍追拿着车钥匙匆匆下楼。
疯了是不是?他的英语熟练吗?出过家门吗?知道这里的路吗?想死了是不是?!
“秋淮!!”
他一把推开栏栅门,高声喊住了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奶奶的!还知道回来!
霍追快步跑了过去,凛冽寒冬里,他只穿这件薄毛衣,呼吸间哈出了重重的白雾,怒道:“几点了!你还不回家!!”
相较于他,秋淮穿的就很厚了,脖子上还围着个围巾,好像渗不进去一点风。他对霍追的消失与出现表现的极其平淡,好像两个人昨天才见过一样,只是不解地问:“我想几点回去就几点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霍追一张脸通黑,拉着他的手腕往回走,“回家。”
秋淮很无所谓地任他拉着,抬起头,仰望着今天的夜空。
“说!跑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秋淮没理他,漫不经心地把衣服换好挂上去,说:“管太多不是件好事儿,你不知道——”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他忽然靠近回来,拇指在秋淮脖子上的一块吻痕上摁了摁,眼神阴沉地像是要把人吃了:“我没在这儿留下过痕迹。”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