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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读书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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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不走,除此之外,别无活路。
李泰经历过不少危险,虽说有自保能力,却也是第一次身处这般玄之又玄的境地,很是奇妙。
来到这里,想要吹暗哨让暗卫前来相助也无用,无异于是送死。
但没有多害怕,连他也不知,仅是几个照面,为何就会这般信任她,相信她会安全带着出去。
“你轻功怎么样。”林三更将匕首插回腰带,仔细观察着石门移动的规律如何。
“不太好。”李泰下意识的这样说,其实他的轻功还可以,称不上高手,却也不弱就是。
可林三更这样问了,他那不可深想的小心思,令他没有说实话。
“所以我说,我一个人来就好,一个个的就爱瞎凑热闹。”林三更很嫌弃他们拖后腿。
当然,她一向很宽于己,严苛他人,自己同样爱凑热闹这件事不提也罢。
“实属抱歉,是我的错,任性用事了。”李泰微微叹气,垂下眼睑的时候自责表情,很是可怜,让人不忍责怪。
弯腰道歉这种事,做起来似乎也不难,但前提也是看谁,能让他弯腰的,这世上就没几个。
林三更也就是口头说说,谁知他那么快速认错,这可不像是一个尊贵王爷会做的事,搞得她反而有些尴尬不自在了,好像在抱怨的咄咄逼人。
对比之下,她真像个坏人啊, “咳,没事,你也没捣乱,还帮了不少忙。”
见李泰眼前一亮,精神了起来,林三更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王爷居然还有这幅面孔,涨见识了。
不过到也没有市井传说中的那般高高在上不近人情,蛮好相处的,嗯,最主要的是大方。
等出去了,希望别因为她刚刚有口无新娘的话,扣了她的工钱才好。
林三更有点后悔,怎逞一时嘴快呢,简直是和钱过不去。
“我——”李泰刚想说话呢,就见林三更脸色一凝,纤细手臂揽过他的腰,脚尖一点,在身后石门挤上来那一刻,速度很快的穿过在不断移动的石门。
她跳跃得很有章法,根据移动的规律,踏在石门上轻松跃到背后稳当踩在粗大铁索之上,而背后就传来砰一声的相撞。
明明是比他还要矮小半个头,人也苗条,可是抱着他却很轻松像是拿着轻飘飘的花絮。
李泰一个大男人,第一次的,小鸟依人了起来,但他也没有什么羞涩之意,大大发发的,低头看着她,认真地的侧脸,真可爱。
两人贴着,还能闻到独属于她的淡淡清香,李泰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孟浪之人,现在却觉得,挺好的,只是这环境不算得多好。
若是此情此景,换成是他的芙蓉园就不错,满园花开,花前月下,孤男寡女。
但很快,林三更没瞧见他眼里的延笑意,将他放开了,一条铁索再粗壮,也没法并肩站着两个人。
李泰自幼习武,平衡力自然好,他看向四周,以及下面在燃烧着的一团火,就像是地狱火,有无数双手伸出来挣扎,又被火海吞噬殆尽。
而站在的铁索,只是其中一条,共有九条在交错移动,每一端都是深入墙壁里,发出相交碰撞的声犹如爬行的毒蛇。
他们站在一端,放眼望去很宽,在正中间有个被铁索穿过紧紧缠绕的座椅,坐着一个垂首的人,像是被黑色巨蟒勒紧,无法动弹。
这里火光很亮,但是那人隔得远,且是低着头,头发散开遮挡了面容,看不清是谁。
李泰也分辨不出是不是李宽。
也没有时间去想,其他铁索如看见了猎物,正在快速窜动而来,若是被绞到,或者掉落下面的火海,尸骨无存。
林三更不想浪费时间,她拉着李泰的手臂躲过,来到了位置中间的时候,那低头的人醒来,缓缓抬起脑袋,杂乱盖面的头发背后是一双赤红双眸。
铁索从他身上解开,他飞身至林三更面前,发狂的攻击。
虽说印象很淡,可李泰还是记得李宽的模样,见这人不是,他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并非是不忍手足相残,而是不好处理。
林三更站在原地没动,她快速掐着手势,脚下出身了个八卦阵,在不断扩大,神秘又强大。
那人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再上前,眼里有迷茫,还有失了智的疯狂。
火海里的双手密密麻麻,到处是鬼哭狼嚎,李泰还有心情看着脚下的八卦阵。
再看已经将散发男人给制服的林三更,他有种,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被保护的感觉。
男人已经跪着,双脚和双臂,已经被八卦阵上的阵符缠绕。
他只能仰着头,发出如野兽的嘶吼,从脖子上蔓延的黑纹来到了脸上覆盖,看着异常骇人。
但是能隐约看见,一张脸,原本是清秀儒雅,带着干净的书生模样,却变成了现在的人不人鬼不鬼。
“你是纪琸?”林三更垂眸看他,猜出了身份。
那么生疏,空有花招却软绵绵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留他在这里,也只是为了金蝉脱壳,做一个挡箭牌罢了。
闻言,李泰才将好奇目光落在他身上,纪琸吗。
“纪···琸···”散发男人怔了怔,声音很沙哑难入耳,跟着重复念。
他减少了挣扎幅度,神情有些迷茫可对这个记不起来的名字,却又有着触动,发自内心深处。
“是的,纪琸。”林三更弯腰,与他靠近的相看,直视他的眼睛。
李泰伸手,想要让她远离些,但是刚举起来的手,又给收回来了。
林三更:“为官者,申民冤,般民事。你还记得吗,这是你读书参加科举的初心,是你寒窗苦读十余载,悬梁刺股也不愿放弃的目标。”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种魔力能击穿内心防线,释放最真实的想法。
“为官者…”埋藏在生前的记忆被唤醒,纪琸更加疯了,他自嘲大笑,“为官者,为官者,哈哈哈哈,这世道容不下我等清白之人,大唐容不下我等学子!”
“你出头之日,定是插手他人利益之时,疼啊,你可知,我被关入牢中,他们反复打断我手,只因为我踢了一个被害妇人写诉状告至衙门,而这下毒手富商却是和衙门息息相关,他在供养当地官员,微薄俸禄,如何能撑得起那大鱼大肉的开支,富足千万两,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贪了多少脏钱!”
纪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怨吼了出来,他胸口起伏着,不像死人,而是一个郁郁不得志,对朝廷失望的忠臣。
林三更偏头看向李泰,这凉州可是他的封地,事情发生在凉州,虽说这种官商勾结为地头蛇之事,天下遍地,无法避免,可无论如何,没有尽心管理也是一大责任。
李泰摸了摸鼻子,他也很忙的,当地之事还牵扯到世家压制,想要一举掀开并非易事。
但被林三更看着,他难免有几份心虚,这次之后,定要去一趟凉州才行,且这事爆发,亦是他彻底掌控凉州的突破口,如此说来,这次也是林三更给他带来绝佳的机会了。
“所以你恨害死你的人,报复了他们还不够,还频繁报复无辜人。”李泰没有自曝身份,而是问道。
好不容易冷静,若是引得再次发狂,他保证,肯定会被林三更一记白眼相待。
“我没有,我没有…”纪琸看着颤抖双手,使劲的回想他死前的事,“那日我死在牢里,是被人喂了一杯毒药后毒死的,可却被伪造成是忏悔自杀,后面的事我不知道。等我再次有意思的时候,就已经被困在这里,终于被撕咬煎熬。”
他被诬陷科考舞弊,喊冤却无处可喊的那日,深感绝望无力,是一度有过想死来证明清白,可后来他又想通了,若是他死了,反而是证实了他确实舞弊之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纪琸想要活下去,只要能活着,他相信会有真相重见天日的时候。
可恶人最会的就是斩草除根,没有给他活命的机会,夜里一杯毒酒就要了他的命。
“我没有害过人,更遑论杀人,我是被冤枉的!”纪琸嘶吼了声,冤枉二字被他说得格外用力,包含着血肉心酸泪。
说他傻也是傻,也可能是读书读久读出了一根筋,被害得那么惨,除了有恨意之外,却没有变成恶鬼,心中反而还是抱着能翻案的希望。
“外面之人不是你,莫非也是纸人代替的不成。”李泰想到某种可能,他看向林三更。
如果外面用“纪琸”相貌行走的人是李宽,很多事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会对长安城熟悉,为什么会将鬼市建造在这里,为什么会布了那么麻烦的陷阱。
压抑很久的不甘,是不会让其立马报复的,而是以一种“我很聪明,你们只能被我愚弄”的心态,想要猫抓老鼠的逗着玩,以此达到心中想要的报复感,这样的做法就很符合李宽在以前活着是沉默不说话,可偶尔会露出阴鸷目光的性子。
纪琸能动了,他也没有再动手,而是跪在了李泰面前,额头磕碰,“草民没有杀人,求王爷慧眼识真相,还草民一个公道,给天下学子一个安心科考的环境!”
“哦,你认识我。”李泰微眯了眼,垂眸看着纪琸时,气势并不弱。
“草民未曾见过王爷。但是草民见过王爷的腰带,曾经有人也是戴同样的腰带,后被恭敬的称为王爷。”纪琸摇头说。
他这等身份,连长安城都未曾进去过,自然不会见到李泰,只是对那条腰带很熟悉,大胆猜测了身份,这才会恳求翻案给清白。
况且,身为读书人,他也是有眼里的,腰带上的图案和制作精绣,定是出自宫廷之手,也只有王爷这样的地位才能佩戴。
到是有几分眼力,李泰抚上腰带,他即便穿着普通衣裳,却也普通不到哪里去,只是没有很华贵,且他对佩戴之物格外讲究,受不得粗糙,腰带确实是极其贵,还镶着很小的红玛瑙。
“舞弊之事,待出去了,本王定会彻查到底,将真相公之于众,还你一个读书人的清正。”
李泰还是有些可惜的,纪琸此人算得上会是个好官,虽他角逐权利,却也牵系到当地百姓,有个好的父母官,亦是件好事。
“草民叩谢王爷。”纪琸感激再次磕头,还未踏入官场已然是忠心耿耿,一颗心都在想着大唐。
执念已了,他脸上黑纹虽还在,人却变成了儒生模样,身穿蓝白相间的儒服,系着紫色发带,模样清俊干净,是个偏偏有礼的儒雅书生。
林三更在旁看得默默摇头,要想能一根筋的读书人化成厉鬼,或许就是他亲眼见到,自己衷心的王朝覆灭那一刻。
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能够保持初心坚持走下去,不被污浊沾染,很令人敬佩,至于值不值得,只要自己认为是值得,那就是值得。
赤子之心总是会让人感慨良多,李泰给了保证,“待查明真相那日,本王亲自为你题名记在文学馆。”
这是圣人亲自下圣旨,允许魏王在自己府邸开设的文学馆,更何况魏王本人的才学造诣,也是令学子佩服,天下文人很追捧,能进去的,都是有真才实学,也是一种肯定,走出来背脊都能挺直,被高看三分。
“学生拜谢王爷!”纪琸自然听过文学馆也是向往,现在更是激动,他抬手相叠,深深的作揖行了儒礼。
林三更懒得听他们那些对话,已经走到角落一处蹲下来,手掌摁着离位,离为火。
下方的火被吸走后,一阵旋转,九魂锁往墙壁里收,站在铁索上的他们摇晃。
李泰反应很快,他已然忘记不需要他帮忙,身体已经下意识去接住坠落的林三更,然后拿下软剑 划着石壁借力,踩在翘石往下跳。
纪琸已经是鬼了,他自然没事,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似的往下游,下意识想要去帮李泰,见他平安无事落地,也就飘在身后。
“你没事吧。”李泰放开林三更,仔细打量这她,忽而想起了什么,表情顿时一僵。
抬起头,就见林三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泰有点头皮发麻。
林三更:“呵呵,这就是传说中,不太会轻功啊。”
“……你听我解释。”李泰见她转身一走,忙跟在身后,“我也是初次遭遇这些事,一时怔了脑袋,方才才想起原来也是会些轻功的。”
“我做事,那可是按刻来算钱,你的信息误差让我浪费不少时间。”
林三更双手抱胸,目光一斜,“那是另外的价钱。”
“这是自然,你想要多少我都给。”李泰顺着杆子往上爬,“本王还有家酒楼味道不错,待出去后,再多赔你。”
“三次,不,五次。”
“多少次由你说了算。”
“……”
纪琸被甩在后面,他抓了抓头发。
怎么见王爷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哦罪过,他怎能腹诽王爷。纪琸暗自训骂自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