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别去乌野！》小楼烟雨

16、16 刘海问题&都来排好队

　　黑发蓝眼的少女掏出剪刀，十分认真地抓住他的刘海前端上下比划，打算来个一刀两断。

　　“停停停！……”

　　为什么她拿着他的头发像拿着自己的一样，态度这么自然，好像真的会说剪就剪！他是哪里又惹到她了？

　　赤羽佑一慌忙把头发抽走，嘴上连声拒绝。

　　“不必麻烦了，目前我还没有形象改变的打算。”

　　笑话！上月作为一个生活技能为负的人，理发信用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好嘛！

　　他要是一时松懈，将自己的形象交到这把圆头圆脑的裁纸小剪刀上。绝对会因为这一剪，整整后悔两个月！两·个·月！

　　幸好少女的主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重新掏掏包，改用黑色发夹把赤羽的刘海翻上去交叉别住。

　　“不剪的话，那就这样办吧。放心，发夹是普通的黑色，我还没有那种故意把男生打扮成女孩子的恶趣味。”

　　贴脸检查完没有多余头发遮挡视线后，少女就停下了捯饬。拍拍赤羽裸露的额头往外一推，进行无情的驱赶。

　　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他处理完了？发型这样真的可以吗喂？

　　“嗯，没问题了。快去热身。等会你和花田君搭档，记得留意他的体力。”

　　说完，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少女把他的名字从本子上划掉，抬头寻找下一位。

　　清澈的蓝眸远去，她公事公办、没有半分留恋。某人对此心知肚明，耳尖却隐隐发烫，身体强烈意识着刚才突然拉近的距离。

　　手指的温度，鼻尖的香气，细长的睫毛，和脸颊被太阳晒热出的汗，都因层层放大而清晰。

　　她当然是无心的，所以才糟糕……

　　少年肩膀被杵了一下。扭头，小邦光治没被刘海遮住的下半张脸带着明显挪揄的笑意。

　　“Don't mind.”

　　慌乱的心，一下静如止水。

　　*

　　“下一个！京岛兄弟。首先是伸司！你那头卷发怎么回事？”

　　没有讨论的余地。上月利香展开手上的几十根发夹和三把梳子，已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但都市潮男对待发型问题，似乎总是有更多的发言权。

　　“啊——真是的！修司你看她这张嘴到底是怎么长的，能问出这句话。难道看不出我是为了今天特地做的发型吗？约我们出来居然只是为了打排球！亏我还白白期待这么久……”

　　“我可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伸司你小子——”(美少女握拳.jpg)

　　京岛伸司跳脚的反抗声，在少女威胁的目光下越来越小。少年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一边别扭地向她走过去。在接受一对一发型指导的时候，更是乖巧得不像话了。

　　旁边的修司则懒得连动都不肯动一动。拉伸到一半，就趴在地上摊开了身体。朝还在忙处理伸司那一头卷毛的上月利香伸出手去，显而易见地想让她帮忙。

　　赤羽佑一额角青筋狂跳，终是忍不住上去帮忙。只是口气不太温柔。

　　“一套拉伸而已，待会还有练习赛。别懒到趴在地上，起来自己做！”

　　修司有人管了，伸司满头的卷毛还是不算太乖顺。上月利香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继续替伸司梳着头发。

　　“所以为什么利香在休假日还喊我们出来打球啊？难道不是预测到两天后我的零用钱即将见底，所以要请我吃美味的鸡蛋布丁吗？”

　　“伸司，我什么时候能预测到你的钱包了？反正就是你在家装做没听见门铃,不给伯母开门，结果又被克扣零用钱了吧。”

　　少女光顾着斗嘴，没留意身后投来一束幽怨的目光。

　　不留恋身后，只一心向前。专注的目光，总能让她看到更前方的事情。这是赤羽欣赏她的优点，但这样的目光偶尔也可以看看身后……

　　真不用再整理一下吗？他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屁孩，把刘海夹起来打球看着真的很幼稚啊。

　　赤羽炙热的目光似乎得到了回应，少女百忙中投来一瞥。

　　“修司，过来排队！笑什么笑，你左边的头发怎么也卷卷的？”

　　阳光在和风拨动的云层里偏斜，某个赤红的发顶小小地暗了一下。

　　白毛挑染的双胞胎弟弟眯起懒懒的下垂眼，唇畔扬起个向上的阳光笑容。

　　“睡醒就这样了。像不像曲奇上的圈圈花纹？”

　　兄长伸司闻出了弟弟言辞间狡猾的气息，立刻仰头耍赖不再配合头上还在和发胶作斗争的小梳子，顺势点单。

　　“那个很甜吧，我要牛奶！”

　　修司一听，彻底摊牌：“罐装红茶，不能厚此薄彼。”

　　“我答应给你们买了吗？都等着，练习结束再去便利店。”

　　被三人集体忽视的赤某人，在原地独自拉伸。眼睫低垂，直盯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是一片祥和之际，某只消失了10分多钟的花孔雀顶着至少是少走二十年弯路的成熟发型，潇洒倚门吹响口哨。

　　本以为是震撼登场，结果其他人都拉伸的拉伸，聊天的聊天，压根没人理他。还是前辈小邦光治可怜他，朝他扔了个球。

　　“花田，球。”

　　只不过这个球，是直冲面门的。

　　排球飞来，花孔雀不慌不忙踮脚，跳芭蕾一样地骚包走位，接住球后又摆了一次pose。

　　这次终于有人愿意关注他了。因为上月利香嫌双胞胎麻烦。扔掉发夹换成发带，一口气包装好了两只羽毛球。这才有空分出精力来。

　　“pu、emmm，花田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

　　背头＋拖尾，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真的好像飙车暴走族的标准发型！

　　“怎么样？很适合吧？以后这就是我打排球时的御用发型了！”

　　花田甩手，歪嘴一笑。自信梳理自己规范到无刘海的高强度运动发型。

　　恩，外观攻击力拉满，确实是各种意义上无懈可击的完美发型。

　　少女强忍着笑意，竖起大拇指。

　　“很帅……”←（此处仅指花田充满自信的池面脸）

　　忍笑忍到腹肌都感到一股撕裂的疼痛，少女连忙转开视线，挥手让面对大背头也依旧情绪稳定的赤羽顶上。自己则按计划去解决发型问题上最重症的小邦光治前辈。

　　少女敛起脸上放肆的笑，进入职业托尼模式，口气温和地询问顾客意见。

　　“小邦前辈，要我帮你吗？”

　　“不、……”

　　上月利香充耳不闻，继续道：“是夹起来、还是你也需要运动发带？”

　　这一刻，小邦光治终于意识到……

　　少女最开始提出发型的话题，还在前面铺垫这么多。绕了一大圈，根本就只是为了处理他的刘海。

　　眼前挡了这么久的刘海，已经成为了他的保护色。还没想好怎么拒绝，他就先习惯性地将头低到更低。

　　“呵呵~”少女的轻笑声像蒲公英一样悄悄然飘过来，触碰到耳膜有种痒痒的感觉。

　　“久违了呢，这种被人刻意避开的感觉。”

　　“不是的……”

　　小邦光治刚想解释就被打断。

　　“小邦前辈别在意。我说的是我这边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都特意说出口了，哪里没有关系？明显很在意不是吗？！

　　即使他之前特地解释过没有讨厌她，但不代表她就会允许他接着躲避是吗？！

　　好强硬的做法！

　　小邦光治紧张地将唇抿成了一根直线。他其实不太擅长和学妹交谈。

　　“那个……”

　　还想再试着争取一下，结果学妹亮晶晶的眼神直撞上来，吓得他又憋了回去。

　　“前辈！排球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它不会因为谁性格坏讨厌谁，也不会因为谁性格好亲近谁。它对这些没有感觉！有的只是对每个击球动作给出它所能给出的最大反馈。”

　　说到激动处，学妹牵起他的双手大力握紧。红头发的后辈更是脸上笑眯眯的，吓了他一跳。

　　学妹谈起排球时热血沸腾的狂热样子，和秋叶原一聊上头就突然开始卖安利的阿宅如出一辙。这种时候谁能生出半点打断的勇气？

　　反正他不行。

　　“让你现在立刻喜欢上排球的话，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起码不讨厌的话……只是打球的时候也好！请一直看着它吧！”

　　看着球？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吗……

　　这要求好像很简单。

　　小邦光治轻轻地动摇了。甚至没发现他亲爱的小学妹在往他刘海上别发夹。

　　“害怕什么的时候，困扰什么的时候，眼睛就跟着它！这样的话，风景自然而然就会开阔起来。许多从前未曾见过的辽阔空间，也会一起打开。”

　　一颗熟悉又崭新的排球出现在他的眼前，从学妹手中递过来，撞进他怀里。

　　他不由地伸手接住球……

　　“是这样吗？”

　　“是的！”

　　上月利香肯定地点头。手一松，球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怀里。

　　不抗拒，也不吵闹，永远给予最真实的反馈。她眼里的排球，原来是这么纯粹。

　　小邦光治似乎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某种可能性。

　　指尖回忆起曾经触碰过的炽热。一种淡淡的暖意，渗入身体。

　　*

　　“哟西！说定了！目标春高！”

　　定好快！明明队伍都没凑齐！

　　看着眼前握紧拳头，斗志蓬然勃发的少女，小邦光治仰天无语凝噎。

　　“心好累，果然还是退部算了……”

　　奶金色的脑袋凑过来，靠上小邦光治的肩头，自然地插话。

　　“视线跟着球满场跑，那不就是「专注比赛，除了球以外，其它都别管」吗？”

　　赤羽也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

　　“原来「精神再集中一点，笨蛋！」这样类似的话，教练也能说得这么艺术性啊。下次对我说教的时候，也能这么包装下就更好了。”

　　卑鄙的某后辈说着话，还顺手从前辈怀里捞走了那颗被他盯上很久的新排球。

　　花田的狗脑袋，不服地摇摇。手上耍偷袭，抢了排球放回前辈怀里。

　　“真是笨蛋赤羽，什么「精神再集中一点，笨蛋！」啊！跟我模仿教练的那句话意思都是一样的吧！”

　　“哦，所以教练跟你单独训练的时候都是那样说的？看来真的是对每个人都不一样啊。”

　　对小邦前辈是美化后的柔性劝导，对花田是公式化的严格训练。对他则是最直接的管教吗？

　　这样亲疏关系明显的区别对待，还真是……让人高兴啊。

　　赤某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朗起来。

　　小邦光治默默观察，把排球放到地上，退开半米。果不其然，两个人立刻像拔河一样争抢起来。

　　色浅到分不清情绪的瞳孔里，也不由带上了几分怜悯。

　　[这颗排球，新不了几天就会变得和球框里那些一个下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