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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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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课时,欢腾的"大白菜鸡毛菜"又从音响里传出来,沈云开又被吓得一个激灵,看着黑板旁边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喇叭好半天没回过神。
谢青屿啧啧两声,感觉心里狂奔过去一群喜羊羊,他开心了,问:"这铃声谁定的,挺有童心的。"
"校长他闺女。"
历史老师下课铃一响就冲出去了,课本都没拿,保温杯也落在讲台上了,这会儿又折回来把杯子给捎上,课本是一眼也没看,看得出来对下班很急切。
沈云开往后退了退靠在墙上,长腿委委屈屈地在桌缝里伸开,他抬手给谢青屿整了整衣领,说:"校长他闺女喜欢喜羊羊,嫌兰花草不好听,跟体育老师串通着把铃声给改了。"
"校长没改回来?"
"校长是个女儿奴。"
谢青屿学着他向后靠在墙上,这是大课间,周六周日大课间不用做操,学生一般都用来补觉,现在教室里放着眼保健操的音乐,睡倒了一片,谢青屿看着,眼皮也开始变沉,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模糊,最后音乐声好像断了,广播里好像又放起了《那些年》。
他想:哦,这是毕业季。
谢青屿身子开始乱歪,差点就要往外翻倒,沈云开叹了口气,一把把他拽住,任由他直愣愣的倒在自己肩膀上。
沈云开靠在墙上,谢青屿倚着墙靠在沈云开肩膀上,他睡得很快,绵长又轻缓的呼吸声很快占据沈云开的大脑,搞得他也开始昏昏欲睡。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那么烈了,温柔地撒在身上,是极好的催眠良药。沈云开看了眼窗外,没什么人在外面,应该都在睡觉,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也合上了眼。
*
谢青屿回校的时机很巧,高三毕业生8号高考结束,26、27号高一高二年级月考,28号毕业生回校办毕业典礼,学校可能想着打一个巴掌给颗甜枣,破例准许高一高二学生28号去高三毕业典礼凑热闹,美其名曰“放松心情,送学长学姐离校”。
据班主任所说,为了提振学生的精气神,学校这次提前把节目单印发出来了。谢青屿接过里里外外透着劣质的紫红色“节目单”,突然想到村里有人结婚时总会把这种纸用石块压在路边讨吉利,学校这可能是想着为高考成绩讨吉利。
他看了眼,单《那些年》就出现了两次,还有个《北京东路的日子》,这些歌是毕业季标配,这两年火的很。
不过谢青屿不是很理解,他指着最下面那行小字:“为什么高三毕业典礼我们还要表演?”
沈云开也不懂。
让高一高二年级去参加毕业典礼本来就说不太通,学校还“下令”每个年级每个级部都要出个节目,说是“给学长学姐一个毕业礼物”。
但学校可能是忘了提“青春”这个要求,因此相比起高三年级清一色的青春毕业曲,高一高二年级的节目显得千奇百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联欢晚会,毕业生到时候可能会想把这群刹风景的给打包成礼物扔给校长。
看完所有节目,谢青屿眼神有些发直,最后精确概括:“百花齐放。”
沈云开还没说话,这时有个高马尾的女生在门口敲了敲门,说:“麻烦表演节目的同学出来一下。”
教室里一片哀嚎,前排的女生几乎全部一脸菜色,木着脸走出去了。
谢青屿:“咱班也有节目?”
沈云开看他一眼,嘴角有些抽搐,像是憋笑的很难受,他给谢青屿解释:“我们级部就咱们跟一班,两个班出一个节目。”
“什么?”
沈云开指了指节目单最后排。
谢青屿一看,突然就明白了沈云开为什么想笑——
高二特长部 《绿旋风》广场舞。
“之前我一直搞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叫特长部”,宋东洋又回过头凑热闹,“这下子搞明白了,原来我们是广场舞特长。”
“不对。”
刘子萌也来后面聊天,一本正经地否定他,说:“是假期‘特长’。”
宋东洋眉头一皱,又松开,妥协:“你说得对。”
刘子萌得意的笑笑,对自己的总结很满意,随后她又看向谢青屿,眼里带着对大佬的仰望以及一种诡异的光。
谢青屿眼皮一跳,“怎么了?”
宋东洋:“她是来拜她行走的演讲稿。”
谢青屿没懂:“什么?”
“她...嘶!”
刘子萌动作稳准狠,她快速收手,把一边揉胳膊的宋东洋一脚踹到里面,十分虔诚地对着谢青屿合起了手掌:“谢谢大佬这两年给我写的演讲稿,多亏了你才让我的演讲不至于那么无聊,以后还要拜托大佬了。”
说实话,谢青屿的眼皮跳得更勤了,他久违的产生了语塞的感觉:“不客气。”
刘子萌人跟演讲风格一致,都是风风火火的,来唠叨了几句又跟宋东洋怼了几句就美滋滋地回到了前排,继续跟同学长篇大论。
谢青屿这两年一直一个人,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的感觉了,有些感慨:“她还挺活泼。”
宋东洋不屑:“她那是神经!”
刘子萌听到了,回头朝着宋东洋挥了下拳头。
“切。”宋东洋安静了。
谢青屿对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觉得很新奇,打打闹闹的但感情很好,他之前只跟沈云开“打打闹闹”过,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他忍不住侧过头看向沈云开,想看看到底他跟刘子萌有什么区别。
一对眉毛一对眼,也没缺鼻子少嘴,怎么逗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呢。
沈云开一挑眉,“干嘛?”
就是这样,面无表情,沈云开长得本来就有点凶,他不怎么笑,眉毛一挑像是在挑衅,似乎在说“就这?垃圾”,让人心头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我算是明白我当时为什么总是看你不顺眼了。”
沈云开:“?”
谢青屿摇摇头,“我当时脾气可真好。”
沈云开不愿理会他的自我陶醉。
要是谢青屿脾气好,那世界上真就没有暴脾气了。
他抬手,毫不留情地捏小猫一样捏住谢青屿的后颈肉,冷漠开口:“你可闭嘴吧,你少说一句话,造福一方百姓。”
谢青屿小声的嘁了一下,倒也没挣扎,看得宋东洋很是惊讶,他看看按在谢青屿后颈的手,又看看沈云开,又看看安静不少的谢青屿,感觉十分神奇。
他问谢青屿:“是不是下一次我想让你闭嘴时也可以这样?”
沈云开冷笑:“你在想屁,你可以提前订好病房再试。”
宋东洋被浇了一头冷水,他看了眼笑眯眯的谢青屿,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对沈云开说:“那为什么你可以。”
“因为我把他送进了医院。”
宋东洋:“......”
他转过头去,过了会儿又回过头,十分鄙视地竖起手指:“粗鲁!”
沈云开脸色不变,他看了眼谢青屿,这人跟事学事,笑眯眯的说:“粗鲁。”
他静静地跟谢青屿对视了会儿,忍不住笑了下。
沈云开长得很不错,是校园时代女生们喜欢的那类高冷男神,平时就有不少人总是悄悄地看他几眼,现在谢青屿回来,两个出色的男生玩闹的画面很美好,更是吸引了多倍的目光,他这一笑直接引起一阵小范围的讨论。
宋除旧嘴角一抽,看向张淮水:“他今天这是笑了几次了?我感觉他人设都快崩了。”
张淮水还真的认真的数了下,但失败了。
“四次,五次?数不清了,好像谢青屿跟他说一会儿话就笑。不过有崩人设吗?”
她回头看了眼,渔翁之意不在酒地看了眼谢青屿,心情很好:“我觉得一点也没崩,他对其他人不都一直冷冰冰的,谢青屿刚回校,他开心,忍不住多笑笑也正常。”
宋除旧被说服了:“你这么说也对。”
她又感慨:“不过帅哥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啊,多笑笑多好,他冷着脸怪吓人的,都没人敢跟他说话,谢青屿就不错啊,看他多喜欢笑,爱笑的男孩运气都不会差。”
张淮水看她一眼,指出她话里的错误:“你敢跟谢青屿搭话吗?”
宋除旧想了会儿,果断摇头:“不敢。”
“我也不敢。”张淮水说。
刘时月本来在背书,听她们都说不敢,忍不住过来插话:“为什么?我感觉谢青屿脾气很好啊,看上去很温柔。”
张淮水:“那你敢吗?”
“怎么不敢?”
“去试试?”
“小事一桩。”刘时月放下书,起身朝后排走过去,走近时谢青屿抬头看了眼,眼神很淡,阳光好像怎么也照不透他的眼睛,看上去墨黑幽深,让人想到森林深处的深渊,刘时月突然想到走夜路的恐惧,大街上空无一人,月亮都没光了,她身形一顿,一时间忘了怎么走路,差点同手同脚。
刘时月踉跄了一下,直直地别开谢青屿的视线,绕到门口的垃圾角去装作扔了个垃圾,又灰溜溜地跑回位置,蔫了:“我错了,我不敢。”
“那不就是。”
“太奇怪了。”,刘时月说,“我感觉有点怕,我跟沈云开搭话时都没这种感觉。跟他对视的时候我感觉我妈又把我扔出去练习走夜路了。”
张淮水赞同地点点头:“我之前在办公室不小心跟他对视一眼,也有这种感觉,就觉得突然很冷很冷心里还有点发毛,你说的太形象了。”
宋除旧来回看了看这两人,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也太夸张了吧,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偶像剧小说吗,看个眼神就能感知情绪。你们那就是心理作用,人家一普通孩子叫你们说成什么了,还心里发毛,还走夜路,你们直接把人给妖魔化了。谢青屿可太冤了,就跟你们对视一眼这直接成妖怪了。”
张淮水和刘时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你不懂,这种感觉你得自己去体会。”
宋除旧短促的笑了下,又正经起脸色:“不过我觉得有一点我们之前说的没错。”
“什么?”
“就是谢青屿虽然人看上去很温柔,但他人其实很冷,他跟沈云开换一下就对了。”
刘时月:“什么意思?”
张淮水不愧是语文课代表,脑子里灵光一闪,精准概括:
“谢青屿是外热内冷,沈云开外冷内热。”
宋除旧给她竖起大拇指:“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