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云朵糖

12、第 12 章

　　车队停在主楼前的碎石道，衣着朴素的工人正往下搬运货箱。打着领结的大肚中年男子站在人群最前头指挥，身份看着就不一般。

　　小姐放开我，只身朝他奔跑过去。
　　“父亲。”

　　周丰有眼前一亮，张开双臂迎接她扑进怀里。
　　“哎哟，我的小月亮。”他捏了一下小姐的脸，“长得更漂亮了。”

　　周月看着他：“你离开好久……”

　　“开办新工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男人叹了一口气，又问，“你母亲呢？”

　　“她……身体不好，出门看病去了。”

　　“啧，眼看要入秋了，你母亲又得遭罪。”周丰有跟着叹了口气。
　　但他没有沉浸太久，很快推了推周月：“走，进屋里去，父亲给你带回来许多礼物，你一定会很高兴。”

　　小姐没动，回头望向我。

　　老爷自然而然跟随她的目光看过来：“那是谁？”

　　“是我的贴身女仆。”小姐接话道。

　　“是庄园里某个佣人的女儿吧，我好像见过她。”周丰有眯起眼睛，“她看着比你还要小，你母亲怎么找这么个小东西过来？
　　“她能照顾得好你吗？”

　　“可以。”这一次，小姐回答得很快。
　　她顿了顿：“她很能干，有一次我的鞋带子不见了，是她帮我解决的。”

　　“是吗？”周丰有附和着她，对我笑了笑，“年纪小也有好处，慢慢调教吧。最重要是你喜欢，就当个玩伴了。”

　　“嗯。”她点了一下头，开口又小声应了一句什么。
　　周围很嘈杂，我没有听清，但看口型，依稀能辨认出“喜欢”两个字。

　　我们转移到主楼客厅，满满的货箱几乎要堆到墙边。
　　周丰有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件裙子，朝着小姐展示：“怎么样？好看吗？”他两边嘴角都咧开来：“当时我一看到这些衣服，就想着我家小月亮一定要穿上。”

　　简单的衣裙上点缀着白色蕾丝和珍珠，即使再没有品位的人也能看出裙子的优雅与奢华。

　　但小姐却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
　　“我有很多裙子。”她一边说，一边摸上旁边一个长长的盒子，“父亲，这是什么？”

　　“哎哟，别动那个。”周丰有拉住她的手，“这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应该知道的东西。”

　　他这么说，反而激起周月罕见的好奇心：“里面是什么？”

　　“一把猎枪。”周丰有抱起盒子，“买来防身，万幸这次出门没用上。”

　　听到这话，小姐居然来了兴趣：“我可以要这个吗？”

　　周丰有呆愣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拒绝：“当然不行！”
　　他低下头凝视他的宝贝女儿：“小月亮，你在想什么呢？这可是很危险的东西。”

　　“不是防身的吗？”小姐偏头看他，“也是能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

　　周丰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之……它不适合你，呃，它太大太重了。”

　　小姐闻言，情绪明显低落。

　　“呃。”周丰有思索，“要不这样……或许我可以给你找个小巧的，比如女式手/枪……”

　　甚至不等他说完，小姐便点头：“好！”她拽着老爷的衣摆：“父亲，一言为定！”

　　“……”这一下，周丰有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条件。
　　但看周月如此兴奋，他也没有扫兴的意思：“等我问问看。”

　　两人交谈的时候，夫人和阿茹从外面走进来。

　　周丰有又重新展颜：“珍珠。”

　　“老爷。”夫人迎上来。
　　她很快看到站在小姐身后的我，眼里闪过疑惑和厌恶。但客厅中摆满东西，她现在没有立刻处理我的意思。
　　“您终于回来了。”

　　老爷上前拥住她，甚至不顾其他人在场，侧头在夫人脸颊亲了一口。

　　阿爸阿妈很少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亲密，我看得有趣，便直勾勾盯着两人互动。正兴起时，小姐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提醒警告的意思。
　　我不明所以，回以一个茫然的目光。

　　她耳朵竟红起来，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的礼物呢？”那边，夫人已经推开老爷，“你这次可去了好几个地方，不会忘记给我带礼物回来吧？”

　　“当然记着你呢。”老爷笑着将她带到一个箱子边，陆陆续续从里面取出各种衣服首饰。

　　夫人一把将它们都拥进怀中。

　　老爷突然问道：“对了，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医生怎么说？”

　　“小毛病，不用理会。”夫人面色红润，根本看不出生病的迹象。她迫不及待招呼阿茹：“找两个人来，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我房间去，我要立刻试穿。”

　　阿茹的目光也粘在那些礼物上，闻言艰难转开眼，出门喊人。

　　小姐趁机上前表达想要回房间的想法。

　　夫人瞪了我一眼，终于有空提起我的事情：“她怎么在这？”

　　“母亲……”小姐放软声音，“我需要人照顾的。”

　　“不是让黄婶看着你吗？”

　　小姐：“我不要她。”

　　老爷凑过来：“这是怎么了？”他环住夫人肩膀：“你对这小姑娘不满意？”

　　我垂手站在原地，听到这话抬起头，刚好与他交换一个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只好朝他笑了笑。

　　“不是挺不错？”老爷随口评价了句。

　　“算了。”眼看着阿茹带了两个女仆过来，夫人侧身离开老爷身边。她不再理会我，开始指使人往她房间里搬东西。

　　小姐开口跟老爷告别，直接带着我离开客厅。一直回到二楼她的房间，我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就这样，在夫人忙着应付老爷归家的这段时间，我糊里糊涂又回到小姐身边。清晨在二楼柔软的大床上醒来，一切正如往常，我还以为风波终于过去。小姐比我醒得早，穿着袜子站在阳台处，风从外面吹来，拂起她黑色发丝飘扬如波浪。
　　她听到响动回头看我，第一句是：“风有点凉。”

　　我越过她往远处望去，原本该是绿意盎然的庄园，夹杂了些许不和谐的枯黄。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命运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它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