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跑路了》橘白九两

4、第4章

　　很快饭桌上又恢复了一派祥和，苏夫人也终于收敛住性子，笑着替苏若婉夹菜，只不过她笑容僵硬，叫人看不出真心。

　　“老爷，婉儿娘亲走的早，我身为当家主母，自然要多为婉儿的婚事操心，不如待会让她去我那，我也好教教她成亲时的规矩。”

　　碍于苏尚书对每个子女都十分重视，平日里苏夫人并未克扣过苏若婉的吃穿用度，只会暗自提防苏若婉，防止她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

　　如今苏尚书后宅只有苏夫人一人，而苏尚书平日里又忙于公务，苏若婉的婚事他无法顾及周全，所以有许多事宜还是需要苏夫人来操办。

　　“如此也好，这些时日便要辛苦夫人了。”

　　苏尚书沉思一番后便对着苏夫人点了点头，苏夫人当即面露喜色，午饭过后她便握住苏若婉的手，亲热的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

　　“婉儿呀，你快跟娘来，娘身边的王婶懂得这些规矩，待会你跟着她好好学一学。”

　　苏夫人鲜少有如此关心苏若婉的时候，这副热情的模样让她心中起了疑虑，但日后她的婚事还要苏夫人操办，若是她拒绝便是不知好歹，于是苏若婉便只能跟着苏夫人朝外走去。

　　她原以为苏夫人走远后便没了好脸色，谁知这次苏夫人却一反常态，到了住处苏夫人还招呼丫鬟给苏若婉倒茶，只是方才苏夫人口中的王婶却迟迟未现身。

　　“婉儿，这些年娘一直不舍得将你和锦歌嫁出去，但若是再不张罗你们的婚事，日后怕是难寻好夫婿，如今你不用娘再操心，但你姐姐锦歌已是桃李之年，再不做打算恐怕夫婿难寻。”

　　说着苏夫人又挤出了几滴泪水，哭诉之时还不忘斜眼看向苏若婉，显然是话里有话。

　　苏若婉端着茶水没有接话，任凭苏夫人暗示她好几眼也不愿搭腔，没一会苏夫人表情就变得僵硬，只见她眼睛转了转，最后又拉住苏若婉的手。

　　“婉儿呀，你比你姐姐还小上两岁，日后有的是好人家等着你，不如这次让你姐姐替你出嫁可好？你放心，之后娘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这......这可是重罪！”

　　苏若婉实在没想到苏夫人竟打的是这个主意，面上惊讶不已，就连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没能拿稳。

　　但苏夫人却显得极为淡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见她停下掩面的动作，眼中也透露出一抹精光。

　　“一切娘都安排好了，不会被发现的，就算被萧珣发现，届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爹又是他的老师，他绝对不会不给你爹面子的，届时娘再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去当主母，庶女能有这般待遇的可不多，你好好考虑考虑？”

　　苏夫人虽嘴上说是为苏若婉好，但殷切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如今苏夫人颇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若是苏若婉不答应，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

　　但苏若婉也不是傻子，倘若她当真答应下来，届时苏夫人八成会将所有罪名都推到她身上，那时她将百口莫辩。

　　苏若婉抿了抿嘴，将茶杯放下时，又悄悄的看了苏夫人一眼，紧接着砰嗵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但此事关乎苏府，女儿不敢因一己之私而害了苏府上下。”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你答应，不会出任何问题，你自幼就不如锦歌，就算嫁给萧珣也讨不到他的欢心，日后他若是纳了妾，你更是斗不过，倒不如让我替你寻个只娶你一人的。”

　　“那女儿去找爹商量商量，若是爹也觉得此策甚好，女儿便全然按照母亲的吩咐行事。”

　　说着苏若婉便起身要朝屋外走去，这一出让苏夫人瞬间慌了神，这个主意是她方才用膳时琢磨的，苏尚书对此是毫不知情，若是让苏尚书知晓，定是不会同意。

　　眼看着苏若婉将要出去，苏夫人顾不上平日里端庄的仪态，慌慌张张的将苏若婉拉住，伪善的表情也终于没能坚持住，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你等等！这种小事不必找你爹商量，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是。”

　　见苏夫人慌了神，苏若婉才转身对着苏夫人行礼，看似乖巧的模样却将苏夫人给气的不轻，不过如今苏夫人目的还未达到，便只能强压着怒意对着苏若婉摆了摆手。

　　出了院子后，苏若婉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加快脚步朝自己住处走去。

　　她知道自己如今是骑虎难下，但她也绝不会答应苏夫人，苏若婉并不傻，知道有她爹在，苏夫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耍手段，所以就算她不答应，苏夫人也不能真的拿她怎样。

　　苏夫人的院子与苏尚书的书房挨在一处，苏若婉刚出去，便碰见了从书房中走出的苏尚书和萧珣，而未等苏若婉上前，苏尚书便笑着朝她招手。

　　“婉儿，你出来的正好，珣儿正要回去，你去送送他。”

　　苏老爷也是个人精，知道萧珣迫于无奈才娶了苏若婉，所以便想尽办法让苏若婉和萧珣培养感情，以免日后苏若婉嫁过去会惨遭冷落。

　　而苏若婉刚抬头，便看见苏尚书一个劲的对着她使眼色，一向严肃的苏尚书露出这种表情，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

　　不过苏若婉很快便明白了她爹的意思，转身对着萧珣微微行礼，“大人请随我来。”

　　这下苏尚书才满意的回到书房中，随着关门声响起，苏若婉才带着萧珣朝外走去，然而就在这时，苏夫人也恰好朝着书房走来。

　　见到与萧珣站在一处的苏若婉，苏夫人脸色尤为难看，但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发作，只好威胁似的瞪了苏若婉一眼。

　　恰好这时苏若婉扭头看向了别处，再次回头也只看见苏夫人微微泛黑的脸色，眼下正迎面碰上，苏若婉也不好躲避，便只好弯腰向苏夫人行礼。

　　“见过母亲。”

　　“我可受不起你的礼，日后你便是首辅夫人了，该我给你行礼才是。”

　　许是忌惮书房中的苏尚书，苏夫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阴阳怪气的同时，却没有叫苏若婉免礼的打算，显然是想给她个下马威。

　　“师母说的是，您虽是尚书夫人，但并无诰命在身，日后见了婉儿确实该行礼，不过您是老师的夫人，我们自然不敢受您的礼。”

　　这时萧珣抓住苏若婉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度，苏若婉面露惊讶，实在没想到萧珣竟会替她出头。

　　而萧珣这番话将苏夫人给气的不轻，但偏偏他又说的在理，让苏夫人没法反驳，一时间苏夫人是憋屈不已。

　　“那我便先在此谢过首辅与首辅夫人了。”

　　苏夫人言语之间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书房走去，眼看着已经完全得罪了苏夫人，苏若婉索性放下顾虑，原本皱着的眉头也在这时舒展开来。

　　细微的变化落入萧珣眼中，让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不过此刻苏若婉已经朝前走去，根本没有发现萧珣的变化。

　　苏府也算得上是大宅子，在整个长安街上，能与苏府媲美的宅子，可谓是少之又少，苏若婉与萧珣走了良久才来到苏府门前。

　　期间苏若婉想了一路，虽说她并未同意替嫁之事，但苏夫人这人老谋深算，保不齐会想出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届时怕是无力回天。

　　这时萧珣也停下脚步，正要同苏若婉道谢时，苏若婉却扯住他的衣袖，动作之中还带着几分试探。

　　“大人说过要娶我便不能反悔。”

　　苏若婉软糯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但红唇却微微抿起，暴露出一丝紧张，萧珣垂眸看了一眼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抬眼时便示意苏若婉继续说下去。

　　“倘......倘若成亲那日，你发现娶错了人，切不可将就，一定要将我找回去！”

　　苏若婉的手微微收紧，攒足的气势没能收住，显得有几分急切。

　　然而这副模样却让萧珣低声轻笑起来，瞥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他又微微俯身凑近苏若婉。

　　“我既答应娶你，便不会另娶他人，你若不放心，可在接亲那日唤我一声夫君，如此我便能知晓那人是不是你。”

　　寻常人家成亲都是拜堂之后才改口，倘若接亲之时便唤对方夫君，难免会叫人耻笑，不过转念一想，苏若婉又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好。”

　　轻声应下后，苏若婉才松开萧珣的衣角，虽说只是得了一句口头承诺，但苏若婉心底的石头却就此落下。

　　她知晓萧珣这人一诺千金，承诺他人之事必定会放在心上，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得到萧珣的许诺。

　　原本苏若婉以为需要耗费些功夫，毕竟萧珣是她爹的学生，倘若苏夫人当真将她和苏锦歌掉了包，萧珣看在她爹的份上，怕是不会追究此事。

　　但她没想到萧珣竟一口答应了下来，高兴之余更多的则是惊讶。

　　“又下雪了，苏姑娘快些回去吧，免得冻坏了身子。”

　　两人说话间空中又飘起了雪花，门外是银装素裹，绝美的景色像极了一副画，而萧珣则更像是画中之人，让苏若婉看的移不开眼。

　　直到首辅府的小厮送来一把伞，苏若婉才慌乱的移开视线，心虚之下她也顾不上同萧珣道别，便匆匆离去。

　　走远后她才渐渐停下脚步回头朝门外看去，谁知萧珣并未离去，而是撑着伞静静的站在门外。

　　雪越下越大遮住了苏若婉的视线，但她能感觉到萧珣正看着她，这让她心头一阵悸动，忍不住多看了萧珣几眼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