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洛夜听笙

13、第十三章

　　有了高马，又有了卫兵护送，余下几日便轻松得多。
　　顾遥郭旭骑了赤色官马，穿了世国兵服，跟在那亭长后面做小兵。
　　余下没有官服的两个小兵，顾遥生怕他们通风报信，强迫他们高价跟乡民买了两套布衣穿了，跟在马后面充当俘虏。
　　过了几日顾遥又闲这般行路太过缓慢，命了另两个官兵把那两人横到马鞍前面，一行人打马快行。可怜那两个人，被顾遥假戏真做地缚了手脚，每日横在马上被颠得七荤八素，不思三餐，前胸后背俱被马鞍硌得青紫。
　　顾遥看他们可怜，便又要求官兵轮班换穿官服，轮流当做流民被扔到马上缚着走，但坚决不同意他们二人平平常常地合乘一骑。那亭长愁眉苦脸，但是文玩不过顾遥，武打不过郭旭，只得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那世国官兵沿路抢过不少民财，此时也记不清都是哪家。顾遥一不做二不休，统统翻来放到郭旭包里。遇有打尖儿吃饭便掏来付账，零头小费统统不要，出手比那些官兵还要阔绰。那几人愁眉苦脸，每日只给些白饭咸菜填肚子，几日下来，都是面如菜色。
　　郭旭见他们被折磨得如此，虽然心有不忍，但是想到平日那些官兵作威作福，此时倒也算出气，便笑笑，不去劝阻。顾遥得他默认，更是花样百出，一路上闲来无事，变着法子折腾这些官兵。
　　可怜那些官兵平日里欺压百姓，气焰冲天，此时遇上这么两个阎王，真是无处叫苦。几次想逃，或者联络兄弟，都被顾遥眼明手快，提前发觉，然后喊了郭旭抓回他们，依次点倒，自己则提了木棍长凳向了他们没头没脸乱打。兼之狠狠威胁，那十二个官兵自此再不敢另有想法。
　　只是心中不免恨恨，何日送他们回了中原，也总要想个方法，叫来世国的弟兄们好好折辱他们一番。却不想若是入了中原，守兵严谨，他们世国怎么南下却还是个问题。
　　不过顾遥早防到这一招，日日磨了郭旭缠问些北荒人情军规，遇有客栈农家，休息时也总躲了几个官兵，私下里去问小二或客家主人，听了便细细记住，想着其中哪些日后能够用上。
　　现代社会里人心险诈，放在古代，好多都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伎俩。顾遥虽然不是很精于此道，但是对付这些官兵，却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这般绰豪地行了一月，地上略见绿意。郭旭喜上眉梢，勒马到顾遥身侧，笑道：“还有两日，便能入关了。入关之后就是中原，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就不远了。”
　　但当了这些世国官兵的面，却丝毫不提他们入了中原要去哪里。
　　顾遥大喜。
　　其实这几日虽然是她在折磨这些官兵，但是自己也要处处提防他们，何况背地里还要小心郭旭老实本分，心又善良，可别暗中着了他们的道儿，因此另要分出精神替他打点。这一个月下来，也是清减不少，比写出几本宫斗小说都来得累，巴不得早些甩脱了这些麻烦。
　　不过日后怎生让他们再不敢欺压良善却又是一个难题，任凭顾遥苦思铭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这般又行一日。
　　顾遥眼看着这些兵匪看到胜利在望，私下里手舞足蹈，也不讲破，只是心里暗暗发愁。办法既想不出，自己也不敢真的杀人，难道就留着他们继续横行霸道？
　　或者干脆想方法除了他们的军职——可是难保他们不会去别的国家继续混饭吃。
　　唉唉……真是难办……
　　顾遥故意落在后面，不让他们看见自己愁眉苦脸。
　　郭旭细心，负了包裹也故意落下队来，挨近问道：“顾遥姑娘，遇到什么难题了么？”
　　虽然觉得她颇有些万事不懂的幼稚大小姐脾气，但是一路上处处得她回护，才不至于在这些兵匪前吃亏，郭旭心中也是明白，于是对着顾遥也就没过去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惶惑，反倒觉得多个人相伴倒是有趣。
　　顾遥看见前面兵匪摩拳擦掌样子，又气又愁，低声道：“这群家伙，怎么让他们以后不再作恶呢……”
　　郭旭在劝说人这方面本就不佳，此时忽然听到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别说是他们两个，便是后来历代帝王，这些人心善恶的事情又有几个能够掌控。
　　顾遥自然知道，但越是知道便越是不甘心，然而终究无法可想。
　　二人一片沉闷，越想越是头大。
　　偏那亭长眼看大赦在即，春风得意，不识好歹向后面两人招呼：“姑奶奶——您二位快点——”
　　顾遥登时大怒，借了原因冲上前狠狠教训了他一通。那亭长不知为何，糊里糊涂又被修理了一顿，摸了脑袋不做声。不过想想这两人也就能再得意这两天，心中不免又高兴起来。
　　顾遥看他一会儿呆，一会儿笑，又哪里猜不到，只不过无缘无故收拾别人一通出气，虽然过瘾但是心中却是难安，也就不再找他晦气。而且一路来，这亭长约束手下甚是有力，倒也给顾遥省了不少麻烦。
　　郭旭眼看她翻脸不认人，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见她只不过在那亭长头上狠敲了几下罢了，才明白她只不过又是虚张声势而已，松了口气，无奈笑起。
　　顾遥在马上回身，狠狠瞪他一眼，气道：“你笑什么！”
　　郭旭这一路行来，既知她不忍心下手，忌惮之心稍去，对她也就不再像开始那般畏惧，偶尔还敢开些玩笑逗她开心。此时听顾遥问起，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顺了话头道：“不敢不敢，姑奶奶教训的是，小的不敢造次。”
　　顾遥明知讽刺，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追过来笑道：“大胆！”抬手便向他打来。
　　郭旭一愣，他所遇女子，便是江湖中人，也多半矜持自重，极少有人无缘无故向男子出手，更别提打闹。
　　然而顾遥这一拳却是结结实实迎面打来。
　　郭旭明知她手上不加内力，一怔之下却还是下意识向后闪开，不想顾遥左手突然扬起，“啪”地一声正正打在他后脑勺上，哈哈大笑。
　　这一下极为突然，郭旭立时变了脸色。
　　这是师门所传“双持手”第八式，方寸角度，只有长期演练，熟能生巧，才能掌握的恰到好处，出手即刻制敌。方才自己虽未用上全力躲闪，但是被一个不懂武艺之人打上一下，已是生平未见，更何况是打在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