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也许明天》梦攸奈

27、【五】

　　“连个熊孩子都搞不定，市丸你说，日番谷队长要你何用啊？”蓝染宅内，平子耷拉着死鱼眼毫不客气地对着正让乱菊帮他包扎伤口的市丸银吐槽，“乱菊小姐还是和我走算了，看我们桃桃出马一个顶他们一群。”

　　平子的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包括蓝染在内的捕捉夜羽落临时小分队，但这锅蓝染才不背，当机立断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市丸银：“银，平子队长的话记住没有，就算现在没有职位也不能荒废修行呢。”

　　市丸银嘴角一抽，刚想出言反驳，平子那边也没打算轻易让蓝染摘出去：“不说市丸，蓝染你是不是觉睡多了，是你小舅子把护庭十三队闹的不得安宁，我们全体帮你处理家事，你还想怎样啊？”

　　蓝染很想说他不认识夜羽落来着，无奈平子说得是事实，从血缘关系来看，夜羽落确实是乱的亲弟弟他的亲小舅子。

　　当年的叛变三人组之二被曾经的顶头上司怼得一无是处，再面对自己现在的小副队长时，平子的态度就缓和多了：“还是桃桃有效率，说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夜羽落犯的事都整理好了？”

　　“啊……那个呀……”雏森无辜地眨眨眼，“我就随便从咱们队里的文件中抽了一本，反正落雨不认字，呆久不。”

　　平子：“……”是他的错觉吗？好像但凡沾了五番队副队长臂章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当然不是平子的错觉，蓝染和市丸银不必多说，雏森桃也许确实天真无邪过，但和夜羽落纠缠不清了几十年的女孩子，哪还能那么不谙世事呢？

　　这点蓝染再清楚不过，至少在对付夜羽落的方面，没有人比她更擅长了。

　　她想让夜羽落哭，夜羽落绝逼哭出一百零八式不带重样的。

　　而现在夜羽落就挺想哭的，他对着一本天书似的文件欲哭无泪，他不识字不是什么秘密，桃桃把这东西交给他的时候特意叮嘱让他自己看懂然后去找她承认错误，面对这明显是刁难的做法，他还是没办法责怪她一点点。

　　文件上写得是什么重要吗？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觉得桃桃可能只是想看他承认错误而已。

　　于是在拿到这本文件的一个小时后，夜羽落换了一身正式一点的衣服，出现在了许久没回来的蓝染家门口。

　　夜羽落本来就长得好看，嚣张跋扈的时候有种咄咄逼人的艳丽，把戾气收敛之后别管他是不是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愣是有一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啧啧，他这演技快和蓝染队长有一拼了。”市丸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扒了一眼窗户，正看到夜羽落一脸纯良乖巧极了萌极了的模样，简直和刚才面对自己时判若两人。

　　据他所知夜羽落可没有蓝染那种心机，随后又想到乱同样在蓝染面前小女人出去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由感慨，原来演技这东西还带天生遗传的啊。

　　只可惜再好的演技小桃也并不想给他开门。

　　这事要放在平时，夜羽落早把门砸了，但现在一门之隔的地方站着他心心念念的桃桃，想到这点他就半点火气都无，默默等在门外，清了清嗓子道：“桃桃我现在承认错误给你听好不好。”

　　除了雏森桃和蓝染之外，这一大屋子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夜羽落，就是见过他孙子样的蓝染上次见这副场景也是几十年前他还叫雏森落雨的时候，蓝染瞧着这熊孩子如今的一脸乖巧萌就觉得他精神分裂那天指日可待。

　　与之相对的，他花了大气力培养出集纯良努力等等一切优良品质于一身的小副队长遇到夜羽落也跟换了个人似的，虽然说因为还有其他人在显得比较隐晦，但从她的表情看，她是铁了心不想让夜羽落好过，哪怕他从日出站到日落，从山无棱站到天地合也没用。

　　蓝染其实挺理解她，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在那段他还没回头看看乱的日子。

　　他和乱，雏森和夜羽落，这两段感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开始的时候都不对等，一个人单方面付出，另一个人则慢慢把索取当做了理所应当，所以就和他从来不会考虑乱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一样，雏森也从来不会考虑夜羽落有什么二心，即便他大张旗鼓地要迎娶过四枫院夜一，还和曳舟不明不白了这么多年也没法改变这一点。

　　雏森不打算给夜羽落开门，夜羽落就在外面不急不躁地等。

　　期间平子实在受不了和蓝染共处一室的氛围，去找隔壁浦原玩去了，开门正好撞见了夜羽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对他不应该有什么好脸色的夜羽落还貌似友好地笑了笑。

　　姿容绝艳的少年清浅地勾了勾唇角，只一个笑容就充满了勾人的意味，再加上他现在正了八经的着装打扮，平子愣了半晌，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就是妈的。

　　妈的这小混蛋长得怎么这么好看，这基因要是分给蓝染家的夜羽乱三分之一，他当年绝逼都会比蓝染早一步伸出魔爪。

　　……所以说蓝染大人你该庆幸的是你家乱平胸长得丑你造吗？毕竟当年的乱连灵王都死心塌地，是并不看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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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羽落这一站，就是整整一下午，傍晚乱下班回来，面无表情地把他从上打量到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用钥匙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地又把他关到了外面。

　　“我回来了。”不知道蓝染用了多久才给她养成了回家报备的习惯，现在的乱已经可以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还旁若无人地往蓝染怀里一扑，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想阿介了。”

　　乱的世界十分单一，从始至终只有蓝染一个人，她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而蓝染经过了这两年的洗礼也逐渐向她靠拢，她要亲就低下头给她亲，等她亲够了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迎着一屋子各式各样的目光毫不在意地笑。

　　恩爱的如同热恋一般。

　　可在场的都知道，这两人都厮混了百八十年，和热恋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还有小孩子在呢！”乱菊不忍直视地捂夜羽寒的眼睛，惹得夜羽寒跳脚，“我才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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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到了晚饭时间。

　　乱只会泡泡面厨房指不上她，所以乱菊和银借住的这段日子都是乱菊负责的。

　　今天的乱菊也轻车熟路地去厨房，没想到刚站起身来就被小桃喊住：“要不我把落雨叫进来做个饭吧。”

　　此时夜羽落已经在外面站了整整六个小时，乱菊还当她到底舍不得了，便没有阻拦，可当她注意到小桃淡定从容地开门喊夜羽落的时候，又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小桃好像真的只是想喊他进来做个饭，做完饭再打发走一样。

　　曾经的小桃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子，比如刚入番队的时候她喜欢蓝染，一提到蓝染脸上就会漾起笑容，拿这件事开玩笑也会害羞脸红。

　　可这一切似乎从夜羽落选择离开她回到王庭的时候就开始改变了，就连前一阵夜羽落闹着要娶夜一，她都听了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一点或生气或抱怨的情绪。

　　“乱菊姐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呀？”她面对别人还是原本开朗大方的模样，注意到乱菊欲言又止，十分善解人意地道。

　　“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不会真的不喜欢夜羽落了吧？”

　　当年说不再喜欢蓝染喜欢夜羽落的人是她，当年冒着生命危险扭正夜羽落灵脉的人也是她，她本应该那么喜欢的少年，为什么再次见到，她的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了呢？

　　“喜欢。”小桃一句话打断了乱菊的思绪，“怎么说呢，只是感觉我有些喜欢不起他了而已。”

　　喜欢不起，一个简简单单的词，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过去的小桃认为相爱很简单，就是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他可以为她拔刀，为他杀人。

　　他爱她胜过一切，所以即便是她跟他去了趟王庭夜羽家，心仪他的表妹恼羞成怒地骂了她“贱货”她也从未退缩。

　　因为她不怕，反正落雨会给她撑腰，她就算当场用飞梅剁了夜羽薰姬都没人敢拿她怎样。

　　所以与其说她一开始喜欢的是夜羽落，不如说她喜欢的是有一个人能为她与世界为敌的感觉。

　　多好呀，他为了我无所顾忌，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他。

　　每个青春期少女都曾经向往过这样的感情，但没有人可以一直活在青春期，小桃就是在夜羽落离开后才真正的开始思索这段感情，以及她和夜羽落到底因为他们所谓的爱情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夜羽落杀了太多的人，为了留在她身边，有很多被派来监视她的精英队员死无全尸，为了不暴露行踪，他把所到之处但凡有一点可能识破他的人碎尸万段。

　　他喜欢她纯洁如一张白纸的模样，就用杀戮为她缔造了一个梦幻的城堡，无奈城堡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浇筑着鲜血，后来她真真正正地去了解之后，已经是无论她再说多少句对不起都太迟了。

　　她再也不想这样了，因此当他听说他要娶夜一小姐，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他怎么可以喜欢别人（小桃也不认为他会喜欢别人），而是他又要以她的名义伤害多少人。

　　“落雨是个表里如一的混蛋。”小桃如是说，“我过去瞎。”

　　“那你继续瞎好不好？”将菜端上桌的夜羽落不知听到了多少她们之间的谈话，毫不意外地看到小桃摇头，又说，“那么，我以后不这么混蛋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