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人和鬼 ...
-
一场倾盆大雨来得迅速而突然，云迷雾锁的天气让整个墓园变得更加阴冷瘆人。
阴云蔽日，室内昏暗，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待着一个人以及两只野魂。
宁唤唤和小白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处于宕机状态，两只野魂蹲在角落里紧紧抱一起不撒手，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某处。
距离她们进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眼神里的警惕慢慢消散，更多的是好奇和打量。
周献七倒是悠闲，自己懒洋洋躺在摇摇椅上追剧。最近更新的两集‘冷漠少爷爱上我’刚刚看完，他意犹未尽的眨眨眼，很不甘心的将最后的片尾也给看完。
一看时间，下午三点半，该开始工作了。
他一起身，角落里的两只野魂紧张的憋住了呼吸。
宁唤唤挺后悔的，她怎么就莫名奇妙真的听话进来了呢？鬼知道这人存着什么心思！
眼见周献七要出去，宁唤唤忍住心中忐忑开口叫住他，“喂……”
这声音跟蚊子嗡似的，小白抬眸疑惑地瞧了她一眼，直接给她瞧脸红了，于是她腾升出勇气再次开口。
“喂——”
周献七脚步停了，小白耳朵捂了，宁唤唤脸丢了。
操！勇过头了！
周献七表情很吃惊，“……你要把我屋顶掀了？”
“没有的事！”宁唤唤很尴尬。
闻言，周献七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兀自点头，“我想也是，你不太行”
看起来小怂包一个，一个多小时了，愣是要等他出门才敢出声。
“？？？”不是，他说她不行是什么意思？
周献七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两只野魂。
静了两秒钟，小白拍了拍宁唤唤的肩头，语重心长：“唤唤，在外面不要和别人吵架”
“……”
“他为什么能看见我们呢？”宁唤唤摸着下巴喃喃。
小白认真答，“因为他厉害呀！他的眼睛好厉害，竟然能看见我们！”
“……”
宁唤唤望着门口沉思，不过心里是感到庆幸的，还好他并没有恶意。
周献七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头发半湿半干，身上沾了许多雨后泥土，脸和手倒是干干净净，应该是在进来前洗过。
待了一下午，宁唤唤和小白俨然已经对这个房间很熟悉，不拿自己当外人。一个坐在摇摇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另一个则坐在电脑前看纪录片。
纪录片是宁唤唤特意找的，能够让小白快速认识这个世界。
“……”这幅画面让周献七动作稍顿，说实话，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鬼怪。
哦，不对，还有一个。
“你回来啦？”小白扬起笑脸跟周献七打招呼。
周献七：“……嗯”不是，他真的感到很怪异！
他进里屋换了身衣服，走到摇摇椅面前，居高临下望着还在发呆的宁唤唤，“起来”
宁唤唤也就顺着这个方位抬眼看他，看了半天，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阴阳眼？”
“……”周献七抿唇微笑，转身，“你等我开灯跟你说”
宁唤唤瞬间从摇摇椅上蹦起来，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您坐您坐”
周献七很满意的坐过去，姿势闲散，视线与宁唤唤相撞。
他挺帅的，剑眉星目，俊朗异常，再加上比例非常不错的好身材，这视线对上，很难不让宁唤唤小鹿乱撞。
“看……看我做什么？”
“从哪儿来的？”周献七问。
宁唤唤怎么可能交代，“说了你也……”
“我们是从槐林庙来的”
“小、白！”宁唤唤咬牙切齿。
小白忙捂住嘴，扭头继续去看纪录片。
周献七双手抱胸，了然道：“果然啊，看你们身上干干净净，想来也不是在外面流浪的”
“等等！”宁唤唤大惊，“你知道槐林庙？”
他一个人类怎么会知道槐林庙？
周献七捂了捂耳朵，啧了声，“激动什么？”
宁唤唤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面容上没有警惕，反倒多了几分打探和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好人”
“……”宁唤唤翻了个白眼。
白眼被周献七看见了，他挺奇怪，“我看你们可怜把你们放进来，这难道不能说明我是个好人？”
“这就是我想问的”宁唤唤点点头，“你为什么会放我们进来？”
周献七摊手，“你觉得你们身上是有什么我想要得到的？”
宁唤唤‘呵’了一声，“鬼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周献七摇头，表示对她的不信任很失望。
宁唤唤不在意，这只是好奇之下的问询，他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谁还没有个小秘密了不是。
“诶，你是一直待在这里吗？有没有见过其他像我们一样的野魂？”宁唤唤问。
周献七看了她两秒，顿悟，“你们来这儿是找人？”
宁唤唤犹豫半秒，点头默认。
“说来听听”
“她叫向厘……”
周献七打断她，“我一般不会暴露”
早些时候就被扰烦了，后来就很少暴露自己的特殊。
就算有鬼怪在面前他也是装作无事发生，所以没有交流自然也就不知道名字。
宁唤唤想想也是，“我朋友说她经常来墓园找吃的，是个女孩，身高跟我差不多，长得很漂亮的，眼睛又大又圆……”
从宁唤唤的第一句话起，周献七的表情就开始不对劲，眼神里涌现出诧异，满脸都写着‘不会吧’三个字。
他接过话头：“……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宁唤唤话一顿，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
“我叫宁唤唤，她是小白”
哈！果然！
她的名字她没提过，朋友的名字句句不离，结果还真给他碰上了。
所以啊，真是冤缘。
“……没错的话，我应该见过”
周献七笑了，也难怪，三人自来熟的路子都如出一辙。
宁唤唤和小白忍住激动兴奋，又接着问，“那她这几天来过吗？”
“没有，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了”周献七回忆着，“那天晚上被一只流浪野魂吓惨了，大概率是不敢来了”
这事儿她们知道，而且向厘手上还有何凇云给的口粮，墓园近期自然是不会来的。
两只野魂满脸失望，心底的不安就差没说出来了。
见她们一副要哭的样子，周献七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宁唤唤将何凇云委托的事告诉他。
“她已经很久没去找我们了，我们担心她……”
“放心”周献七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满脸笑，“她好着呢”
还知道跑到酒吧里逍遥，恐怕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知道小厘在哪儿？”宁唤唤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不知道”周献七说，“不过她跟你们不一样，遇上流浪野魂的概率不大”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起这个周献七就无语，语气都有那么点咬牙切齿，“当然是她跟我说的！”
回回一来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快吵死他了，关键他还不能表现出异样，这谁受得了！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周献七也没有理由骗人，而且看起来他跟向厘的关系还不错，宁唤唤和小白稍微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找到小厘？”
周献七脑袋往摇椅上靠，“我一守墓的能上哪儿找去，只能等她自己上门来”
两只野魂叹气，“还剩六天，也不知道小厘会不会过来……”
“怎么？你们从槐林庙出来还有时间限制？”
宁唤唤点头道：“毕竟我们无法生活在太阳底下”
周献七眯了眯眼，两只野魂在他面前失落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啧，看着还真怪可怜的！
算了，都说是好人了，总不能好人不做到底吧？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周献七拿过一旁的手机，点了几下，像是在跟谁发消息，“我找找看”
“真的？！”
“嗯，你们老实在这里等着，哪儿都不要去”
宁唤唤和小白想要跟着去，但是外面危险未知，万一遇上麻烦事儿可能还会添乱。
“好，你注意安全”
周献七刚上车消息就来了。
季：【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好一个红灯，停车后，周献七给他回过去：【回头跟你说，你先把地址给我】
季：【机密，给不了】
周献七翻了个白眼：【下次需要帮忙的时候最好不要找我】
很快，那边地址就发过来了。
天景别墅？
嚯，有钱人啊！
周献七：【谢了兄弟。对了，酒吧街那案子出结果了吗？】
这个消息石沉大海，那边没有再回复。
…
天色渐黑，弯月慢慢攀上天空。
餐桌上，一人一野魂正在用餐。
向厘咬着一根玉米棒，瞧着旁边那一碗黑乎乎坨了的面条，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甜津津的玉米好像也变得难吃了。
不想打击原驭的自信心，但又实在担心他吃坏肚子，向厘琢磨着开口说：“原驭，晚上吃面条容易消化不良，要不还是叫外卖吧”
因为有林婶在，原驭几乎从来没有下过厨，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下了一碗这样的面条其实也情有可原。
别墅里明明空无一人，可原驭还是红了脸和耳廓。
人是没有，但……
原驭轻咳了一声，拿起筷子试探性的尝了一口。
向厘满脸好奇地凑过来，“味道怎么样？”
原驭眉头紧锁，看着那碗面的眼神全是嫌弃。
这么难吃的东西竟然是他做的？
“哈哈哈——”向厘趴在原驭的肩膀上笑到恨不得打滚。
原驭最终还是给玉楼食府打了个电话订餐。
向厘要等他一起吃，所以啃完玉米就停嘴了。
大约不到十分钟，门铃响了，一人一野魂同时从漫画书中抬眸。
“今天送餐送的这么快吗？”向厘疑惑。
原驭起身去开门，向厘跟着过去。
“周献七？！”
按响门铃的并不是送餐的，而是令向厘非常意外的周献七。
向厘呆滞地盯着他上看下看。
“你是？”原驭问。
周献七摆摆手，笑眯眯的，“哦，不好意思，走错了”
很明显并不是，他就是冲这儿来的。
原驭脸色沉了沉，看见周献七转身离开时往他身边定定看了一眼，他在看什么？
他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审视。
而此时的向厘瞳孔地震。
周献七他他他！！他们刚刚是不是对上眼了？！
错觉吧？可是完全不像！！
周献七下门庭阶梯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还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向厘的嘴型形成一个‘Ｏ’字。
他们绝对是对上眼了！！！
但是还来不及细想，向厘发现边上又投来一道视线，她一僵，撇眼看去。
虽然这回没有对上眼，可是这眼神有点吓人诶……
周献七渐渐走远，门‘啪’的一声关上，整栋别墅都似乎在颤动。
原驭冷着一张脸回到客厅。
向厘偷摸着出来了，她悄悄跟在周献七的身后。
走了一段路，他停在一个街口，这条道上基本上没什么行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对上那两眼的关系，向厘有些心虚，躲在一个石柱后面偷偷观望。
周献七在那儿抽烟，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难不成真是错觉？向厘低着头想。
再抬眼去看时，周献七那边一根烟燃尽，接着，他在向厘怔愣的目光中缓步往回走，然后在她面前稳稳停下——
“嗨，向厘”
他掀起嘴角笑，看起来是真开心。
“！！！”
这回不仅对上眼，还打上招呼了？
在向厘久久震惊之时，一个颀长身影隐匿在不远处的深沉夜色中。
他紧紧盯着站在石柱边上的男人，两秒后视线往男人面前移了移，那里空无一人。
可他知道，那里她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