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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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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部州,九华镇。
原本热闹的镇子,此刻寂静的如同鬼镇,尤其是入了夜,满城一点灯火光都不见。
明明是几千人口的一座城,屋宇房舍都甚是齐整,可偏偏半点人气儿都没有,家家户户黑洞洞的就如同诡秘的魔窟,倘若有不知内情的路人误入此处,只怕会给活活吓死。
但因消息散播出去,这段时日,并没有任何人敢靠近镇子,别说是黑夜,就算大白天也是人迹罕至。
而在入夜后,时不时会从何处传来诡异的叫声,不知是妖物作祟,还是野兽出没。
偏是在今夜,有一道霞彩之光自夜空掠过,不偏不倚向着镇子城头降落。
上官松霞自空中降下,双足落在城头,大袖向身后一拂,她定睛往前望去。
才看了片刻,暗影中突然有人喝道:“何方妖孽!”紧接着,两道人影从城墙的两侧疾冲过来,人未到,两柄飞剑先至。
松霞君不动不闪,那两把剑冲到她身旁一步之遥,便生生地停在了空中,就好像给定住了似的。
此时那两个人也都跃了出来,眼见这般情形,两人都吃了一惊:“你是哪里来的……是人是怪!”
上官松霞扫见他们两个,卸去气劲,那两把剑登时跌在了地上。
两人越发惊愕,面面相觑,竟不敢去捡。
松霞君淡淡问道:“你们是穆怀诚的什么人。”
“大胆,”其中一人壮胆道:“竟敢直呼我们庄主名姓,你、你又是何人?”
原来这两人,竟是穆怀诚在南华部州庄子上的弟子,他们自然从未见过上官松霞,只看到这少女容颜绮丽,又是夤夜前来镇上,所以怀疑是什么山精妖鬼之类。
上官松霞道:“我是绮霞宗之人。”
两人听得分明,可却不敢相信:“你……你是、真的?休要冒名顶替……”
上官松霞不想跟这些人解释,只问道:“谢白袅在哪里?”
两人听她又轻描淡写地唤“谢白袅”之名,心头各自一颤。
谢白袅派人去绮霞宗求救,这件事底下人是知道的,可他们没想到绮霞宗的人会来的这么快。
这些日子,经常会有些妖物来九华镇袭扰,谢白袅命人日夜巡逻,免得那些昏睡的镇民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又因松霞君的相貌过于幼丽,这些人便怀疑她也是妖物一流,又怎么能想到,面前这花容月貌的少女,竟是绮霞宗的掌教之人呢。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怪异嚎叫。
那两人脸色立变,齐齐向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却见远处有一点如星之火,闪烁摇曳。
“糟糕,又有妖物来了!”一人忍不住失声。
身畔忽然一阵风起,两人惊而转头,却见那道月光般的影子疏忽消失不见。
松霞君循声而去,眼前的火光越来越亮。
夜风中,人声吵嚷,还有起伏凄厉的惨叫。松霞君拂袖,身形加快。
火光闪烁的方向,地上横七竖八,是几根跌落的火把,火光半熄半燃。
但根本不需要火把,现场的情形根本是一目了然,因为地上有东西正熊熊燃烧。
定睛细看,却竟是几具尸首。
而在尸首旁边,有三人正手持兵器,慌张而狼狈地盯着前方,脸色惶恐而惊惧。
他们对面的,却是个身段窈窕衣着考究的美貌女子,她的掌心托着一颗赤红色的珠子,笑吟吟地向着那三人走近:“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来呀,让我看看谁是下一个。”
其中一人过于恐惧,双膝一屈跌在地上,另一人咬紧牙关:“我、我跟你拼了!”挥动手中兵器扑上前去。
谁知还未近那女子身旁,那女子掌心的红色珠子光芒大炽,瞬间一道火焰扑向那人身上,顿时将那人围裹烧着。
那人惨叫连连,却无法熄灭身上火焰,危急关头,只听一声冷笑,夜色中有道清亮光芒袭来,带着肃寒冷煞之气,直奔那火人身上。
原先凶狠霸道的火焰被这寒气裹住,顿时压了下去!伤者发出一声悲鸣,滚倒在地,旁边他的同伴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扶住。
此时托珠子的女人惊愕抬头,却见夜色中一道飘然身影从天而降,人未落地,月白色的大袖轻轻地一拂,地上几具烧着的尸首上的火焰也迅速熄灭。
“你……是什么人?”托珠子的女子双眼微微眯起,盯着上官松霞。
松霞君瞥见她掌心的珠子,却问道:“你怎么会有火灵珠?”
托珠女子一怔,继而笑道:“原来是个识货之人,你竟也认得这是火灵珠?那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天庭女官,奉天庭旨意,来烧这个镇子的……这几个人不识我身份,贸然拦阻,我才将他们处决的。”
松霞君瞥了她一眼:“天庭不可能无缘无故降灾人世。”
“当然,”托珠女子笑吟吟地:“先前少帝君经过此处,因为喝醉了酒,化作一只雉鸡于林中歇息,却被此地之人捉住,几乎烧死,帝君遭劫受辱,所以天庭命我来报这火烤之仇。”
说着,她把上官松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微笑:“我瞧你也是个修道之人,那就该知道何为顺天奉道,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上官松霞孑然而立,问道:“那么,这整个镇子之中的人畜皆都陷入昏睡,也是天庭的旨意?”
“这个倒不是,我只管放火。”托珠女子说着,看看天色:“时候不早,我还要回去覆命……”说着,轻轻地向着那珠子吐了口气。
烛光炽亮,一团火焰直冲而出,如同有灵性般席卷而出,很快把旁边的一座屋子吞噬。
松霞君眼神一变,袖子轻摆,一道寒气紧随而至,竟又将那火焰压了下去。
“你是何意?”托珠女子脸色一沉:“任凭你是什么人,敢跟天庭对着干,可知后果?”
上官松霞抬手,秀骨剑飞了过来,她持剑在手,淡声道:“我不管什么旨意,今日有我在这里,就绝不容你戕害众生。”
托珠女子皱了皱眉,看看上官松霞,又看看手中火灵珠:“如今下界的修士真是越来越不知体统了,竟敢公然跟天庭相抗……好吧,既然你这么不知进退,那就……先成全你。”
秀口微张,她向着火灵珠又吐了口气,顿时,一道火焰如同一只火龙奔腾而起,向着上官松霞扑来。
松霞君先抬手一挥,把先前那三人移出现场,秀骨剑当空一横,如同有一道透明的冰障横在面前,顿时把那火龙挡在了外头。
火光盘旋,将她的脸照的极其清晰,通红的光芒仿佛将她的脸颊染上了一点微红。
顷刻间,上官松霞轻斥了声,剑气大盛,那本来势不可挡的烈焰好似有灵性般,“刷”地往后退了几分。
托珠女子看着那纯正明粹的剑气,以及松霞君身上笼罩的淡色霞光,惊愕道:“原来你是绮霞宗的上官松霞!”
松霞君逼退了火光,盯着那女子道:“我确实是上官松霞,你又到底是谁。”
“跟你说了,我是天庭的奉珠女官啊。”女子抿嘴笑道。
上官松霞冷笑:“天庭的女官怎会有这般浓烈的妖气!”话音未落,剑光闪烁,上官松霞冲了上前。
那女子原本气定神闲,突然看松霞君仗剑而至,顿时慌了手脚。
如果今夜来的是别人,她恐怕未必放在眼里,但上官松霞是半仙之体,岂是等闲,她将珠子一收,急忙后退。
松霞君身形如风,紧随而至,口中尚且问道:“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火灵珠!”
“呵,要你多……”女子咬牙,她最大的凭仗便是火灵珠,如今竟不能用,只能急速后退,
上官松霞剑意千叠,火光闪烁中,竟仿佛有千万把秀骨剑围绕着那女子,每一道剑光都足以致命。
女子心惊胆战,被迫催动火灵珠,一时火光爆起。
这火灵珠是道门秘宝,连松霞君也不敢轻视,见火光非同小可,当即挥剑而退。
就在这时,夜色中只听有人叫道:“师尊!”
上官松霞正琢磨如何给这女子致命一击,听见这声唤,心头一动。
那托珠女子找到机会,身形如电后退:“上官松霞,你不要得意……”短短的一句话,说到最后一个“意”的时候,声音遥遥,早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松霞君拧眉,正伶仃而立,身后数道身影赶到。
为首一人上前,本是要跪倒,可临时又改了,只拱手打了个稽首:“参见师尊。”
上官松霞并未回头,而只是盯着那托珠女子离开的方向:“不敢,我如今已经不是你们的师尊了,谢姑娘不必如此称呼。”
在松霞君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衣着华美气质高贵的女子,金冠束发,身形纤纤,双眼幽沉地望着上官松霞,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莫名忐忑。
这人,正是当初跟穆怀诚、林朱曦一起离开绮霞宗的谢白袅。
谢白袅垂着双眸,闻言在脸上浮出一点笑意,却仿佛极恭敬地:“大师兄曾说过,不管何时何地,师父……仍是我们的师父。”
上官松霞瞥过地上已经给烧成灰烬的尸首,转身走开:“穆怀诚情形如何?”
谢白袅跟在她身后,闻言忙道:“大师兄先前探查镇子,不知为何就昏迷过去,至今不醒,虽说还有气息在,但……我也不知是何故,也并无他法,才不得已惊动了师尊。”
松霞君听出她话中的担忧之意,却也不想跟她说别的,只道:“不必多心,我来此处也并不是为了穆怀诚,毕竟关乎一城人的性命,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坐视,事实上,天下正道得知,也皆都不会坐视不理。”
谢白袅低低道:“是。”
确实,这些日子,有的是她请的,也有的是自己来的,不少同道之人,其中也不乏前辈高人。
可惜,多半是无功而返,无从下手。所以她才逼得发信往绮霞宗求救。
谢白袅忍不住抬眸有看向松霞君,离开绮霞峰百年了,师父的容貌居然一点儿风霜都无,反而比先前更清丽秀美,气质更是出尘。
反倒是自己,当初入绮霞峰的时候,还算是“小师妹”,如今倘若她跟松霞君站在一起,别人定会以为她是松霞君的长辈。
心里不由掠过一点别别扭扭,自惭形秽,但谢白袅又反应过来:这是非常时期,自己怎么竟还在意这些琐碎。
谢白袅道:“师父……呃,您要不要去见见怀诚哥哥?”
上官松霞没有回答,因为她正在想一件事:
方才若不是她来的及时,今夜这火灵珠放起火来,满城人畜尽都会给烧成灰烬。
那女子说是天庭的旨意,上官松霞不信,倒不是不信天庭会做此事,而是因为,那女子身上明明有浓烈的妖气,她绝不是什么天庭女官。
但如果是寻常妖孽,又怎能手托道家的火灵珠而不受伤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