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伊安没有回答里奥关于同调率的问题。
在离开中央星区首都星，启程前往阿多斯星区深洋之穹基地前，伊安又带着里奥去了两次第九军校的精神力链接模拟训练教室，用那台被他改装过的模拟舱给里奥做精神力梳理。
里奥再一次询问伊安关于同调率的问题。
伊安却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无论他们同调率几何，自己和里奥都会成为搭档，共同驾驶【海蓝之心】。
五日后，首都星第三轨道太空港，FDD902太空飞船停靠在这座九角海葵形状的军港之中。
一艘来自第九军校的太空梭熄灭了淡蓝色的核动力火焰，平稳泊入FDD902的机库舱中。
库门缓缓闭合，如同古典时代剧院的丝绒幕布一般，掩去首都星落幕的蔚蓝色身影。
舱内加压完毕，一只被漆黑军靴包裹的脚尖落在机库的金属地面上。
伊安打量着几乎没有改变的机库构造，深呼吸间，口鼻浮起白气。
埃莉奥丝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忽然打了个寒颤，伊安解开外套，把她护在胸前。
温暖的怀抱让埃莉奥丝安心地蹭了蹭。
“嘶——好冷。”阿佳妮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地走下来。
萨缪尔说：“有吗？机库就是这样的呀。”
杜微尘跟在后面，被风一吹浑身发抖，却目光肯定地说：“机库刚刚接触过接近零下273摄氏度的宇宙真空，
“加压程序完成后，温度会有所上升，比如现在是零下17摄氏度，但要真正达到适宜人体活动的23摄氏度，还需要加热装置运行半小时及以上。”
吸溜——他抽了抽鼻子。
第九军校的机甲系主任来到太空梭门口向几人道别时，看到的就是三个挤在一起的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鹌鹑，以及仿佛闲庭信步、从容如常的伊安。
伊安来到第九军校求职时，机甲系主任是力排众议给予他教职的人之一。
首都星的各大军校在安逸的环境中沉湎太久，早就成了权贵子弟的镀金地，主任希望从前线回来的伊安能够为第九军校注入一些新鲜血液，即使只上理论课也好。
但他如今却半是欣慰、半是叹息。
他早该想到像伊安这样的人仍有和血与火纠缠的未竟命运，他不可能真的把下半辈子耗在一个一潭死水般的地方。
他望着伊安，挥手作别：“伊安中校，再见，祝你武运昌隆。”
伊安注视着这位年迈的系主任，点了点头。
当伊安五人在船员的带领下来到FDD902的舰桥上时，属于第九军校的太空梭已经变成光点，淹没在首都星的蔚蓝色光晕之中。
而后者正在越变越小。十五个标准联邦时后，它就会变成了显示屏上的一颗碎钻，FDD902将开启跃迁程序，将首都星彻底抛在身后。
罗石冢端着一杯茶，看飞船领航员调整航向，在他身边，站着一个伊安意料之外的人。
“伊安中校，你来了。”拉塞尔看着他，一身纯黑色警备队军装在一众深蓝、浅灰色军装的船员中格外醒目。
罗石冢闻声转过头：“伊安，一路顺利吗？”
“中央星区星域路线繁忙，在第一同步轨道上堵了会儿车。”伊安说，埃莉奥丝就是在那时候睡着了，“拉塞尔大校也在？”
罗石冢：“拉塞尔大校说他也回深洋之穹，让我们顺路捎带上，正好，FDD902飞得快。不过……”
他看了眼伊安身后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的三个年轻人：“人多了，就得打个挤，飞船上房间不多，得两个人住一间，还好拉塞尔大校倒是不嫌弃。
“我给你的三位学生安排了房间，杜三千和萨缪尔·麦克森住一间，阿佳妮·多拉德和我们的另一位女船员住一间，你和埃莉奥丝住一间，怎么样？”
萨缪尔啪一声立正敬礼：“没问题，长官！”
罗石冢被惊得愣了一下，紧跟着就笑了：“后勤机器人已经帮你们把行李送过去了，都去休息会儿吧。”
伊安分到的房间有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床头柜。
他搬开床头柜，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埃莉奥丝睡在中间，很快把被子裹成了鸟巢的形状。
FDD902正掠过一颗巨大的橙红色行星，它的身形太过庞大，太空飞船相对于它来说仿佛只是一根毫毛。
以至于无论FD902飞得再快，窗外的景色也静止不动。
时空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伊安停下了收拾行李箱的动作，拿起箱子里一只陈旧的绒布动物玩偶，坐到床边，把玩偶放进了埃莉奥丝的小巢中。
埃莉奥丝一下子抱紧了玩偶。
这只玩偶不仅很旧，而且长得很奇怪。
它似乎有一个尖耳朵的猫的脑袋，可这脑袋有时候看起来又像熊，身体软长，没有脚，尾巴和身子一样粗，连起来看仿佛一条蛇。
绒布已经很旧了，混着黑色、棕色、米色的布块。
埃莉奥丝却把这只“猫猫蛇”抱得很紧，脸蛋贴住它。
三年前，埃莉奥丝几个月大的时候总喜欢哭，双手双脚乱挥，指甲常常抓伤自己。
当时黑晶之手的头领建议伊安给埃莉奥丝找个安抚玩偶之类的东西，抱着玩。
星盗堆里哪有玩偶？有也只有成人款。
黑晶之手的头领又建议现场手工做一个。
谁做呢？
头领先做了一只。
奇形怪状、不可名状。
伊安夺过剪刀和针线，把那东西拆了，自己重新缝。
虽然还是不像毛绒玩具熊，但“猫猫蛇”也将就能看。
幸运的是，小婴儿埃莉奥丝喜欢papa亲手做的猫猫蛇，时时刻刻都离不开。
在圣安娜儿童医院里，来来往往太多人，她害怕猫猫蛇溜走，一直把它藏在被子里。
她经常让伊安陪她睡觉，因为她要把papa也藏在被子里，不让别人抢走。
伊安的脸上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笑意。
埃莉奥丝。
他的埃莉奥丝。
冷硬的床板忽然变得柔软而温暖，伊安躺倒在埃莉奥丝身边，像是月亮环抱着星星一样，弓着腰曲着腿，陪着女儿一起睡下了。
……
不知过了多久，窗景里的橙红色行星被一串小巧的冷灰色行星取代，光芒变得黯淡。
伊安的睡眠也变得很浅，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就足以把他唤醒。
他拉起被子盖好埃莉奥丝和猫猫蛇，随后才起身去开门。
来人竟是阿兰·拉塞尔。
他的双眼和窗外的行星一样淡薄，但当他注视着伊安时，却显得很认真。
“怎么了？”伊安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想和你谈一谈。”拉塞尔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淡而沉，“我推测你已经差不多睡醒了。”
“嗯。”伊安反手拉上门，不让谈话声吵醒埃莉奥丝，“说得长吗？”
“可能不短。”
“行，找个地方。”
深邃的眉眼和冷峻的气质常让拉塞尔看起来神秘莫测，但他说起话来其实很直白，也很简短。
伊安同他相识多年，也算深交，习惯了，也学会了和拉塞尔说话时不必加上太多社交矫饰词。
FDD902上有一个休息起居室，里面摆着沙发和扶手椅，还有后勤机器人提供软饮，拉塞尔要了一杯咖啡。
现在是飞船上的模拟夜间，起居室没有其他人。
面对面坐下后，拉塞尔没有任何寒暄，一个提问单刀直入作开场白。
“你为什么要回深洋之穹？”
伊安的手顿在半空，杯中的纯净水荡开波纹，他抬眸看向拉塞尔：“你不想我回去？”
“从完全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希望你回来，但是，从你的角度来说，这不是你的最佳选项。”拉塞尔说，“背后一定有原因。”
伊安垂下眼帘：“你不是我，你不知道什么选项对我来说最佳。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在进行了利益加减计算后，决定回到深洋之穹，我只是……被某种情感敦促。”
他要收回刚才的想法。
曾经的伊安可以直白简洁地和拉塞尔对话，但现在不行了。
他有了暂时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因为莱恩？”拉塞尔问。
伊安瞳孔一缩。
在他们背后的拐角处，热咖啡散发出香气，但却没办法到达拉塞尔手上。
因为端着咖啡送餐的后勤机器人被里奥的五指狠狠地抓住了肩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