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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来去总是匆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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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山贼兵分两路。
运官银的在二当家胡大剽的指挥下把大部分的银子埋在了离客栈不远处的山沟里,剩下的小部分银子运往事先修筑好的熔炉那里,融了做成碎银,然后再带回山寨。
运官差的在三当家许靛的带领下,向着与回山寨截然相反的方向行去。每隔一长段路便丢下一个捆绑结实的官差作为标记,意在指引追查此事的官差去往清剿与逐风寨素有仇怨的黑熊寨。
一山不容二虎,一地不容二寨。
运完人,一起行动的十来人将运人的板车就地烧毁,再挖了个坑把灰给埋了,接着扛着铲子上了两辆事先藏在灌木丛里的大马车,跟在前面的马车后面又上了路。
颠簸的车厢里。
裘轻侯闭目养神。
许靛打着呵欠看着昏迷中的皇女殿下发呆,不知道又在盘算些什么。
皇女殿下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依旧结得死紧,估计正做着算不得美妙的恶梦。
从客栈里绑出来的人,除了车厢里正昏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皇女殿下,其余的人全都扔了。
为什么皇女殿下不扔呢?
因为这样能让官府的人投鼠忌器。
官府的人以为皇女殿下在黑熊寨众山贼的手上,而黑熊寨的人也会很“凑巧”的得到官府以为皇女殿下在他们手上的消息。
于是乎,等到官府和黑熊寨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待回到隐蔽于大山之中的山寨,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忙活了半天加一个晚上再加一个早晨,凯旋而归的众人相互间打过招呼便各回各屋各睡各觉去了。
翌日清晨,二当家胡大剽带着碎银和消息回来了。
官府的人跟着一路的“线索”去了黑熊寨。
虽然怀疑线索似乎太过于明显,但却因为事关重大,即使是对太过于明显的线索,官府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抱着至少也得要拖出个垫背背黑锅的来的革命思想对疑犯黑熊寨紧咬不放。
听到提起这事,睡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吃的许靛这才想起来被绑回的皇女殿下来。
询问后得知,皇女殿下被关到了柴房。
因为没她这个三当家的的吩咐,所以从昨日到现在,柴房里的皇女都没人照管。
许靛去厨房里讨了刚出笼的馒头,再顺上两碗清粥,一碟榨菜,两双筷子。
将所有的东西放都到一个木盘上,端着向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小弟们嬉笑着向她打招呼,她也咧嘴笑着回应。
一派的阳光灿烂,和谐融洽。
到了柴房门口,让小弟帮忙开了门,许靛道声谢便走了进去。
被绳子绑着手脚的戚天予靠坐在柴堆边,对推门进来的许靛怒目相向。
“你这是做什么?”许靛抬头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人,调侃道:“和我比谁的眼睛大?”
“我可不和你比。”许靛眯着眼睛笑,说得一本正经。
说完,抓个馒头塞到自己嘴里,又拿一个递到戚天予面前,问道:“你要不要?”
戚天予忿忿的扭过头去,不吃嗟来之食。
“你这是何苦呢?”许靛摇头叹气,心里想着不能糟蹋粮食,顺手把馒头放回碗里,然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
“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许靛情绪跌至谷底,表情苦大仇深,语气如泣如诉“就在三个月前,我本是打算进京去看望家姐的,却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这群山贼。他们抢了我的银子,打伤我的丫鬟,还把我绑到这里。当时,我也是被关在这间柴房里的。当时,我也和你一样,不吃东西,结果差点把自己给饿死了。”
说道这里,许靛停下来,似是沉入了对往事的无限悲痛回忆中。
戚天予皱着眉思考,不知道该不该信眼前这人的话。
皇室的人其实并非都生性多疑。
不过生在皇宫那样的环境里,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呆得久了。
与世无争的人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尚且不易,更何况是想要荣登九五的人。
戚天予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也更会不知道策划抢她官银劫她人的主谋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无辜又无害的清秀女人。
在官场这滩浑水里混迹多年,为了稳固地位争夺权利无所不用其极,一心想要成为至尊至上之人的戚天予,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尤为多疑的人。
“当时还多亏了我的丫鬟,要不是她劝住了宁可一死也不愿受贼人摆布的我,我想,我现在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说你了。”许靛自顾自的说着。
她不管戚天予究竟信或是不信,也不管戚天予心里在做着怎样的猜想,打着怎样的盘算,她许靛只是在演她自己的戏——为了让眼前这人和着自己一起演完接下来的戏。
要是自己都不能入戏,又如何将别人带入你编排好的戏里来呢?
许靛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端着空碗从柴房里出来,许靛背对着再次被和上的柴房木门,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首战告捷。
三天后,山寨大摆送行宴。
落草为寇为时三个半月的三当家在为一众贼人捞得白银五百万两后毅然决定改邪归正,脱离草寇户籍,去京畿某个正当职业,安稳度日。
送行宴上,一众贼寇纷纷向许靛敬酒,唯有裘轻侯坐在长桌的首位,独自斟酌。
许靛挨个的喝过去,全寨六十八个兄弟,一人一碗高纯度的烧刀子喝下来,饶是她许靛自诩酒量不错,勉强及得上个千杯不醉的人也有些步履蹒跚了。
千杯不醉是没错,可她这喝酒用的不是杯,用的是碗,还是特豪迈的大容量土瓷碗。
其间跑了N多次茅房,她总算是一路过关斩将的喝到长桌头。
许靛举杯,用满满的一瓷碗高粱酿的白酒敬最后一个未敬之人。
相处了三个多月,裘轻侯是山寨里她唯一一个看不懂的人。
面白无须,清秀飘渺,不食人间烟火,武功卓绝,善于用剑。
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年纪轻轻的样子,却一点也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安静到一天十二个时辰,蹦不出一个字来。
尤为喜欢白色的衣服,具体表现为,全寨上下就没看到过他穿白色以外的衣服过。
静坐的时间多过睡觉的时间。
偶尔会在后院里练武,但多选在半夜三更,月上中天的时候。以至于半夜出门觅食果腹的许靛差点当场被吓出个心肌梗塞莫名猝死来。
就这么个宛若天神下凡般的男子,竟然会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土匪的头子。
虽然,他貌似和许靛一样,也是半路出家的。
不同的是,许靛是被扔到山寨的,而他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