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神》朝非暮

4、王一啸

　　重子岚撑着无力的身体坐起了身，望向窗外。
　　白鸽有规律的飞来飞去，不断的划过天边，飞过窗前。
　　“阿伯，这件事情，霖儿不知道吧。”重子岚叹了口气，轻轻的说。
　　“恩，我会尽量瞒住这件事的。”阿伯看了看重子岚忧郁的眼，也尽量把声音放低，附和道。
　　“尤其不要告诉他夜来香的事情。”
　　“老板，你知道？夜来香这种花有毒的啊。”
　　“恩，我知道，可是，我不会放弃它们。”
　　“小——重老板！你何必执着那一种香气。”
　　“我执着的是那种痛苦……”重子岚顿了顿，语气冷得如同十二月的霜，说道：“阿伯，你问的有点多了。”
　　“我知道了。”
　　重子岚点点头。
　　“那就好，你——”
　　重子岚没说完话，就静静的卡在那里，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窗台上，两只白鸽轻轻的落到了哪里，灵动的脖子不断扭动，看着周围的一切。
　　一只白鸽，对上了重子岚的眼。
　　小而闪亮的黑眼睛不断地看着重子岚，没有挪开视线。
　　重子岚憋住气，轻轻的撅了噘嘴，微微的笑了笑，不敢弄出太大的动作，眼神柔和的看着前面的白鸽。
　　不敢妄动，不想打扰这最接近天空的使者。
　　阿伯看着重子岚，摇了摇头……
　　小岚，有多久没这样调皮的笑了。
　　鸽子歪了歪头，晶亮的小眼睛像一颗闪闪发光的黑宝石，盯着重子岚微笑的脸庞，和渐渐弯起的眼睛。
　　“咕~”的叫了一声，展翅。
　　飞到重子岚露出得胳膊上，轻轻着落，向他的臂弯里不断蹭过去。
　　另一只鸽子已然飞过来，停在白白的被子上，一屁股坐下。
　　重子岚惊喜的笑了出来，大气不敢喘一口。
　　看着已经挤进臂弯里的鸽子，轻轻的伸出顫战的手，轻轻的抚摸。
　　弯起月牙似得眼睛，是溺人得柔光。
　　“老板！！”门被猛地打开。
　　迅速飞走的不仅是两只白鸽，还有那人脸上绝美的笑容。
　　刚刚的一切都已不再，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什么事么？”重子岚不悦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小麦色的皮肤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霖少爷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哥！”
　　一个黑影一直扑到重子岚床前，抬起头，看着他。
　　霖儿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红红的眼睛轻肿了起来，他紧紧的抱住重子岚，就抽泣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煤气中毒？”
　　重子岚摸摸霖儿的脑袋，柔声说：“好了好了，哥没事的……”
　　霖儿猛地抬起头，望着重子岚，说：“哥！你不能丢下我，知道么？”
　　“恩恩，好，你看现在哥不是没事了么？”
　　重子岚挪开视线，向王一啸狠狠地一蹬。
　　“不行，我要问问医生去！”
　　霖儿说完就跑了出去，还不甘心的撞了一下门口的王一啸。
　　王一啸向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
　　阿伯说着要追出去。
　　“阿伯！等等，我去吧，他不会听你的话的。”
　　重子岚坐起身，一咬牙拔掉了输液管，随手抽出纸巾按在不断渗血的针口上。
　　定了定不断摇晃的身体。
　　向门口跑去。
　　经过王一啸时，王一啸几乎呆呆的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啪！”
　　一个巴掌甩过去，王一啸的脸侧向了一遍，脸上火辣辣的疼，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王一啸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重子岚用了很大的力气，愤怒的看着王一啸。
　　“混蛋！你居然告诉霖儿这件事情！！！”
　　说着，跑了出去。
　　王一啸晃晃神，刚刚看见了因为打自己太用力而不断流血的手背，还有那闪着泪光的双眼。
　　红色，浑浊，眼泪，晶莹……

　　王一啸被很多人骂过，打过，甚至更恶劣的脏话都听过。
　　可是却觉得这次的格外刺耳，格外伤心。
　　阿伯走到王一啸面前，说：“还不快走，你还想让老板回来再处置你啊！”
　　王一啸低下头，刚想转身，又说道：“那……这月工钱怎么算？”
　　“干嘛要算工钱？”
　　“我不是被炒了么？”王一啸眨眨眼睛，不会自己这么努力工作加上被甩嘴巴还不给工钱吧，要真是这样的话，真是大悲剧了。
　　“我是说让你回赌城，好好工作！”阿伯耐下心来慢慢的说道。
　　“可是，我闯这么大祸不会被炒鱿鱼啊？”王一啸好像还不甘心自己没被炒，继续问道。
　　“这事你和老板的私事，私事公事分开这是老板定的规则，刚刚老板已经惩罚过你了，你没有犯错，告诉霖少爷也是你的职责。”
　　阿伯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
　　“也就是说我没被炒鱿鱼？刚刚已经算惩罚结束了？？”
　　“恩，你没有被炒鱿鱼。”阿伯的忍功一流，不然怎么会还不发飙。
　　王一啸笑了笑，走出了病房，呵呵，工作还有……
　　重子岚紧紧押住霖儿，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而霖儿则不断晃动着身躯，想要逃脱他的抑制。
　　王一啸清晰的看到，重子岚用力的手青筋突起，血，一滴一滴的向下流，顺着手背向下流……流着。
　　王一啸有点炫花眼睛的感觉，眼睛里，脑海里，心里都是那一滴一滴的鲜红。
　　“我不要！”直到霖儿大声的吼出这一句时，王一啸才回过神来。
　　重子岚紧紧的抱着霖儿，霖儿不再反抗，而是不断的哭泣，声音颤抖：“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答应你不去问医生了，你以后也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
　　重子岚微仰起头，不看霖儿。
　　王一啸清晰的看见，刚刚蕴满在眼睛里的泪水，早已滑过脸颊，刚刚狠狠瞪着自己的眼睛，现在惹人怜惜。
　　霖儿扳过重子岚的脸，为他拭泪。
　　王一啸背过身去，如果没有自己，事情就不会这样。

　　对于重子岚来说，这件事情不过是个插曲而已，不过是在自己心中又为王一啸添上一笔的事情而已。
　　对王一啸来说，则是在自己工作之余，久久不忘的画面。
　　王一啸还是呆在霖儿身边，做好自己的工作。
　　还是会常常看见重子岚，可是，没有说过什么话。重子岚还是像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永远都那么遥远，对不上他的眼睛。
　　所以王一啸把曾经对上过他眼睛的事情，当作秘密，留在心里，慢慢酝酿，回忆。
　　只是无意间听说，整座赌城，重子岚正眼看过的人，没有几个。
　　王一啸抱着枕头傻笑了一个晚上，让阿正不断好奇，以为他做春梦了。

　　重子岚受邀约赌，台面上是没有什么人能赢的了当今赌神，也没有人敢挑战，凡是提出挑战的人，一定要先过全天下赌客的手。
　　只要在一个人那里输了，就没资格挑战赌神。
　　重子岚日子也过的清净，只是天天忙着处理赌城越来越多的人，也倒不算闲着。
　　前几天地下传来消息，旧仇韩笑向自己约赌。
　　想想蛮好玩的，竟然就这么答应了。当然不能告诉阿伯这件事情，所以偷偷的准备带着霖儿去。
　　霖儿也该见见世面了。
　　赴约的时间到了，重子岚却发现霖儿不在赌城，应该是和朋友出去了。
　　暗暗叹气，霖儿不去带谁去比较好，旧仇说好要两个人赴约的。
　　重子岚临时拽走了吃包子吃的不亦乐乎的王一啸。
　　“额，老板啊，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的要让我出去么？”
　　“别废话。”
　　王一啸迅速捂住自己嘴，虽然不知道重子岚要干什么，但还是心里偷笑着。
　　重子岚快速闪进车里，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却看见王一啸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
　　“上车！”
　　王一啸点点头，继续捂着嘴，钻进了车里。
　　重子岚侧视看着，突然笑了一下。
　　吓了王一啸一大跳。
　　“你干嘛捂着嘴啊？”重子岚转回视线，目视前方。
　　“你说的啊，别废话。”王一啸一脸认真的说到。
　　重子岚笑了笑，再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