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生 ...
-
太阳普照万物，柔光万丈。这块崭新的土地上，新的生灵应运而生。
温度和水分孕育了生机。山林巨石，高崖野川，江湖河溪，每一寸土地上，都滋养了鲜活的生命。
山耸入云，水瀑倾泻而下，冷寒高处，天云雾海间，一个素白清雅的灵，在雨雾缭绕之中诞生了，灵气四溢。
雨渐渐小了，水流潺潺，波光明灭。日头缓缓而上，正午的阳光宛若烈焰，灼烧大地。水灵隐入瀑中，感受着日光的灼热。倏地，碎石散落，什么东西顶开了瀑边岩石，迎着烈日，探出头来。
那是个小小的绿点，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水滴溅落，在柔嫩的芽尖上折射了阳光，微风拂过。
原来是菖蒲草的芽儿，顶开了石壁，放肆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水灵缓步走到他旁边，蹲下身来，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芽尖。
“小家伙儿。”
水灵心想，“既然有缘遇到，那你我便是朋友了。”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那我来帮你取一个吧。”水灵自言自语。清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微风拂动着水灵的长发，轻抚着芽儿上的水露。
“你一出现，风儿就来了。嗯…”水灵歪了歪头，“就叫你，风至，如何?”他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芽尖儿，“风至，嗯，是个好名字。”
水灵起身，望着周围群山环绕，水汽弥漫，深吸一口气，愉悦的笑了起来。
他又转过头，冲着那抹绿色微微一笑，“忘记说了，我叫江浔。”
昼夜更迭，时光如梭。万年的时光恍若弹指间。江浔每日感知着水源流转，形态变换，看着太阳东升西落。闲时便靠在山壁上,坐在风至旁边，聊聊自己平日的见闻，说说自己的想法。
那个小芽尖早已长成一丛绿油油的菖蒲，又愈发茂盛。一年又一年，菖蒲的花开了又败，山涧里，溪流旁，处处可以见到他的影子。
水灵依水而生，有水的地方便都可作为栖身之地。可江浔偏不喜自己待在某个江域或海域里清修，非要窝到个不起眼的小村落，搭个茅屋，化个人形。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喜爱在山上时看到山下村落里飘上来的袅袅炊烟，温和而舒适。更喜欢每日听到的问候寒暄，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声。但用其他诸灵的话来说，就四个字，“不求上进。”江浔却乐在其中。
七月的江南，天气又湿热了些。江浔走在一片竹林里，想着找些笋来，效仿人间的做法，做一顿酸笋丝尝尝鲜。他虽是水灵，无需饮食，但在世间晃荡的久了，不免总惦记着人间那点烟火气。
在林中转了两圈儿，寻到了几个冒了尖儿的笋娃娃，绿油油，胖滚滚的。江浔收了从邻居那里借来的铁铲，颠了颠沉甸甸的竹篓，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委屈你们啦，今天就拿你们练练手艺。”背上竹篓，向林外走去。
梅雨时节阴雨连绵，不一会儿，天空又飘下了细细密密的雨珠，染在这精致秀丽的江南画卷上，如烟似幻。江浔抬头，笑着眯起了眼。路过一条小溪边，几丛菖蒲正在雨里沐的欢舒。雨水忽而大了起来，菖蒲的叶子也跟着颤抖。江浔弯腰，拢起一袖雨雾置于菖蒲周围，又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化入雨中。
瀑布的水流倾泻而下，较前几日更加恢宏。江浔轻步瀑上，来到了风至旁边。水瀑冲刷的声音，林间鸟儿的欢啼声不绝于耳。石壁上的菖蒲正在风雨中飘摇，一朵雪白的小花点缀在上面，显得格外娇艳。
“还好没有落。”江浔松了口气，又将雨雾覆在花上。
一个稚嫩悦耳的声音响起：“水灵大人，你回来了。”江浔一滞，四下望了一圈儿，没找到声音来源，正疑惑着，那声音又道：“我在这儿。”
江浔看向脚边，一个半透明的小精灵正向着他招手。
“你是？”江浔想了想，“石菖蒲的幼灵？”
“嗯，还要多谢您的悉心照顾，我才能这么快化形。”小精灵笑了起来，“您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江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哈，你喜欢就好。”他半蹲下来，伸出手掌，风至便跃了上去。
“水灵大人，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你不是叫我水灵大人了吗？”
风至摇摇头，“这个不行，水灵大人也没有直接叫我小菖蒲灵啊。要不，叫您江大人？还是浔大人？哪个更亲切一点呢…”
“哈哈。”江浔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实称呼无所谓的，你叫着顺口就好。”
“嗯……”风至灵光一现，“我知道了，就叫您，浔仙人！”江浔笑道；“好好好，叫什么都好。”风至看着他阳光勾勒的侧脸，随风飘动的长发，如睹仙人降临。
一抹白色身影携着一个小绿点儿进入了山腰的凉亭。江浔将风至轻轻放在石桌上，又从袖中取出竹篓放在一旁，“这里是附近观景角度最好的亭子，既能览瀑布美景，也能观高山峭壁。我们先在此歇歇脚，等晚一些，我带你去东边的村落赏落日。”风至点点头，远远望去，果真白瀑高山，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浔仙人，是不是化形之后，我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嗯……对，”江浔把竹篓中的鲜笋取出来，在石桌上摆成一排，“等你灵力更强一些的时候，想去哪里，只要运转灵力，就可以了。但是最好在适宜自己生长的环境里移动，不然灵力转化会受到限制，还会阻碍修灵。”
风至看着桌上那一排比自己还要大一圈儿的笋，不免有些失落，“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强啊？”
江浔从中挑了两个最大的笋，拿在手里颠了颠，“其实过程很重要的，只要你享受过程，想变得更强也没有那么难。”
风至茫然的看着他，“喔。”
江浔坐在石凳上，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酒坛，一把竹铲，还有一个瓷盘。风至跟着他的动作张大了嘴，“浔仙人，你这袖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
“也没多少，从茅屋出来时，就把灶房里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带着了。”
……
风至看着他将那几个笋去了壳切成细丝，然后装到瓷盘里撒了些白色粉末，又抓弄了一会儿，倒进了空酒坛里。
“浔仙人，这是你提高灵力的秘诀吗？”
江浔笑道：“不是啊，这个不能促进修灵，只是，上次在王阿婆家看到她这么做，味道还挺好的……”江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修灵的秘诀自然是有的，等你掌握了运灵的基本方法，我就给你演示一下。”
“好，那什么是基本方法？”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你会明白的。”江浔把酒坛封好，放在了角落里。
“可是，我不明白啊……”风至又看着他一样一样把洗净的东西都放回袖子里，好奇的问:“浔仙人，那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呀？”
“嗯……我去过北川雪山，南海怪林，西城大漠，还有东边太阳升起的地方。人间传说，那里是离神界最近的地方。还有很多地方，我甚至要提前准备一段时间才能去，因为毕竟……我也要弥补下有时修灵偷懒的代价。”
江浔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又抖擞起来，“所以一定不能懈怠，要好好努力，不然就会像我上次那样，差一点没有交代在那茫茫大漠里。你就见不到我了。”
“哇~ 浔仙人，我也好想亲眼看一看这些地方啊，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风至好像只注意了前半句，现在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无法自拔。仿佛铺满银雪的高山，形状怪异的峰林，水天相接的边际，就在自己的眼前。
“我答应你，等有一天，你也可以运转灵力到处跑，我们就把这些地方，全都走一遍。”
“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好好修灵的！”风至遥望远方，眼中是一轮火红的太阳，和期许的远方。
江浔理了理鬓角，端详了一会儿那个精致的面容，然后也望向远处。
“浔仙人，您灵力强大，是不是可以日行千里，不会疲乏？”
“其实也不是，我虽然可以驱动灵力，但水循环于世间，也有其本来的规律，我也要遵循其间的规律，才能长久存在。况且水灵诞生，原也带着维护自然轮转的使命。”
江浔转向风至，笑着道：“所以，平日里，我都是靠脚力的。”
风至没有回应，愣愣的看着他。
“哈哈，开个玩笑。我们要行动，总是比常人要方便的多的。”
风至点点头，问道：“那是不是我也可以变得像浔仙人这样厉害？”
“嗯，当然。所以，风至要加油哦。”
亭子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凝望着眼前的世界，想象着不知会发生在某一天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