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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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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光和汪以岚晚上不打算继续出门,于是回到酒店就洗了澡,换了舒服的睡衣,往床上一扑,点起了新一轮的外卖。
刷汪以岚的卡,把自己想吃的、想喝的,都点了一遍。
于是在汪以岚进去洗澡的这个档口,孟扶光的手机铃声就没有听过,送餐机器人一遍又一遍地来到房门前,没多久,桌子上就摆满了食物。
汪以岚穿着睡衣,擦着头发,刘海上挂着将落未落的水珠,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明显被食物的分量震惊到了。
“愣着干什么,”孟扶光招呼汪以岚过来,“快来炫饭。”
“嗯。”
汪以岚轻轻地点头,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毛巾放好,快步走到孟扶光的身边坐下。
“今天刷得你的卡。”
“我知道,“汪以岚道,“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孟扶光捧起汪以岚的脸,仰头,在他的脸颊上开心地落下一吻。
嘴唇与肌肤接触的时刻,那是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来自亲吻的声音。
汪以岚的皮肤温热柔软,夹带着沐浴露的馨香,孟扶光很喜欢他刚出浴的样子,亲过后抓住他的脸蛋狠狠地揉捏了两下,直到泛起红晕才作罢。
他将外卖的袋子逐个撕开,里面的食物拿出摆好,在自己吃前,习惯性地给孟扶光递上她爱吃的那一份。
孟扶光顺手接过,是烤土豆片,她往嘴里塞了一口,挑着下饭用的电视剧。
挑来挑去,没有什么新的花样,最终还是回到了平时在家她和汪以岚常看的那部武侠剧。点进手机里以前的观看记录,孟扶光发现,她们已经看到了这部剧的最后。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观看记录停在了倒数第二集,大结局始终都未被点开。
时至今日。
“还有最后一集,咱们把大结局看了吧?”
“好啊。”
她将武侠剧的最后一集点开,投屏到了酒店的网络电视上,加载完毕后,熟悉的片头曲响起。
其实在这部武侠剧在后半段,悲情的底色就已经逐步显露了。剧中的江湖人声鼎沸,少年意气昂扬,而主角在经历身边的挚友逐一离去后,武道虽已至巅峰,但也再难精进一步。
他的武道之心已经遗失,千帆过去,早已不复当年初入江湖之时。
最后的结局,是主角在一个寻常不过的夜晚,与许多人淡然的挥别。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告别,在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他还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拎着那柄,陪他走过许多年头的剑。
看到最后,一向是大团圆结局爱好者的孟扶光,竟然在此刻,难得的释然。
我知晓离别之时会在未来的某天到来,如果那时,我们已经好好地道了别,那么结局,从来都不存在什么遗憾。
孟扶光侧目看向身边的汪以岚。
汪以岚感受到了孟扶光的视线,也同样看向了她。
他在笑,好看的眼睛弯弯的,一如过往的每一次,在游戏里,或是现实生活中,她常常看见,汪以岚冲着她笑,然后唤自己的名字。
“扶光?扶光?”
“诶,在呢。”
“想什么呢?”
北京时间,深夜十一点。
距离《纵平生》的消暑活动,不停服维护更新,还剩一小时。
她困了。
“没想什么,”孟扶光道,“太晚啦,咱们刷个牙睡觉吧。”
孟扶光起身,汪以岚没有,他冲着孟扶光伸手,有些撒娇的意味,示意要拉起自己。
她伸手拉了一把,汪以岚借力起身,然后一把将孟扶光搂在怀里,得逞似地亲了一口。趁着孟扶光还没反应过来,飞一般地跑进了卫生间。
孟扶光无奈地笑了,跟随其后,也进了卫生间。
刷完牙,两人钻进被窝,房间内的中央空调运转的声音,在这个夜里,额外吵闹。
“冷吗?”汪以岚问道,“冷得话我挑高一点,你晚上爱踹被子,我怕你冻到。”
孟扶光摇头:“不冷。”
“也是,在我的怀里,当然不会冷啦!”
“你小子,最近的性子越来越活泼了,”孟扶光在汪以岚的腰间拧了一下,力道不大,调笑着,“不是你刚来我家,拿着剑指着我的时候了?”
汪以岚有些不好意思:“我基本,都想起来了。”
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前的记忆,在临近分别的档口,汪以岚一五一十地想起,性子也愈发接近最初在游戏中相识的时候。
孟扶光知道,因为是她亲眼看见汪以岚的变化的。
“开心吗?”
窝在酒店的大床,在厚实的被褥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声音很小,并不清晰,甚至会被翻身时与布料的摩擦声消磨去大半。
汪以岚没听清:“嗯?”
“在这里的时间,你开心吗?”孟扶光又说了一遍。
“开心。”
这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时光。难能可贵,所以不舍。
“我也开心。”孟扶光笑道,在汪以岚的怀中,蹭了蹭他的胸膛。
“在游戏里认识你的时候,我最想要做的事,就是穿过屏幕,去拥抱你。摸摸你的头,然后告诉你,没关系,前尘往事,所有的一切,都没关系。”
没来由的,酸涩感涌上汪以岚的心痛,漆黑的夜中,他的眼眶是红的,但不会有人看到。
“那时沈将说我天天守着你有什么用,一个屏幕里的人,什么都给不了。第一次,我还是第一次和沈将吵得天昏地暗,好久都没有搭理他。”
“我就是生气。就算是一辈子活在屏幕里的人又如何呢?他是存在的,不是假的,爱也不是。”
“然后你来了。”
你来了。
走过比千山万水更长,更远的路来了。
孟扶光的发顶被汪以岚抚摸得有些凌乱。
“扶光,我说过的,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最后回到你的身边。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当然,武林第一汪以岚,一言九鼎,我相信你。”
“下次我不在身边,你要记得少喝一点。”
“嗯。”
“晚上不能把沈将随便带家里来,我会吃醋。”
“放心啦!就算来也肯定不是他一个人来。”
“你送我的剑……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一起消失,如果没有,你把它放在仓库里吧。”
“为什么?”
“我怕你看了会伤心。”
“不会的。”
“还有……”
“……”
和很多谁在一起的寻常夜晚一样,孟扶光和汪以岚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偶尔会拌嘴,说到开心的时候,孟扶光笑得被子都跟着颤抖。
时间流逝的很快,直到孟扶光摸出手机,摁下锁屏键,手机亮起,她看到了上面的时间。
十一点五十分。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孟扶光看见汪以岚开始透明化的半个身子,他脸上是幸福的神情,眼中是自己,没有任何的变化,哪怕他已然感受到了自己即将离去的身躯。
“扶光啊,来亲亲。”
拥抱和亲吻,是她们平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在家的时候,孟扶光很喜欢把汪以岚摁倒在各个地方,这儿也亲,那儿也咬的,常常留下暧昧的痕迹。
汪以岚也喜欢,所以他从不反抗。
孟扶光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然后翻身,背对着汪以岚,蜷缩成一团:“不早了,睡吧。”
尽管已经尽力地控制,但她的身体仍然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手脚冰凉,牙间打颤。在这一刻,孟扶光承认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她不敢转过身,眼睁睁地看汪以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好,我们一起睡。”
孟扶光落入了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中,汪以岚从背后抱住她,两个人身体依偎,灵魂交融、贴近。
空调房内,汪以岚是暖的,比她的体温要高,环住她的同时,也包裹住了孟扶光的手。
“不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想你看。”汪以岚在孟扶光的耳畔轻声说道,“现在,太丑了,我不知道,可能也很可怕,我不想你看见这样的我。”
“扶光,睡吧,今夜我就在这。”
骗子。
孟扶光在心中默默地骂了他一句。
汪以岚,你是个不会说谎的骗子。
十分钟不算长,可在悲伤的沉默中,它并不短。
孟扶光没有睡着,她闭着眼睛,脑子乱做一团,文字和画面交叠在一起,疯狂地切换,她抓不住任何一个东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东西,一切都光怪陆离,像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梦。
恍惚间,孟扶光觉得汪以岚环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瞬,随后,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呼吸扫过在孟扶光的颈间、耳旁,有些痒。
直到,他亲昵地蹭了她。
最后一次。
“扶光,好梦。”
“还有……再见。”
孟扶光没有回答他。
良久良久,直到被窝中最后一丝属于汪以岚身上的温度消失殆尽,她再也没有办法在感官欺骗自己,活在为自己塑造的谎言之中。
“再见。”
想到上次汪以岚在游戏的剧情中死亡下线,她坐在电脑前掩面痛哭,窗外残月,月凉如水。而再次遇到汪以岚时,孟扶光私以为,两个人,还有长长久久的以后。
然而,时过境迁。
此番,又是相同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