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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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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林稚鱼只感觉浑身一阵惬意。
自从重生以来,一睁眼她便会感觉一阵心悸和难受,但是今日淡淡令人心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林稚鱼仿若置身于一舒适的长河中,整个人都得到了依托。
她想或许就是沈舟颐带给她的安慰。
沈舟颐,沈舟颐,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他。
思及此,林稚鱼褐色的瞳孔里满是平安和喜乐。
这种在沈舟颐身边的心安,她曾在无数的日夜里体会过,只不过那时沈舟颐看不见她。
现在好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
沈舟颐看见床上的小姑娘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单纯的像个孩子。
她的眼睛是很清澈的琥珀色,是沈舟颐见过最干净单纯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有些失神,放在小姑娘耳畔的手也忘记了缩回。
总感觉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双纯粹明亮的双眼,只可惜,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沈舟颐只能作罢,回过神来,见自己的手只离人家姑娘小脸一寸距离,吓得连忙将手缩回。
急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视线也不敢再停留在人家姑娘身上,只能尴尬的望向床边。
他这辈子还未和小姑娘如此接近,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颀长俊雅的男人着一身白衣,像个孩子似的无所适从的站在床边。
看见这一幕,林稚鱼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原来,日后的一代明君,居然还会露出如此孩子气的表情来。
听到她憨厚可爱的笑声,男人忍不住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虽淡漠疏离,但却也是充满好奇。
林稚鱼对沈舟颐太了解了,知道他此刻虽然有些冷漠,那是因为他对她还不太熟悉,一旦熟悉了,他便会用真心去对待身边的人。
就像前世她救了他一次,他便在日后夺回皇位,替沈家洗刷冤情,另外……还追封她为顺天皇后。
此刻,沈舟颐对她非但还没有熟悉,甚至还保留着一丝警惕。
毕竟他的身份在这宫中可是招不少人忌惮的,先帝最疼爱的幼子。
这身份就连当今圣上也是对沈舟颐忌惮的很,故此将他贬到了遥远的襄阳,就是担心他手中有什么重要的把柄。
沈舟颐,虽身份尊贵,但却也是无人疼爱,思及此,林稚鱼忍不住有些心疼面前的男人。
她忍不住伸出虚弱无力的小手,拉了拉男人白色衣角,撒娇道,“这位哥哥,岁岁现在在哪里呀?”
“岁岁?”
男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小姑娘满脸天真烂漫的望着自己,一双琥珀色瞳孔里满是信任和依赖。
又低头看了眼拉住自己衣袖的纤长小手,男人俊脸闪过一丝红晕。
“你叫岁岁吗?年年有岁岁的岁岁吗?”
他柔声问道。
林稚鱼笑着点点头。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俊美的脸上渐渐涌上一层薄薄的恍惚。
“只愿沈舟颐下辈子,下下辈子,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朝朝暮暮有欢喜。”
这段话就像是刻在心底深处,忽然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胸口忽然一阵疼痛,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深呼吸,让自己保持清醒,生怕吓着面前这个看上去还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近两年来,自己越来越奇怪了,就像是有段珍贵的记忆被遗忘一般,总让他觉得缺少了什么珍贵的回忆。
“哥哥,你怎么了?”
林稚鱼见沈舟颐精致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薄汗,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就知道他此刻极为不适,她吓得连忙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查看。
男人见小姑娘想要下床,连忙隔着衣袖轻轻按住她的手,摇摇头说道,“姑娘切勿乱动,你身子本就虚弱,还是卧床休息为好,我刚刚只是有些恍惚,无大碍。”
说是无大碍,但林稚鱼还是看见了他逐渐苍白的俊脸,一阵心疼涌上心头,她温柔体贴的说道,“哥哥歇歇吧,我继续躺着,无碍的。”
男人点点头,轻轻看了她一眼,转身推开房门走到屋外。
门口守候已久的沈雾见自家主子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连忙上前询问,“爷,发生什么了?”
“无碍,出来透透气。”
男人有些疲惫的扶额,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充满着浓浓的不解。
“姑娘的身份打探清楚了吗?”
他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淡淡的问着旁边的沈雾。
那语气冷漠平淡,但沈雾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好奇。
爷居然对一姑娘产生了好奇,那说明是好事啊!
只是那姑娘的身份……
沈雾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嗯?”
男人见沈雾有些迟疑,停下脚步,目光深沉的望着他。
沈舟颐长的虽说是玉树临风,芝兰玉树。但是一旦严肃起来,那便是如高岭之花一般高不可攀。
见自家爷满脸严肃深沉,沈雾也不再卖关子,立刻在他耳畔神神秘秘的说道,“爷,这姑娘可是传说中的命定皇后相府千金林稚鱼。”
一边说,那白皙清俊的脸上还满是不可思议和怜惜。
命定皇后,那可是传说中的身份尊贵,命运坎坷的女子,也就是所谓的命薄。
这女子生下来便是皇家命,但却是因着特殊身份,遭人厌恶和残害。
当然这也都是在百姓中传开的,沈舟颐自然不信这些神神叨叨之话,故此他听闻也只是抓住了相府千金这个重点。
什么命定皇后,那也都只是民间的传说罢了,不足以采信。
沈舟颐为人做事讲究严谨和智慧,他不像一些人只凭借着一些民间传闻就认定林稚鱼乃命定皇后。
他只在乎林稚鱼这个人。
“沈雾,你先去相府将林姑娘在王府休憩之事告诉相爷。”
男人说完又见外面天色阴暗,大雪纷飞,连忙低声嘱托道,“再带些厚实衣物过来,她身子薄弱,需要注意保暖。”
说完转身朝书房走去,只剩下沈雾一人站在雪中凌乱,什么时候他家爷这般体贴温柔了?
***
是夜,林稚鱼又梦回前世。
她本是相府千金,身份尊贵,长得也是国色天香,如花似玉。
林稚鱼尚未及笄,相府就快被求亲的人踩破门槛了。
但彼时林稚鱼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儿女情长毫无兴趣,故此得名“冷漠美人”的称谓。
不知从何时开始,民间开始流传,林稚鱼乃天选皇后,是注定的母仪天下,皇后之相。
这段流言一出,四下愣是没人敢向相府求亲。
初时,林稚鱼对此嗤之以鼻,她对皇后之位毫不在意,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而不是守着三宫六院,和众多女人争宠。
“父亲,女儿不愿做皇后,不愿做那沈鹤之的皇后,他杀人如麻,踩着多少人的血上位的……”
一着鹅黄色拖地烟笼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绣着玉兔纹样的小开衫的女子说道。
只见这女子气若幽兰,贵气玲珑,腰间挂着一条绣有玉兔的精致玉佩,平添了一份活泼可爱。
当今相爷听到女儿如此说,脸上立刻闪过一丝诧异,连忙将小女儿拉到身边,捂住她的小嘴说道,
“岁岁,切勿在外如此说陛下。”
说完又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小姑娘白皙光滑的鼻子,笑道,“岁岁不想做皇后,那便不做,就算父亲丢了这乌纱帽,也绝对不让我闺女入宫为后。”
时光静好,小姑娘开心的在父亲怀里打着颤。
她的父亲最好了,总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本来,林稚鱼这一生就该在父亲怀里尽情撒娇,享受着父亲的宠爱。
如果不是那次相遇,她想她会和平凡女孩一样幸福一生吧。
后来,一次宫廷宴会上,沈鹤之对林稚鱼一见钟情,他喜欢她身上那股柔美纯真。
是以,他昭告天下,想要迎娶林稚鱼为后。
但,林稚鱼却是怎么也不愿做他的皇后。
后来,他的贪心越来越多,他想要的是借助相府的地位巩固自己的地位。
渐渐的,他在意的再也不是林稚鱼,他看重的只是林家的权势和地位。
林稚鱼对他来说,从头到尾只是一颗巩固帝位的棋子罢了。
待至,利用完相府,他便将相府满门抄斩,而命定皇后被他护了下来。
为的也是初见的惊艳,和内心对她的不舍。
但是林稚鱼却还是被他亲手送进了教坊司。
梦中,林稚鱼着一身囚服坐在囚笼中,小美人如今发丝凌乱,眼神有些涣散,她白皙精致的脸上满是伤痕。
此刻,林稚鱼正被侍卫扣往教坊司,而在囚笼前面,便是坐在精致雕车里的沈鹤之。
当看见昔日美丽动人的相府千金,如今却落魄的沦为阶下囚时,人群中的百姓皆在看着好戏。
还有人将孩子抱到肩膀上,让他观看此刻这番景象。
“千年难见啊!堂堂相府千金,命定皇后,沦为阶下囚,任人宰割。”
“可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你懂什么,据说是相府千金救了颐南王,被皇帝发现了……”
顿时,人群中议论纷纷,众说纷坛。
但却更多的是对林稚鱼的冷漠无情。
而当初说想要迎娶林稚鱼的那人,却是极其冷漠的坐在雕车上,望着窗外沸腾的百姓,无动于衷。
忽然,人群中出现一人,他着白色刺绣长衫,那长衫上绣的竹子栩栩如生,甚是精美。
他长相十分俊美,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男人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眼神死死的盯着囚笼中面色苍白的女子,只要那女子一个眼神,他便能冲出人群,将她营救出来。
但那囚笼中的女子,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然后移开视线,蜷缩在角落里,望着自己的脚尖。
明明还是一张清纯美丽的小脸,但却是沧桑了许多,男人不免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喃道:
“傻姑娘,当初舍命救本王的勇气去哪里了?现下只愿意缩在小小的囚笼里吗?”
“公子,人越来越多了,我们继续冲吗?”
在他旁边,一清秀少年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