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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颗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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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
昔日的自己似乎已经被埋葬,最终还是毁于了自己所热爱的事物。
彻底的悲哀,撕心裂肺的伤痛。
这么久以来,任凭万千风雪都不曾动摇的微光,在一霎那间,黯然失色。
可下一秒,她仍不得不挂上微笑,一步步走入闪光灯下。
直播间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能看到的,是那个身披荣耀的女孩,是那些永远闪烁的美丽珠宝。
……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发布会。
发布会结束,她一个人踩着高跟鞋回到休息室,坐在沙发上给楚嘉言打了个电话。
等待的过程中,家里人打进来了个视频电话。
邓芃收起了满眼的疲惫,伸手接了起来。
邓岑声音立刻传出来:“芃芃,你怎么样呀?累不累呀?”
邓芃笑着挥了挥手:“不累呀,你们有没有看直播呀?我是不是很棒?”
邓岑顿了下:“ 芃芃……”
她继续笑着站起身:“妈妈,看我这个休息间是不是也很漂亮?我现在都有自己的休息间啦……”
她避开屏幕,努力压住哭腔,活泼的说些的无关紧要的事,生怕一不小心看到那些担忧的眼神,就流下泪来。
邓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可自己的女儿,又怎么能感受不到她的异样?
进了公司后,她从开始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像小刺猬一样收起了锋芒,步步小心。
独自面对那么多恶评,今天好好的午餐吃到一半又突然离开,此刻却努力笑着安慰自己。
她忍住眼眶的酸楚:“芃芃,不开心要跟妈妈说好不好?你憋着,妈妈担心。”
邓芃提了下华丽的礼服,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望过来。
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便注视着母亲的那双眼睛,希望能传递给她哪怕一点点安心。
她多想笑着对母亲说:“妈妈,没事呀,我真的很好。”
可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她只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沙发上,侧过头用手捂住眼睛
许久,邓岑听到她低低的声音:“妈妈,真的回不去了,没有他们,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哽咽了下:“可我好累啊,我真的,真的不想设计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深深无力。
邓岑轻轻地安抚,像对待当年的孩子:“芃芃,那我们就不设计了……崽崽,你回来好不好?妈妈帮你去解约。”
邓芃呆呆的坐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门被推开,她抬眼望去。
楚嘉言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出来,有点担心的打电话问到她的位置,却没想到门后的场景,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邓芃抬头看了看默默关门走出去的他,又低头望了眼屏幕。
明明只是一瞬间。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很幸运,最绝望的那一刻仍有人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
家人静静的关爱,近乎家人的他默默的拥抱……
因为拥有太多温暖又独特的爱,以至于踏过荆棘,经历过人间险恶,依旧能放下往日的繁华,窥见世界的美好。
曾经包括自己,谁也没有想到,当初的那个玩笑能支持她走到这里。
这是她最靠近星空的时候。
她也舍不得以这种沉沦为代价。
邓芃突然笑了下,依旧疲惫的眼底里再次绽放出光芒:“不用了,妈。”
她抬起头,带着直达眼底的笑意:“妈妈,没事呀。我会好好走下去的……”
那个深夜,没有星星的夜空下,她独自站在窗台上,任由夹杂着黑暗的凉风吹拂在脸上,所有的经历又像胶卷般在脑海中重复的滚动。
她一个人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最终做出了一个之前从来不曾想过的决定。
第二天清晨,整晚难眠的楚嘉言慢慢的等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还是忍不住坐起来拿出手机,犹豫的对着那个熟悉的界面拨出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很久才被接起来。
楚嘉言靠在窗口上,望着窗外垂了下眼:“你没事吧?”
那头传来纸张嗦嗦的翻动,伴着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半响,空气中才懒洋洋地传过来一句:“没事呀,刚签完生死状。”
像一阵冰凉的雨,将有点迷糊的他整个震的清醒过来。
“你在哪?”他捏紧手机,整个声音都紧张得提了起来,“芃崽,你别干傻事……”
“什么呀,”她乐了,“来跳个伞而已。”
楚嘉言内心默默的松了口气,语气还是紧张:“你不是恐高吗?”
那头静了两秒。
邓芃笑盈盈的声音才慢慢的飘过来:“对呀……”
抬头看到教练向自己挥手,她点了点头示意,压低声音:“不跟你说啦,等会儿上飞机前再给你打电话。”
话音未落,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电子音。
楚嘉言就坐在那静静的等着,像无法集中心思去做任何别的事情。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像被无法挣脱的网一般压抑住了。
直到不知道多久后,电话再一次响起。
下一秒便被女孩“啊!啊啊啊”的奶音尖叫莫名逗笑了。
声音被快速驾驶的车吹得飘飘忽忽的,她皱着眉,朝着话筒大声喊着:“嘉言哥哥!救命啊,我好紧张啊!啊~”
楚嘉言无奈:“那你干嘛去跳伞?”
明明作为一只恐高的小朋友。
“因为很重要啊!”车停了下来,邓芃扶着车门推开,继续边尖叫边吼道,“我上飞机啦,等会给你传视频哈!”
万里高空下,她缩在飞机的最后一排,回过头笑着朝教练比了个OK的手势。
飞机门被打开,伴着汹涌的风夹杂着冷气,一起冲了进来。
邓芃僵了下。
伪装在傻乎乎的沙雕笑容下,生理恐惧却无法抗拒的冲了上来。
然而这一刻,依旧没有人会知道,她有多紧张。
她是最怕最怕高,小时候东方明珠上的玻璃厅都会让她吓的大汗淋漓得蹲下来,攥紧家人的裤脚死也不肯向前一步。
那种黑洞是无法言语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死死的闭上眼,任由脚步不受控制的意向边缘,生怕看一眼便会失去勇气。
天生的恐惧像黑暗般,整个吞噬了自己。
那一刻,却有一个信念,如同刺眼的光照进来坚定的支撑她。
如果我连最恐惧的都克服了,
那我所舍不得的牵挂,我所无法面对的过去,我所害怕的世人言语,又算得上什么呢?
邓芃闭了下眼,觉得自己真的挺傻的,肾上激素起来的时候,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事。
她怕高,她怕黑暗,那些看似微小的东西都能轻易的压垮她。
她的坚强真的没有世人想象的那样坚不可摧。
但她希望自己总笑着。
哪怕再艰难,也能像星辰一样带来希望,像太阳一样,永远散发着正能量。
就像身边从小所熟识的朋友曾夸赞过的那样。
纵身跃下的那一刻,伴着呼呼的风吹过耳边,身体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又快速的下落。
邓芃依旧艰难的闭着眼,恐惧却像气压班越来越轻,渐渐飘散。
睁开眼睛,又立刻被吓得闭上。
但她还是抬起手,朝一旁正在拍摄视频的□□挥了挥,一刹那间好像想通了什么。
烈阳高照,阴雨连绵。
南方的七月一如既往的阴晴不变。
那次事件后,公司只是草草的给了个道歉。
甚至不是面向公众的 。
邓芃经历过太多失望后并没有奢望,可仍觉得心寒。
她和公司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长时间的冷战。
所幸,新作品《繁梦·帘》以其精美的古风设计力压国内外同期作品,登上新一期顶级珠宝杂志《Lo.jewelry》封面,也因此被誉为亚洲十大最有影响力的年轻设计师之一。
公司这两年来的骚操作,随着公众关注度的增加也渐渐被翻出来。
质疑依旧存在,可在大场面上,她越来越接近于焦点,越来越多的人恭敬的叫她一声“邓老师 ”。
她是真的很感激。
……
那天她刚下飞机,便遇到了粉丝。
她们安慰自己,努力的劝自己离开时泉,又小心翼翼的让她别生气,说那只是她们粉丝自己的想法。
她努力抬起头,挥了挥手,笑着对她们说:“没事的。”
毕竟,她从来没有觉得她们这么想不对。
她自然知道,她们是真真切切的希望自己好。
她也知道,他们可能比自己更挣扎,更难受,也更无能为力。
可望着阴沉沉的窗外,邓芃却恍惚,那个台上光彩夺目的大设计师似乎在瞬间变回深陷泥潭的蝼蚁。
望着那些真诚的眼神,她愣了下,一刹那间竟然会想在素未平生的粉丝面前流泪。
可即使乌云覆盖,她仍不得不坚强。
她希望像自己的偶像般永远向阳,而不是再给她们蒙上痛苦的阴影。
夏日的蝉鸣渐渐轻下去,阳光不再炙烤着大地。
转眼,两年之期已到。
忙碌的行程渐渐的冲淡了她的无助。
时间是对的,它可以冲淡很多光芒,也可以冲淡很多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