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座头鲸变成人了》啾参

45、第 45 章

　　左井钰自从那天和纪赟他们一起救助了那头斑海豹，便开始了雷打不动的每天跑研究所，一直延续到开学，都不停歇，他的每天都过得像流水一般，缓慢又带着自己的节奏，平淡也带着自己的意义。

　　顾裕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时不时看一下门口，一抬头刚好看见左井钰进门，“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左井钰点头，“嗯，师兄说今天救援队发现有头蓝鲸被垃圾袋堵塞出气孔了，然后忙活了很久。”

　　自从纪赟给他开小课，讲了全球气温升高，北极冰面融化进程依旧在加大，左井钰出门就不怎么用车了，转而挤地铁或者骑自行车，偶尔顾裕庭也会和他一起骑自行车当是锻炼身体。

　　“蓝鲸，是那个叫剃刀鲸的鲸鱼吗，超大只的那种！”

　　这时，带着稚气的男童音响起，左井钰疑惑的往声音出处看去，是一个一米六左右面庞清秀稚嫩的小男孩。

　　“你好！”左井钰礼貌的扬起微笑。

　　顾嘉业看着他的笑一下晃了神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好看的让他觉得不大真实，最后有些磕巴的说：“你，你好，大哥哥！”

　　顾裕庭沉声朝顾嘉业看去，“叫小叔叔，没大没小的，顾嘉业。”

　　“哦，原来是小叔叔呀，小叔你好好看！”

　　左井钰看着小孩，“是嘛，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也不赖呀。”

　　“嘻嘻，对了，小叔叔刚刚说了蓝鲸他是不是超级大只，比房子还大，我之前在课本看过了。”

　　左井钰微微弓着背，和男孩的视线平视，脸上笑意不减，“嗯，他比房子大，应该有四十米长吧，你几年级啦，知道四十米吗？”

　　小孩扬着头，“少瞧不起人啦，我已经四年级了，当然知道四十米啦，我都开始看初一的数学了！”

　　左井钰认真回答，“是嘛，你很厉害。”

　　“当然了，不过，我可以去看一看嘛。”说着顾嘉业眼里带着祈求。

　　“顾嘉业，你来这边是陪太爷爷的不要老想跑出去，你小叔就比你大五、六岁，他是出去工作的，不是带你玩。”

　　“三叔，你破产了吗，让小叔去做童工，他都没成年。”顾嘉业算了下自己的年纪，大概算出左井钰的年纪，一脸震惊的看着顾裕庭。

　　顾裕庭烦死这个嘴毒的小屁孩了，“不要胡说，他只是出去帮忙，他老师在研究所工作，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读书不自觉，你小叔十六岁就上大学啦！”

　　“切！”然后转头双眼巴巴的看着左井钰。

　　左井钰笑了下，说，“额，可以吧，明天早上我去研究所的时候可以带你去看看，但是要有礼貌。”

　　“我超乖，下次我带你去海洋馆玩。”顾嘉业豪迈的说。

　　左井钰微笑拒绝，“我不去海洋馆。”

　　“为什么，小叔不喜欢海洋动物吗。”

　　左井钰眼睛带着笑解释， “就是喜欢才不去的，因为我们去看，才间接导致了他们离开海洋，离开家人，来到这个狭窄的地方，见过海洋的宽广，没有谁会热爱不自由。”

　　“这样吗？”顾嘉业眼里带着疑惑，可是他很喜欢海洋馆可爱的海狮还有之前看见的一只小北极熊，在一盆冰里，开心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对，这样啊。”左井钰只觉得心里好难受。

　　顾裕庭没问，只是打断两人的对话，“去洗澡去，今天又去海里了，一身咸味？”

　　“我洗过才回来的。”

　　顾裕庭又说：“那肯定是骑自行车出汗了，快去洗澡，我叫吴妈给你留了饭菜。”

　　左井钰不甘心顾裕庭嫌弃自己，于是小孩子脾气的说，“知道啦。”

　　看着人回房间，顾裕庭才看向顾嘉业，搂住小孩的双肩，“顾嘉业，你不要问你小叔叔海洋馆之类的事，他最近很累，虽然他人脾气好，会认真回答你问题，但是我不建议你像只小麻雀一样一直叽叽喳喳。”

　　顾嘉业刚刚也看见左井钰的背影，觉得对方有些落寞，“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只是他最近是人生的一个小低谷期，他呢，想做的很多，但是他一个人却做不来，哪怕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努力。”

　　顾嘉业不解，他语气轻松的说：“那就把目标放小呗，或者叫大家一起做，我爸爸说了，团结就是力量！”最后这孩子把歌词哼了出来。

　　“所以说你是小孩子啊，你小叔叔前段时间因为好十几头白海豚搁浅，顶着烈日忙了一天，他一个人把近十头海豚送回海里，加上有帮手海豚才没被晒死，倒是他自己把自己晒伤了，你说，他的脸好看吧！”

　　顾嘉业不明白，“什么鬼，不是说白海豚吗，不过小叔叔确实好好看，比小姑这个女孩子还好看哎 。”

　　“对呀，他就是为了搭救海豚，力竭，加上缺水严重，以及皮肤晒伤，最后到了医院输液的，你太爷爷当时看了心疼坏了，一个劲的说，叫他在家休息几天，但是第二天他还是照常出门了。”

　　顾嘉业感慨，“啊，小叔叔太拼了吧。”

　　“对呀，他说，他一个人至少可以顶五个人，再加上这些天海上风浪大，搁浅的动物不知凡几，还有那些误食海洋垃圾的海洋动物，你可能觉得这只是电视上看到的新闻，但对他来说，他每天都会遇到，总之各类问题，他自己放不下而已，不过你们小孩子不是总说各种烦恼嘛，想来你是能理解你小叔的。”

　　顾嘉业撇嘴，“这又不一样，不过小叔叔真的很喜欢海洋动物呀，但是这么说海洋馆里的动物不是更安全吗，他们都不用担心搁浅哎。”

　　顾裕庭：“这是个人看法，就比如说你要被人带走，离开我们离开你的爸爸妈妈，去一个对你来说你完全不认识的天堂，那里不用学习，每天都有吃的，但是你只能待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你喜欢吗？”

　　“我，还好吧，首先不用学习，如果他在给我个iPad还有手机，不想爸爸妈妈还有你们，也不是很困难！”

　　看见顾裕庭面色不对，顾嘉业赶紧说，“开玩笑的，呵呵！”

　　顾裕庭咬牙看着他，“最好是！”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这么不上进了呢？

　　十岁的顾嘉业已经懂得很多东西了，他带着一点点转移话题的小心思说：“那这么说小叔叔还挺累的，如果垃圾有自己的去处就好了。”话里还是带着孩子的天真。

　　顾裕庭摸了下他毛茸茸的脑瓜子，“嗯，好想法，我去看看你小叔叔，他老喜欢泡澡了，泡着泡着还会睡着，我总怕那天他不小心把自己淹死，这么久都没动静，我去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

　　“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天真，左井钰。”

　　“明明做不到，为什么要强求呢？”

　　“不累吗，让大家帮着你，把你虚幻的国度经营起来，不累吗？”

　　“海洋里遵循的是强者，你应该懂得，毕竟你现在不就是用自己强者的姿态去要求其他鱼吗？”

　　“波塞冬，我知道都是规律，但是我想保护他们。”他想要一个像智者爷爷说的桃花源，大家和平相处，虎鲸，座头鲸，大白鲨，所有，都和平相处。

　　波塞冬的问题没有停止，“你拿什么保护？”

　　左井钰说：“大家明明可以吃小鱼呀，一起吃小鱼不可以吗？”没有灵智的小鱼，会不知疲倦的生产，永不停歇。

　　波塞冬笑了，语气嘲讽，“小鱼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搞他们？说起来，你也不过是假慈悲罢了！人人都说左井钰善良，我看也不过如此，我只看见了他眼里，脑里的蠢钝！”

　　左井钰不曾示弱的说，“那你呢，你不也恶毒吗，你猎杀鲸鱼的幼崽，吃掉他们的肝脏鱼鳍，最后，那头还未成年的崽子陨落在深海，成为深海里那些从不见光的生物们的盘中餐，你猎杀他们，也不过是口腹之欲罢了，而我也从未觉得自己善良，我只是不想族鱼被伤害罢了。”

　　波塞冬化成人形，看着天空挂着的弯月笑着回，“同理，这个我也不曾否认，但是我吃他们，是我从先祖那里继承来的习惯，而你的想法却是绝无可能得空想，所以放弃吧，左井钰，你从不适合做一个领主，你只会让他们过得更差，他们只会按部就班的活着，也只能如此，没有灵智，有自己的思维并没什么了不起的，日出日落，最后鲸落，或者哪天一个不小心成为了虎鲸或者其他嘴里的食物，这就是他们的归处，不要再去想改变，海洋会不开心的，他们生来如此，和我们是不同的。”

　　那时波塞冬的语气里总是这般毫无波澜的，却和左井钰说着这些亘古不变的事实，别去改变，道理自然而然。

　　不过那时，左井钰想法里的“桃花源”就是那样的不现实，不现实到，他只允许自己领地的大鱼吃小鱼，所有没有灵智的小鱼都是他们的盘中餐，大白鲨不能捕猎海豹或者鲸鱼幼崽，不能捕猎鲨鱼，鲨鱼也是同等道理，他们只能吃类似沙丁鱼这样灵智低下，每日奔忙于□□产籽。

　　那时波塞冬总说，这样对一些无齿的须鲸来说，安稳的现世，只会让他们更加繁荣，而小鱼也总有一天会被吃尽，他作为那片小海域的领主，最终只能把责任丢给护佑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替自己承担

　　顾裕庭敲着左井钰卫生间的门，“小钰，小钰，是不是睡着了？”

　　左井钰从梦里惊醒，浴缸里的水已经凉透，他伸手拿起浴巾，然后对着门外喊，“我好了，哥，等下就出去了，没有事！”

　　说完，他又回想波塞冬的话，真的别去改变吗，可是这是曾经的现实，那时海洋蔚蓝干净，虽然偶有厮杀，但也会有风平浪静，如果有灵力就好了。

　　左井钰拍了下脑子，自言自语，“啊，泡久了吗，脑子都进水了？怎么傻了，是人先把环境改变的，到底纠结什么，现在做的只是补救，补救家园呐，桃花源确实是最不现实的，这怎么相提并论起来了？”

　　左井钰心想，可惜了，不能和波塞冬说，做无用的事，才是无用的结果，他现在做的可是有用的事，而不是无用的善良，那个家伙肯定说不过自己，不过都怪波塞冬，不然自己怎么又想起乱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