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新星爱恋》洪林

5、第 5 章

　　（五）
　　诸星大，自上幼儿园起到大学，一路坐享身边男性的尊敬，女性的追捧。如果说要盖章十九岁的他为人生赢家尚且为时过早，可评价一句诸星大的漫漫人生路启程漂亮精彩倒也毫不夸张。

　　出生在爱知县的名门望族，搞实业的大户。乍看是不起眼的小地方的生意人家而已，当地人或对日本商界略有关注的人，绝对会对这延续了几百年的家族表达浓浓的羡慕崇拜之情。诸星大是当代掌门人最小的儿子，含着金钥匙长大指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长辈们爱他呵护他宠他，小时候长相可爱虎头虎脑，进入青春期个头猛蹿傲视日本平均男性身高，面相英挺，穿衣打扮也擅长，人前总一副富家公子自信挺拔潮男的模样，和满脸青春痘头发油腻瘦弱或虚胖的同龄男孩大大的不同。

　　女孩子们爱他，以能和他有交集为荣。女人缘不断，国中三年级和校花妹妹发生了第一次性体验，自此，一脚迈入半熟少男肆意妄为的换女友如换衣服的人生新阶段。

　　“很漂亮，很可爱，感觉不坏。反正，□□很舒服。” 他对历任女友的评语和感受惊人地雷同。

　　昨晚他和流川吃了一顿汉堡薯条的快捷晚餐。诸星在篮球馆为了个男孩子心跳加速后试着冷静。

　　这一定是错觉，是幻觉，是自己的脑子短路了。流川枫的魅力无需怀疑，他诸星大难免一时迷了心窍，被他萌到了那么一瞬间，这也是人之常情，爱美之心。嗯，一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

　　他向自己解释。为了验证这一理论，他邀请流川共进晚餐。本来想带他去吃人均消费xxx日元的高级寿司，因为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流川枫值得最好的”，但流川嫌吃那玩意儿太浪费时间，提议吃m记的套餐，吃完了好回家睡觉。

　　正好，很好，干什么要去高级又浪漫的寿司屋？又不是要攻略美女带上床。晚餐在嘈杂喧嚣毫无情调的速食大厅快速完成，流川没说几句话，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事却发生了。

　　糟糕的用餐环境，小孩子们无端端的尖叫都没影响诸星的用餐心情。廉价肉饼蔬菜酸不拉唧的沙拉酱吃在嘴里有意外的好滋味，兑水稀释过的可乐也很爽口解腻。因为，有流川枫在就够了。他大口咬汉堡，一根接一根塞薯条，嘴边沾上番茄酱，咕噜咕噜吸可乐。怎么说呢？诸星想，流川吃东西的模样真是耐人寻味地有魅力啊。

　　可依旧想不通？怎么会突然就被男人给迷住了呢？

　　天大的烦恼和问题，先睡一觉，明天再说。诸星试着实践这条世间的真理，心想，睡一觉，就让这种心动消逝在梦中吧。

　　但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流川的事，如同中了魔咒。

　　第二天睁眼已是下午三点。洗脸刷牙，做好发型，穿上喜欢的新款体恤牛仔裤，肚子很饿了，可脑子里想的不是该吃什么这一永恒问题，而是那个人在哪里，在做什么的婆妈关心。

　　女朋友交过很多很多，诸星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在填饱肚子之前确认他的存在才能安心。于是手就控制不住地拨通了他的号码。

　　“你好。”

　　“流川。” 叫出他的名字的语调带了点疑问和不确定。认识的时间不算短，这是第一次互通电话，以往通过发文字和语音消息交流，所以诸星这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队长。”

　　流川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和他通话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让诸星找回了脚踏实地的安稳感。

　　“晚上的联谊，你真的要去吗？”
　　“去。答应了大白痴他们。”

　　“那我来接你和樱木，我们一起过去。”

　　“嗯。”

　　“我现在能去你们家吗？”

　　不知怎么地就问出了口，并且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要知道，这句话，要么事美女们殷勤期盼地这样问他，要么是他用低沉诱惑的嗓音对女孩子说，得到的回答百分之九十九是羞答答的yes.

　　想要更多地了解流川，想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这是他目前最强烈的念头。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

　　“你知道地址。” 流川说。

　　开车到这栋公寓楼算起来也有几十次了，却一次也没上去过。敲响房号牌4-11的门，开门的是流川。

　　“请进。”

　　流川侧身让诸星进门，然后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摆在他脚下。

　　“欢迎欢迎！潮男队长，我需要你！告诉我联谊上该怎么穿才能吸引女孩子！”

　　樱木从自己的房间蹿到玄关，手上抓着几件花里胡哨的上衣，脸上是苦恼纠结的表情。

　　“为什么不问问流川的意见？他的衣品不赖。” 这话并非刻意吹捧。和流川接触几天下来诸星就注意到了，篮球狂人的私服都很适合他，简洁运动款，穿在衣架子身材的流川身上，时尚高级又青春洋溢。

　　樱木愣了愣，随即眼睛亮了。
　　“狐狸，借你的衣服给我穿！”说着像是怕被无情拒绝，不等流川回答，樱木的长腿一迈，嗖地钻进了流川的房间。

　　流川转脸看向罪魁祸首，诸星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几度。

　　诸星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流川面前，想了想，说：“樱木联谊成功对你有大有益处，就帮帮他吧。”

　　“大白痴穿什么都没用，没女人缘的男人。” 流传叹气，“他有女朋友了，和我有关系吗？”

　　流川穿着睡衣，估计是他的居家服，松松垮垮的长袖长裤，柔软轻薄的布料，削弱了他自身的锐利气质。疑惑的眼神，长睫毛上下扇动，就像个巨型狐狸玩偶。

　　“经过今晚，他一定会迷上联谊这件事。如果没有女孩子和他看对眼，他一定会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下下次。大家打听樱木花道这个人，顺藤摸瓜就会知道大名鼎鼎的流川枫是他的队友。你想想，将来的无限次联谊，你逃得掉吗？”

　　流川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嘴巴微张，受到了惊吓，

　　“no.” 他说。立马转身进入房间，“大白痴，这样的搭配不行，这件，要这样……”

　　像个小孩子，哄骗难度不高。诸星松口气。

　　流川的房间布置和他本人相符合。简洁，干净，清爽。床边的墙壁上贴着几张nba球星的海报，靠窗的书桌上堆放着篮球杂志。衣柜里的衣服都叠得很整齐，不过此时有两格被樱木翻乱了。流川帮着他挑选搭配，同时跟在后面收拾。
　　诸星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叉开腿，手臂搭在椅背上反向坐了。挑挑拣拣一阵，总算凑出一套樱木穿着能彰显他自己特制的服装。

　　真的一夜之间就对男人产生兴趣了？抱着疑问，诸星仔细打量起大改造后的樱木。
　　樱木比流川高一点点，骨架大，肌肉结实，浑身蓄满了力量。流川的上衣被他穿了，紧绷绷的贴在身上，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加上他那张纯阳刚的脸，整个人显出十足的男子气概。

　　平时穿着大裤衩满世界跑的人，收拾一番后也是不打折扣的行走荷尔蒙。

　　对他有感觉吗？诸星自问。答案是，完全没有。继续加码，想象和樱木亲密的画面，来之前吃过的拉面差点吐了出来。

　　目光投向流川。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却绝非面瘫，细微的小表情丰富得很。也不是不爱说话，他对樱木说出的每句话都很毒舌，很犀利。脾气似乎不太好，因为短短五分钟，据诸星所见，樱木被他踢了六次，捶了四拳。

　　“决定了就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流川冷酷地对樱木下令。

　　“死狐狸，所以不能让你当队长，个性太恶劣。”樱木做了个鬼脸，流川啧了声，追着把樱木打出了屋。

　　只剩他们两个人在房间。

　　流川关上门，转身看着诸星。

　　“几点了？”

　　“五点四十。”诸星看了手机，想想又补充道：“联谊是在八点。”

　　流川挠挠头，眼珠子一转，说：“还有时间看部电影。”

　　“你也会看电影？” 按照常规发展，不是应该拉着他看nba比赛录像才对吗？

　　流川眉毛一挑，尖尖的下巴一仰，语气不满。

　　“我在你眼里，是个怪人？”

　　清俊秀气的五官，桀骜的表情，被流川带有情绪的眼睛盯着，诸星的心就是一阵悸动。

　　心里发慌，摆手的动作也就混乱了，前辈的从容和游刃有余在一点点瓦解。

　　“没有没有。我以为你会叫我看比赛嘛。”

　　“看鬼片。”

　　“大白天看？”

　　流川走到窗户旁，唰地拉起窗帘，房间里顿时光线幽暗，只有映在窗帘上的阳光若隐若现。

　　“这样，营造恐怖氛围。” 流川对诸星说，然后拿起平板电脑开始选片。

　　和流川单独呆在幽暗的小房间里，坐在他的床上，诸星的心情躁动，喉头发紧，心思全不在什么破电影上。

　　然后流川也坐上了床，挨着他，半边的身体相触，诸星能感受到流川的体温。

　　他独自个心猿意马，流川设置好投影仪，画面投射在床正对着的那面白墙上。

　　影片开始，色调阴暗诡异，音效渗人。可紧挨着他的流川的胳膊和大腿是温热的，暖暖的。恐怖片丝毫进入不了诸星的大脑，有流川靠着他，只有舒服的感觉和情窦初开似的美妙心情。

　　“你和樱木经常一起看电影吗？” 但想到另一个男人也有相同待遇，诸星昂扬的情绪就有了小幅下落。

　　“偶尔，大白痴吵死了，不爱和他看。”

　　流川的头微微仰着，专注地看着跳跃的画面。诸星看着他的侧脸，黑葡萄一样的眼珠，纤长的睫毛，秀气的鼻尖，弧度可爱的嘴唇。电影里的光影落在他的冷冷的白皮肤上，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尊雕塑，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我很好奇，”诸星忍不住问。担心会落得和樱木同样的被嫌弃看电影话太多的下场，诸星决定这个提问后就乖乖闭嘴，文明观影。

　　果然，流川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了他。

　　“你是怎么做到一心一意，脑子里只有篮球这件事的？”

　　流川的眼睛眨了两下，甚至不需要思考，回答他：“认定了目标，一直努力，没空想别的。”

　　不得不承认，诸星敬佩流川的决心。

　　“你的梦想，是能进入nba打球吧？“

　　“嗯，”流川毫不犹豫。“我知道很难。”他想了想，“在老到打不动以前，我不会放弃。”

　　诸星眼里的流川，顿时像在发光，熠熠生辉。

　　他喜欢打篮球，也天生比较擅长这项运动。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家族的责任和重担有哥哥姐姐顶着，还轮不到他操心。他打篮球，家人无条件地全力支持他。他想念j大的商学院，父母欢欢喜喜地祝贺他。要是哪天他想以做运动员为生存之根本，前路必定能得到来自家族的无尽的扶持。

　　他看起来拥有可以任性随心所欲的人生。他喜欢篮球，也对投身家族事业有兴趣。没有特别不想做的事，也没有能让他不顾一切的梦想。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世上的人大多都以这样的心态生活着。可流川他不一样，他太特别了。

　　平凡无奇的一生中，能遇上这样一个人的概率是多少？

　　“流川，“ 明知流川会讨厌他打断看电影的节奏，诸星依旧叫了他。有话憋在心里，必须要对这个人讲。

　　流川按下暂停播放，用“又怎么了？”的白眼回应他。

　　“你努力，又有天赋，你的梦想成真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诸星抓起流川的手，像在说着不得了的真挚誓言。

　　“我知道。”

　　以为会是很感性的场面，然后流川感动，两人的感情升华到更高级的阶段，没曾想，预计的效果被流川的“就这？用你说？”的嫌弃表情击破。

　　诸星放开流川的手，拍拍他的肩膀。

　　“看电影，我保证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害怕看鬼片？” 顿了一秒，流川问。

　　“啊？”

　　“故意一直说话，掩饰心里的害怕。” 流川一脸严肃。

　　“我……” 诸星想解释，却心里一动，说：“嗯，被你看穿了。” 说着身子一歪，脑袋一偏，靠在了流川的肩膀。

　　“请给我一点力量，流川。” 诸星笑着说。

　　流川没有动。

　　“不准再吵了。” 流川命令，电影继续播放。

　　诸星一个画面一句台词也看不进听不见。他想着流川，流川在他身边，他依然想着他。

　　这就是热恋吧？

　　他决定了。管他是男是女，是流川就好了。是一时新鲜的年少冲动荷尔蒙作祟吗？那么他就放任自己尽情享受这恋爱的快感。或者从此一头扎进和男人纠缠的命运也没关系，未来会怎样现在是顾不上了，那是未来的事，留给未来的诸星大去烦恼去解决。

　　现在，他只想要流川枫。他要爱他，要得到他的爱，要和他在一起，一秒钟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