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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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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速行驶,李久在无声地刷着手机,刷了一会,她扔下手机,仰躺在靠椅上,闭上了眼睛。
“怎么,累了?刚刚,数你最闹腾了。”周维宜开着车,忍不住回头,看到她已经直接倒在后排,呼吸都变轻了些。
“还行,眼睛有点疼,可能是看手机看多了,腿也有点酸。”李久掐着鼻梁捏了捏,又捶了捶腿,有气无力。
谁叫你!周维宜心想:上午跟着我逛街,也没休息几下,下午又出去浪了一下午,晚上还去逛灯会,分外有精神,和你那个小同桌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还以为你变性了,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前面红灯,周维宜猛地一刹车,李久差点没摔下去,随之响起的是不加掩饰的笑声,“哈哈,你这小身板不行啊。”
李久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没说一个字,双眼无神地盯着“罪魁祸首”——要你管!
这更戳中了周维宜的笑点,笑得愈发肆无忌惮了。
回到家,大姑与大姑父早已驱车离开,周行和周维宜因为休假,要在这多住几天,本来两间客房正好,但有一间堆满了杂物,一时收拾不过来,不能住人,周维宜只好和李久挤一间。
李久先洗漱,周维宜后洗,周维宜一进去,就看见李久又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她悄悄地走到她背后,想吓吓她,没想到李久早就洞察了她的小技俩,退出锁屏充电一气呵成,什么也没看到。
“洗完了?睡吧,晚上别总抢我被子。”
李久幽怨地看着走近的周维宜,想起小时候,在她大姑家,她们也是一间房,天气冷的时候,就会挤在一个被窝里,美其名曰,两人依偎在一起更暖和,周维宜也可以照顾照顾李久。
但周维宜睡觉可不是个安分的主,睡着睡着就会拼命地霸占地方,卷被子,像是糖葫芦外面要裹上一层厚厚的糖衣:李久年龄又小,抢也抢不过,睡觉时又是个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醒来,都在角落里蜷成一团,有一次还躲到枕头下面,再说句话,嗓子都是哑的。
大姑知道了,坚决不让她俩再睡一起,即使要睡,也一人一床被子,后来,大姑给她单独买一张床,自那以后,两人同床共睡就再没有过了。
“知道啦!我特地选了最大的一床,不会再抢你的。”周维宜一口答应,钻进被窝。
“李久,你和你同桌关系还挺好。”周维宜又开始找话题闲聊。
“因为是同桌啊。”
“那也不一定,我就见过同桌关系不好的,再说了,你对你以前同学也没那么上心,我不是说你不好,我是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你能懂我的意思吗?”周维宜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久看她要说不说,笑了笑,“我知道。”
“那是为什么?”
“姐,你喜欢徐知吗?”
“嗯?怎么问这个——喜欢啊。”
“为什么?你们认识半天都不到。”
“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吗!你看看硬件,身高,长相就不说了。”
周维宜来劲了,想给李久好好掰扯掰扯,“你记不记得下午我去接你俩那会。”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就几个小时前,我还是记得的,”
“别打岔,听我说。”周维宜嫌弃地叫李久闭嘴,“你不是习惯开一半车窗吗,下车又不关,每次都是我帮你关,这次你先下车了,你那位小同桌特地从你那边下,把车窗关了。”
“她有名字,怎么说是我的……”李久再一次打断了她。
“闭嘴!”
“哦。”
“还有,吃饭的时候,我爸不是最喜欢吃鱼吗,又喜欢细嚼慢咽,每次餐桌上那盘清蒸鱼转到我爸那里,都会停好一会——徐知把转盘按住了。”
李久笑出声,“多亏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那可不,你以为我像你,就知道傻吃——咦,我怎么开始说这个了?”周维宜回想起她们最初的话题,什么时候偏题了,不过,她好像明白了问题的答案。
半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结局,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第三次被冻醒,李久忍无可忍,放弃抢被子,认命地叹口气,从衣柜里抱出一床新的。
懒洋洋地起床,看了一上午电视,离上学只有不到6个小时,还是只有周维宜和李久在家,周行早早出去了,李成章和林宁要上班,毕竟不是周六日。
中午是周维宜做饭,简单的土豆丝,小炒肉,还有个番茄蛋汤。
“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管这个干什么,你下午不是要上学吗,可没机会吃了——最后的午餐。”
什么最后的午餐,要真是,那这也太寒酸了,李久无奈地开口:“搞得我马上就要上路一样,送我最后一程?”说完,自己没忍住笑了。
周维宜也被逗笑了,想到什么,算算时间,“过年回去吗?”
“回。”
“那就好。”
时间差不多了,李久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周维宜紧跟着也出来了,“我送你。”
李久觉得好笑,就去学校,有什么好送的,应该是在家太无聊了,也不妨碍什么,就让她跟着。
她们来得不算早,到校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门禁也不严,周维宜轻轻松松糊弄过去了。
正对学校大门的是一条林荫大道,种的全是法国梧桐,深秋之际,纷纷扬扬落下树叶,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不愧是市重点,硬件设施还挺不错的。”周维宜欣赏着美景,发出赞叹。
再美丽的风景天天看,也会腻,李久见怪不怪,“人不还是一样,有好有坏。”
教室里,徐知是最早来的,盯着右边的座位,发呆。
人越来越多,抄作业的,被抄作业的,说话的,都在趁着这几个小时进行最后的狂欢,比菜市场还热闹。
高二教学楼下,“我上去了。”
“好,你上去吧,我自己随便逛逛。”周维宜看着教学楼后面的凉亭与池塘,很有兴趣,挥了挥手,表示不用担心她。
一进教室,几个平常关系一般的女生凑上来,叫嚷着“你终于来了!”,又用希冀的眼光看着她的书包。
打发走那群人,李久回到座位上,看着徐知一直在发呆,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徐知像是被吓到了,往后一缩,“没,没什么,昨晚很晚睡,没休息好。”
李久一听,以为是昨晚吃炒冰的缘故,暗骂自己当时就应该坚定点,不让她买,“真的没什么事吗,我看看——”说着伸手去探探她的额头,体温正常。
“李久……”徐知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挣扎与为难。
明白她可能有什么烦心事,李久没有逼她说出来,反而用轻柔的语气安慰道:“没事的。”有时候,这样一句话就抵得过千言万语。
晚自习照例宣布期中考试的成绩,李久再次比第二名高40多分,经过月考的冲击,这都不算什么大新闻了,而徐知这次排名几乎不变,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她的语文破天荒地达到了平均分,还超了几分,被王健雄单独列出来表扬。
“徐知这段时间进步很大,我都看在眼里,以前语文都是她的薄弱点,再看看这次,值得表扬,说明她有把心放在学习上,懂得同桌之间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听到这话,前桌的殷亭实在忍不住,笑出声,肩膀一抽一抽的,学习什么,学习上课说悄悄话,开小差,打瞌睡吗!
李久还是面无表情,但含笑的双眼出卖了她,老师们从来都不看过程,唯有每次考试的成绩,也只有成绩,决定了他们想象的一切过程。
王健雄还在继续“慷慨陈词”:“但还是有几个人,不知悔改,得过且过——李铭浩!”
次次挨批,李铭浩憋屈地站起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得都累了。月考好不容易进步几名,这次又倒退回去,甚至更狠,难怪王健雄说“烂泥扶不上墙”。
撂下一句“晚自习改正错题”,王健雄终于说完,离开去开会了,直到下晚自习都没有再过来,不知道是会没开完还是压根就不愿意过来。
李久心想:难怪初中老师说将来千万不要当老师,真的——折寿!
下晚自习,徐知走出教室,发现下雨了,应该是门紧闭着听不到雨声的缘故,慢悠悠地晃到楼梯口,在屋檐下避雨的人还挺多的,幸好不是瓢泼大雨,已经有好几个人冲出去了,剩下的可能是在等着家里人来送伞。
徐知站在楼梯上等了一会,看到雨势没有变小,反而愈演愈烈,叹了口气,心想着应该早点走的,戴上兜帽,也准备冲出去。
刚跑进雨中,一只手拉住了她,“徐知,这边!”又把她拉回来。
是周维宜和李久,李久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打开一把伞递给她,“给你……终于看到你了,淋雨会感冒的,不知道再等一会吗?回去记得多喝点红糖水,驱驱寒,看你衣服穿得挺少的。”
李久充分发挥了她“老妈子”的性格,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才被周维宜拉开,“那就这样,拜拜!噢,还有……”
周维宜忍无可忍,打断了她,转而对着徐知:“我们先走了,伞你先拿着。”对她挥了挥手,把李久拖走了。
俩人渐渐远去,空气中依稀还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是不是很感动,千里迢迢为你送伞。”“就校门到教学楼的距离好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开车过来的……”
徐知不知为什么,想起今天的所见所感,看着李久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些鼻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没有落下来,哽咽着,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手里的伞柄上依然温暖,不知道挡不挡得住这漫天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