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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五十二 信的恋人 ...

  •   你曾问我,飞鸟振翅启航时,地上的行人除却仰望,还能为它们做些什么。而今,在离你家万里之遥的异国,我于客商航船上短暂落脚,终于有暇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

      倘若你有耐心,请为我准备一个包裹吧。

      将初次见面时投喂给我的粟米放进去,赶在寒冬降临之前,让我再度体味一次有人关怀的温暖。我胃口不大,一粒就够,只请你对它稍做加工,添一些你的善良温柔、你的亲切思念,最好再将此刻落于你身边的秋叶夹杂其中,让我得能想象你足尖落在叶片上时发出的动人脆响,或许,你还会因秋日的阳光雨露,绽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倘若可以,请将那枚笑容也一并让我瞧瞧,那样,我将拥有整晚的好梦长眠。

      请你将膝上那幅毛毯也给我。不,不是你现在正用着的那一张,而是已被淘汰、扔进杂物间的旧毯子,它的花纹一定符合你的审美,清冷简洁;但它的气息一定是我所熟悉的温柔和暖,或许它已经破了个洞,起了不少毛球,但那正是我所求,你曾使用的东西在我身侧,为我增加一瞬相拥错觉也好,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这场旅途还有存在的意义。

      如果当红作家有假期,请不要待我过于吝啬,将你的假日也给我一点——
      你会去孤儿院做义工,还是会去山间采风?是会找人来家中小聚,还是会借着假期同读者私下见面?你会在家中看完那些期待已久的影片,还是会出门短暂旅行?
      无论怎样,请保护好自己,若偶尔想起我,不妨将你身边快乐的空气放入小瓶,叫我有机会分享一星半点你的喜悦容光。

      再给我一个唯你自己的安静夜晚,做即将到来的新年贺礼。旧岁终末,我只想同你坐在一起,絮絮私语。过去一年中所立足过的地点,未来日子里让我们期待的风景线,都将是你我二人世界中独特的浪漫。

      我还想要,你同我错过的时光中每点心情变化、每日的悲欢起伏,想看看你撰稿时用过的笔是不是当年那一只,想知道你的桌旁还有没有那枚为我准备的小小草窝。
      你的眼泪和笑容、你的愿望和思绪。假使你愿意,请通通放进我的行囊。

      ……
      无足落地之鸟,不得长驻于港湾。我注定要在奔波中耗尽生命,可自从那日在你瘦弱手臂上歇脚,便涌起此刻永恒的奢望,再难平息。

      你说自己身体羸弱,无法长期旅居远行,平生最羡慕我这种能四处游历的生灵。
      你的眼睛充满期待,我无法忽视其中星火般绚烂光辉,心甘情愿做你的健康双足,替你游遍寰宇,成为你游记小说中一时片刻的主角。

      是的,你新出版的那本书里提过飞鸟,我已买来看过了——但如果方便,我还是想要你亲自签名的版本,就放在包裹底部,好吗?

      其实,我族从不走回头之路,故而从你家中启航那日,我已明白此生再无相见之期。
      请不要嫌我此番废话繁杂,我并非有强人所难的爱好。斟酌删减数次才能于纸上成文,不过因为,对你的奢求和期许实在太多。

      多想隔着空间共你相守,借信做你一生恋人。

      The end

      【后记】
      偶然路过的旅者见到碑上刻着墓志,驻足观看才发现那段文字竟是一封情书般的信,片刻后喃喃:
      “无足之鸟四处旅行,给身体不好的游记作家提供写作素材……这样的浪漫故事,会是真的吗?”
      同行者笑了:“当然是假的啊!多大了你,怎么会相信童话呢!”

      “可这个作家确实有名,我还买过她的书,早期风格不成熟时,真的就像……就像在转述其他人口中的景色一样。如果说她体格欠佳,所有风景都由别人代为探看,好像完全说得过去。”
      于是同伴也因这内情露出一点兴味,二人出于好奇,在附近探索,终于找到作家的墓。
      “这是什么?!”旅者对着一片狼藉目瞪口呆:“墓被盗了?”
      他的同伴没有说话,而旅者反应过来后,充满惋惜道:
      “可惜这位作家书籍畅销几十年之久,死后竟然连墓穴都不得安宁。真是……”

      “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另一人拍了拍他:“可能本来就是空棺,你看墓碑上面——”
      那里有一枚栩栩如生的石雕,少女掌心中捧着一只无足之鸟,正做振翅启航之状。
      而原本该刻墓志铭处,只有一列温柔字迹:

      【虽然旅行杳无终点,但我的爱永远随你身旁。】

      “这是……”
      “或许,这是作家给飞鸟的回信吧;或许,他们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自由翱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五十二 信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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