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代灵异架空]恶灵退散》溪水晶

11、11、戚大侠，敢问贵庚？

　　这大概是天地间最奇怪的一个小团体了：一个曾经杀人如麻的大夫，一个来历神秘的天师，两个数百年功力的鬼王，一个梅树精，以及两条诡异的龙。赫连春水和息红泪与这个队伍同行了几天，觉得实在忍受不了！

　　其实普通人看到的无非是他们和三个年轻漂亮的公子哥儿叽叽喳喳地赶路，可他们是天师啊天师！不得不看戚少商那条妄自尊大了不知多少年灵龙被顾惜朝欺凌也就罢了，还要看两个厉鬼不停地穿墙而过跟顾惜朝嘀嘀咕咕：“公子，小二刚才在厨房把馒头掉地上了，不要吃”，“公子，要天字七号房吧，就那间没死过人”……

　　那梅树精也不是好东西，嘴毒性子又傲，没事不是把自己的小怪龙揉捏的吱吱乱叫，就是和顾惜朝斗嘴——每次都被损的抓狂，每次还不长记性。

　　旁人看不到也就罢了，怕就怕遇上个把游方的道士或是天生通灵的，那才叫鸡飞狗跳。这时候顾惜朝酷吏的气场就会发生作用：他只消挑起眉轻轻“哼”那么一声，顿时寒气逼人，意志力差的眼前甚至会看到雪花簌簌地飘。这时候一般人都会觉得，别说养两只鬼、个把妖怪，只要他不整治到自己身上，养一群也没问题！

　　最让息红泪难受的，是戚少商。

　　他并没有显得和顾惜朝多亲密，可旁人看了，就是觉得他们不一样。往往顾惜朝一挑眉，戚少商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他要做的，跟戚少商要做的往往不谋而合。

　　他们才认识几天？息红泪一想起来就焦心。顾惜朝的血居然能解戚少商的血咒——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吧？解血咒需要至亲之人之血，可戚少商这种身份哪有至亲之人？除非成亲生个孩子！顾惜朝、顾惜朝……她也试过啊，她的血为什么不成？

　　一气之下，她决定和赫连春水先去京城查探。赫连自是求之不得，可戚少商同意之后脸色有些凝重地叮嘱：“京中有人企图饲鬼王、开鬼门，你们先到一步须得万事谨慎。”于是兵分两路。

　　戚少商和顾惜朝一路风平浪静地走完半程，这日错过了宿头，只好歇在荒野里。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几人找了个猎人凿的山洞，生起老大一堆篝火，准备熬上一宿。

　　他们安顿好了之后，风龙无聊地拿小爪子东刨刨西刨刨，竟刨出一个流光璀璨的玉璧。戚少商平日里穿得就不错，顾惜朝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可二人见到这东西都有点目眩。

　　两个人加上一个精怪研究了一番，认定这东西怕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却不知为何埋在这里。戚少商转头对自己的灵龙道：“帮帮忙，看还有没有。”

　　灵龙本来对风龙在土里刨哧的行径极为不屑，此时无奈，只好伸出红色的燃着幽幽灵火的大爪子胡乱抓了几把。本来冻得铁硬的土瞬间现出数道深深的沟壑，而沟里，果然还有两件宝贝：一嘟噜祖母绿串子，一个琉璃盏。

　　别的都还好，但那琉璃盏一出现，顾惜朝立刻打了个哆嗦，戚少商回手便将他拦腰抱起掩在身后，西风也抱起风龙挡在那二人之前。

　　这还不算，连越小凉和玄妙妙也自动从养灵符里跃出来戒备。玄妙妙更是直接一道阴雷劈过去。而那琉璃盏似乎亮了一下，阴雷便自动转了方向，把山洞的土壁炸出好大一个坑。众人顿时都是一凛：不简单！被困在琉璃盏中却能轻易震开鬼王的阴雷，本事怕是不低。

　　琉璃盏忽明忽暗，隐隐幻出一个女子身形。西风立刻朝越小凉使了个眼色。越小凉本已向洞口移动，见状略一迟疑，改掠向那女子身后；西风则踱去洞口——他是天地之气所化的精灵，厉鬼的手段对他来说所为有限，比较安全。

　　戚少商眼睛亮亮的，笑容却一点不见少。见那人影罗裙钗环俱现，便笑道：“这位姑娘，天寒地冻的何苦出来吓唬人？”心中揣度她肯现身来见，应该没什么恶意。

　　那女子的形体渐渐完备，先是迷迷瞪瞪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很感慨的样子，随后目光落在戚少商身上——又惊又喜。在众人反应之前，她便盈盈下拜：“奴原来又被九现神龙救了……一别多年，戚大侠风采犹胜往昔，奴却已作鬼做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戚少商奇道：“我们认识？”一边细细打量过去，只见她穿的是千叠万褶的皇家大礼服，满头的珠翠金钏，容貌虽只是清秀，却只有一股子气度造就的风采。眼熟，的确眼熟。

　　女子凄然道：“难怪戚大侠认不出，毕竟人鬼殊途。但奴从不敢忘当年当年西子湖中断桥之上与大侠的一面之缘。”

　　西子湖？断桥之上？

　　西风：“啊哟，戚大侠，如此佳人美事，你怎么就给忘了？”

　　越小凉：“如今又到佳人埋骨之所，也算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玄妙妙：“原来你也是个风流种子啊！息红泪息大美人真可怜哟……”

　　风龙：“吱吱！”

　　灵龙：“嗷！”

　　一群人只有顾惜朝一个普通人，他本只觉得冷，见了众人的举动猜到该是有鬼，因此见到那女子也不意外，反倒比知道厉害的其他人更镇定，只细细打量。这时有点惊异地开口：“前朝开国元勋长孙元秋的爱女睿丹郡主受天恩获封公主，却在进京途中离奇失踪，终前朝四百二十八年也不曾破此悬案……看你的穿着，莫非正是公主殿下？”

　　那女子矜持地微笑：“不敢，是奴辜负皇恩了。原来我朝已经覆灭，竟已过了四百多……”定睛看顾惜朝，突然面带惊惧：“你？”

　　戚少商突然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原来是睿丹啊，当初知道还有缘再见，想不到却在几百年……后……”

　　心虚的转头，果见顾惜朝在他身后咬牙切齿：“戚少商，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岁零七个月！我发誓！”戚少商指天誓日。

　　越小凉和玄妙妙一旁嘀咕：“发誓？真违誓了阎王爷敢收他么？”然后被灵龙追着咬。

　　戚少商干咳一声，问睿丹：“你又是如何沦落至此？”

　　睿丹这才收回对顾惜朝的凝视，只是未语泪成行：“奴好命苦……”

　　原来当年她从父亲的封地出发前往京城，在此地被不明杀手伏击。那些人似乎是术法的高手，将睿丹扼死后将她的魂魄封入琉璃盏——加了朱砂符的。于是白云苍狗的几百年过去了，若不是今日灵龙的灵火烧了符咒，还不知要被封到哪辈子去。

　　知道勾魂的鬼差很快便来，睿丹也不多说，只急急对戚少商道：“事过境迁，奴不敢怨命，现在只求戚大侠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帮奴将这琉璃盏带去京城给一个人……”

　　西风惊诧插话道：“虽说京城还是前朝那个京城，可你若是前朝开国时的人，那可是好几百年过去了，你还能找到什么人？……你确定让戚少商找的是人？”

　　睿丹甜甜一笑：“他一定在……他说过会等我的。游夏他说话最算数……”

　　“游夏？铁游夏？！！”

　　顾惜朝突然惊呼出声。他一贯清冷、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瞪大了眼睛凶狠甚至带点惊恐地瞪着睿丹，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戚少商走到他身边去，轻声问道：“怎么？”偷偷觉得他缩在毛毛棉袍儿里张牙舞爪的样子很像一种扎了毛的猫——当然他也知道，顾惜朝就算是猫也是只大猫，能小心算计、谨慎谋划、瞬间将敌人撕碎的大猫。

　　睿丹飘忽的鬼脸似后都焕发出光彩：“你认识他？顾……”却在想起对方是谁之后煞住脚步。顾惜朝眯眯眼，不再说话。

　　鬼差其实早到了，此时终于瞅准机会点头哈腰地上前来锁了睿丹就走。人间亡魂入地府是应该的，戚少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惜别。然而睿丹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用帕自掩了口装哭，却低声道：“戚大侠做什么又与顾惜朝搅在一起？”

　　戚少商愕然，却已不能问。待睿丹走了，安排了鬼王和西风自取警戒，他俯身拾起另两件宝物，敛了敛心神，这才回首看顾惜朝。

　　只见他已坐下来拿枯枝捅篝火，乌黑的眉攒着，对周遭的事置若罔闻，只是那熊熊的篝火似乎已蔓延进他的双眼。

　　感到有人看他，顾惜朝抬头，一笑，语气平淡地道：“铁游夏就是无色奉若神明的天机观掌门……因身份显贵朝廷特许不用出家的。他……我夫人与他自幼相识，本是十分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