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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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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蕊这个月裁制了几件衣裙呢?”,老夫人勾唇微笑,神情变得微妙,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身着锦衣华服的母女三人,眼神越发冰冷。
“孙女这个月裁制了四件衣裙,有两件还在霓裳阁赶工中呢。”
“那雅琴呢,你这个月做了几件?”
“孙女这个月裁制了两件春裙。”
闻言,老夫人沉默点头,一旁的王夫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对两个女儿使眼色,不要再讨论制衣话题。
“母亲,我原本不想铺张浪费让这两个丫头裁制春裙的,可想到皇后让我们初五那日赴宴,宴会上贵女如云,若装扮不得体,怕丢了咱们侯府的脸。”
刘氏笑着解释,没想到老夫人“啪”地一声将竹筷扔到桌上,怒不可遏。
沉默许久的云萝被吓得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何老夫人乍然生气,正惶恐地望着自斟自饮的世子,见他神色平静自斟自饮,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察觉到对面的探究目光,傅长风抬眸一笑,随后收回视线继续饮酒。
云萝不解,他亲祖母都气得砸筷子了,他还有心思用膳,莫不是饭桶转世。
“外祖母,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要不给您盛点汤暖暖胃口吧。”,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却看到老夫人温柔地看着自己,笑道,“燕然呐,你来府中这段时间可有裁制春裙呢?”
原来如此,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了,云萝松了口气,在刘氏不安的眼神中摇头,“我日日照顾外祖母也不用外出赴宴,不用裁制春裙,况且三表姐送了我一件她未曾穿过的衣裙,如今的春日穿正好。”
刘氏连忙附和,“是啊,我不曾忘记燕然,特意让雅琴送了一件新的衣裙给她,还打算下个月为她裁制几件合适的,只是府中事忙拖得有些久了。”
闻言,老夫人不悦地蹙眉摇头,瞪着刘氏呵斥,“既然府中事务你忙得焦头烂额,那下个月开始所有账簿交由我打理。”
“不不不用,儿媳忙得过来。”,刘氏哀求着,不顾周围婢子的目光,软下声音和姿态。
“我看你是不上心也不管事!燕然进府快一个月,身上穿的翻来覆去就是这两件旧衣裳,若不是今日看到琪蕊的裙子我倒没有注意。你身为舅母,苛待小辈,还用赴宫宴的借口搪塞我,难道燕然不用赴宴吗?”
“是儿媳疏忽了,儿媳知罪,定不会再犯。”,刘氏惶恐垂头,瑟瑟不安。
“这个月雅琴和琪蕊的衣裙裁制了无数,你难道就不能顺带给燕然裁制一件吗?拿一件不穿的旧衣裙显摆!”,老夫人生气地饮了一口茶,平复了情绪后继续责骂,“我知道我身子不大好了,你们一个个的糊弄我连带着糊弄燕然,我告诉你们不能够!以后我在一日,谁都不许怠慢燕然,否则就给我滚出府。”
老夫人一番话说得云萝热血沸腾,伺候她这么久,竟看不出她仁慈和蔼的皮相下藏着一张犀利嘴巴,心中也因她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感到一丝窃喜和感动,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唯唯诺诺的活着,从未被人正大光明地撑腰,不免心中欢喜激动。
“祖母莫要生气,小心自己的身子,所谓亲疏有别,也难免母亲不能一碗水端平,以后我定会好好照顾燕然,您别担心。”
傅长风看完戏,终于放下竹筷安慰老夫人,顺便意味深长地讽刺了一顿刘氏。
看着刘氏气得面容狰狞,云萝在心中为世子竖起大拇指,毕竟她从未见过话说如此阴阳怪气的男子,嘲讽之言针针见血,年纪大的怕是听得要中风。
“还是长风孝顺。”,老夫人欣慰地拍拍他的手背,略有失望地看着刘氏,叹气道,“以后燕然除了公中的月银,每个月从我名下拨十两给她添置物品,此外燕然母亲的嫁妆和遗物全部在库房里,这几日让人收拾出来点好数目后全部送到她屋里。下月初皇后设宴,燕然也要一起去。”
云萝抬眸,感动地不知如何道谢,可老夫人只是疼惜地朝她点点头,一切竟在不言中。
“儿媳遵命。”,刘氏咬牙切齿地答应,心中却痛得滴血。燕然母亲的遗物嫁妆放在库房十多年,她早就打好主意,准备占为己有作为两个女儿的陪嫁,可如今功亏一篑,让她愤恨又不能显露面上。
傅雅琴和傅琪蕊看到母亲没有反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保持沉默,可心里像是无数蚂蚁挠心,烦躁不已。
姑母留下的东西她们曾经看过,全是难得一见的藏品,还有不少首饰字画出自宫中赏赐,如今拱手让人,实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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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次家宴老夫人发完火后,云萝的日子越发好过,府中的下人待她也比往日更加恭敬。
而燕然母亲的嫁妆和遗物也在三日后如数送进梅轩阁,数量之多,颇为壮观,七八位下人用扁担一箱箱挑到右侧的厢房,来回数趟,终于将宽敞的房间装得满满当当。
望月连连惊呼,待人走后,她和云萝迫不及待打开几个金丝楠木箱子欣赏,只见五花八门的古玩、光芒四射的金银首饰、触手生温的鲜艳布匹,应有尽有,取之不尽。
“哇!这些够姑娘用一辈子了吧。”,望月一脸震惊,没有从惊艳夺目中回过神。
云萝合上盖子,闭眼冷静,这怕是传说中的十里红妆了,此生有幸能见识,不枉她来世间一趟。不过这些都属于周燕然的,她只是世子安抚老夫人的冒牌货,所以她只能看看,不能用之一毫,这简直是折磨啊。
“姑娘,刚刚那些布匹鲜艳华丽,不如您裁制成衣裙,正好下个月皇后设宴,您可以光芒四射,惊艳众人。”
望月畅想着,被云萝打断,“别了,我怕是惊吓众人,还是穿得素净寻常些。皇后设宴,只要能不出丑我便心满意足了。不过,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为何呀,皇后是您的亲小姨,定会护着您,怎么会让你出丑呢?”
小姨?云萝面色惊讶,望月只能继续解释,“咱们老夫人除了侯爷和您母亲,还有一个小女儿便是当今的皇后,咱们侯府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闻言,云萝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加害怕了,她只是想用假燕然的身份哄哄老夫人,如今要进宫还连皇后一起骗,虽然她是个闺阁女子,但是也知道欺骗一国之母乃是死罪.......
望月并没有看到她害怕的神色,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皇后有多受宠,侯府有多厉害,在蓟州有多风光,可话音一转,她语气充满几分惆怅,“美中不足的是,皇后娘娘曾生下三子一女,皆不幸夭折,好在陛下疼惜皇后,待她十年如一日恩宠。”
四个子女皆不幸夭折,这打击放在一般人身上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一位皇后,毕竟她的儿子可是有成为太子的机会。
“宫中寂寞,皇后没有领养其他妃嫔的孩子吗?”
望月四处张望后小声低语,“陛下子嗣不济,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和三位公主,外界传言,谁能被皇后抚养谁就能得到太子之位。所以两位皇子都对娘娘恭敬孝顺,可皇后自从失去三位嫡子后,一再婉拒陛下抚养其他皇子,也就是说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不清楚呢。”
原来如此,云萝嘴张的老大,自古话本子里面都是说帝王薄情,后宫尔虞我诈,可听望月说来,这陛下倒是很痴情,竟愿意将太子之位双手奉给皇后。也不知是否这皇后有倾世容颜,这次进宫她倒是可以窥视一二。
......
在府中平稳度过几日,刘氏特意让人送来几匹锦缎为她裁制新衣,云萝欢欢喜喜地挑选着,让霓裳阁赶在初五那日制好,及时送入威远侯府。
初五一早,云萝穿上制好的石榴裙,上着明黄窄袖短衫,腰佩美玉,并梳了一个可爱的飞云髻,斜插一排步摇,显得她如出水芙蓉,清新可爱,她也惊喜地望着镜中淡妆明艳的自己,开心地转了几个圈满意地出门。
侯府赴宴架势极大,门前早就停好两辆华丽宽敞的马车,车夫也备好马凳,早早守在一旁。
云萝早早到了,等了须臾听到一阵欢笑声,她回头望去看到刘氏母女三人衣着华丽、光彩照人而来。
刘氏穿着得体的明黄色襦裙,端正又不失贵气,发间的金簪和耳边的宝石耳坠更添华丽。
与此同时,傅雅琴姐妹两一个穿着广绣襦裙,一个穿着霓裳羽衣裙,腰间环佩作响,发间珠钗绚烂,浑身散发着华贵气息,相比之下云萝的穿着简洁素净,好在她肤色极白,石榴裙穿得可爱至极。
傅雅琴姐妹俩不仅穿着贵气,姿态也高高在上,明明看到表妹朝自己行礼,却迅速别过头不理会。
刘氏看到两个女儿的戏弄,她也别过脸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计较。
云萝见无人理会自己,便退至一旁等候,片刻后世子穿着蓝衫,玉冠束发,翩然而至,宛如画中谪仙清冷高傲,望之不可及。
“出发吧。”
傅长风开口,车夫麻利地扶着主子上车,刘氏母女三人自然共乘一辆,云萝看到并无第三辆马车,只能咬咬牙和傅长风共乘一辆。
马车启动,十分平稳,傅长风慵懒地闭眼,云萝悄悄用余光扫去,偷偷打量这位不苟言笑的世子。
狭长的凤眼,垂下一片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下是一张薄唇,听说有薄唇的男子最是寡情,看着有点像。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