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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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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迭定了8点的闹钟。
起床的时候觉得脑袋里嗡嗡的跑火车,但还是咬牙爬起来洗漱。
8点半是计划的内部交接时间,她不觉得一切会如想象般顺利,因此即便不在现场,也要做好支援CINDY的准备。
她打开电脑,通过□□接通了内网,然后又确认手机处于响铃状态,这才跑去洗手间。
可惜的是,中间电话一直未曾响起。
苏迭看时间已经是9点,她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给CINDY打了过去。
电话过了很长时间才接通:喂,老大。
Cindy,你在交接现场吗。
嗯,我在。
怎么样?
嗯,还在进行,感觉比较顺利。
苏迭皱起眉,cindy,目前进行到了什么阶段了?
却听见那边厢不知有人和cindy在说什么,cindy半晌才回话筒边:老大,你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我得去忙了,我先挂了。
苏迭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发了一会儿呆。
她的内心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转瞬又命令自己不应该疑神疑鬼。她明明已经说服自己,万事先相信自己过往点滴中积累的认知,不管形式上看起来有多难以成立。
她决定给自己冲杯咖啡,然后再过半小时再给cindy电话。
20分钟之后,苏迭听到了邮箱新邮件的提醒。她看到cindy发出的邮件,确认内部交接已经顺利完成,办公家具,绿植一切都符合验收要求,并且发出了几张现场经过初次保洁后的图片。明亮整洁,井井有条。
然后苏迭看到马天华回复的邮件,大力赞扬cindy在过程中的专业和敬业。他回复里的最后一句话这样说:cindy虽是新人第一次承担内部验收这样重要的工作,但过程中的表现让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的潜力未来有更多可能。
苏迭再拨cindy的电话,这一次,却无人接听。
她想了想,给自己改签了最近一班返回北京的航班。
退房的时候,她看到罗燊未收回的那张卡,拿起来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因为时间尚早,她只是请酒店的前台代为叫车,然后到了西双版纳机场才给秦星和陈青晏发了短信。
陈青晏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苏迭,出了什么事?
苏迭大致同他说了事情过程:今天是我们内部确定的交接时间,我的助手第一次参与这个项目,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这道验收走完,接下来就是公司最高管理层的三次验收了,我们是最后把关的人,需要对结果负责。
陈青晏听了一会:苏迭,你现在赶过去,怕也做不了什么了吧。
陈青晏,我知道,只是如果我现在不过去,就更什么也做不了了。
陈青晏沉默,半晌再说:好,我要过两天才回去,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然后他又说,苏迭,即便是最坏的可能,也不要因此灰心,你,还有我,们。
苏迭深吸了一口气:陈青晏,谢谢你,真心的。
苏迭在飞机上一路都保持了昏睡的姿态。
她少年时一直晕车,每一次外出都是一次兴师动众的筹备,母亲会准备生姜,话梅,膏药,风油精,肚脐上手腕上只要听说有用的,统统给她贴个齐全。
不太管用。半个小时车程总是让她一路战战兢兢,下车吐个稀里糊涂。她怀疑一定是因为这些,所以她小学时代表学校去参加市区的竞赛,总是发挥失常。
再后来有了晕车药,上车前提前半小时吃两片,上车就睡觉,下车安然无恙。
一来二去就形成了依赖。
等自己到了北京,坐车的时候变多,再到后来自己会开车,慢慢的似乎也不再晕车了。但是一上车就犯困的后遗症倒是遗留了下来。
平常她也确实登机就昏睡,但今天她虽觉得眼皮昏沉,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
她想起了自己在商务拓展的第一年,那个时候她和何嘉宁还隔了级。有一天运营商的机房异常断电,辉煌主页有一个小时无法访问。这种事情后来她才知道并不算稀奇,那个年代,辉煌尚不是如今如日中天,而数据中心的运维水平也实属低级。
例会上,她的主管四处和稀泥,觉得按合同这种情况也就是最多赔偿一天的数据中心租赁费用。而彼时何嘉宁刚刚接管整个部门,毫无疑问不能赞同。
内部例会上,他们有激烈的分歧,相互拍了桌子。她记得何嘉宁说:我不认为惯例就应该接受,我也不认为许多困难就是我们妥协的理由。我衡量事情只有一个标准,就是我们是否真的已经尽力。尽力不是不痛不痒,而是我们真的用尽全力,因此才能问心无愧。
那一次何嘉宁最终要到了一百万的赔偿。这是辉煌历史上的第一次,也从此让运营商对待辉煌的现场运维格外用心。没有人知道,她当时被他眼中的坚定撼动,也没有人知道她后来偷偷整理了一份和运营商相关的背景材料,列出了合同中的可商榷地带,以及辉煌按财报推测的一小时收入,她将这些打印出来,偷偷放在了何嘉宁的工作台上。她不知道后来这些是否被应用,亦从来没有和何嘉宁谈过此事。
她又想起cindy从行政部调来前,当时她只是一名前台,负责整个楼层收发快递,开关门以及一些杂务。她注意到她,是因为后来公司为了安全考虑,要求员工必须佩带工卡才能进出办公区。审核的责任自然落在了每个楼层的前台。
但是其他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总能记得每一次进出都像红领巾一样胸口挂着傻乎乎的工牌,但是只有cindy一板一眼。她总是不断的提醒:喂,那位同学,你没带工卡,请到我这里登记一下。
苏迭恰好就在cindy负责的那个楼层。有一天有一名老员工,心情不好与cindy吵架,声称工卡在工位上,就是不登记要往里进。Cindy拦住他,两人言语冲突,末了他说:你一个小前台,狐假虎威干什么。
Cindy当场就哭了。后来是苏迭帮忙收了场。
再后来她有一个招收助理的机会,她找到了她。她记得当时她眼中的欢喜,记得她的感激。她也记得不久之前那一次酒醉,她抱住她说,老大,我不想回行政部,我不想回去。她还哭着对她说:我要和你一起,你去哪,我去哪。
苏迭因为记忆里这些片段,因此劝说自己安静下来,她暗暗叮嘱自己,苏迭,要对这个世界有信心,要对你自己有信心。
飞机抵达的时候是下午4点,苏迭直接从机场打车去了公司。
她带着行李到达办公区的时候,感觉身边有些人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但她仍是如常和大家招呼:是的,我提前回来了。路过公司来拿点东西。
Cindy不在座位上。
苏迭看到她的手机在桌子上,因此决定先去楼层休息区看一看她是否在。
并不在休息区,也不在会议室。
苏迭绕了一圈回到工位时,看到cindy已经回来,握住手机正在发呆。
她走过去叩叩她的桌子,好像以前一样。
但是cindy却像受到惊吓,差点把手机摔出去: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苏迭再给了一次标准答案:我提前回来了,路过公司来拿点东西。
然后她对她说,有时间吗,我们去聊会儿?
Cindy,现场验收都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
我看到邮件了。cindy,苏迭没有追问为什么她没有给她电话就发出确认邮件,她问了她更关心的问题,你注意看过办公桌了吗?
看了。检验报告也有。Cindy的眼神有些游离。
样本是什么?
是同一批木料,我刻意问了,他们也说了。
苏迭又问:是对方检测报告里写的吗?还是只是口头说的,是对方谁说的?
老大。Cindy突然打断她: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Cindy,苏迭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已经全部按照你的流程去做了,你要我问的问题我也问了,这样还不够吗?现在结果很好,大家也都很满意,为什么只有你不满意呢。她的质问连珠炮般的向苏迭袭来。
Cindy,如果我的做法让你觉得对你个人造成了伤害,我道歉。苏迭正色道:但我的本意只是希望我们经手的工作不出问题。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经手的工作就一定会出问题吗?因此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让我去做一次吗?你到底担心的是工作,还是你自己的位置?cindy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歇斯底里。
Cindy,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们改天再谈。苏迭觉得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她转身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