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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三章 大金鹏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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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年关。皑皑白雪中,各家各户张贴的春联和灯笼为天地间的这份白色增添了喜气。
云初霁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欢笑着的人们。小孩之间互扔雪球,闹作一团;大人也少有的没有斥责,而是就着这微不足道的阳光,闲话家常。她的记忆忽然回到了小时候,记得那时每到过年,娘亲总会准备些好吃的和新衣服。父亲偶尔会沉浸在回忆中,但若是她去找,就会停下手中的一切陪她嬉闹。
她曾觉得父亲比他更喜欢过年,当时父亲的回答是,他喜欢的是这种过年的感觉。
之后与师父在一起,整个冬日变成了一年中最无聊的日子,林子中的动物相继蛰伏,她几乎所有的日子都要与机关为伴。只有年三十那天可以稍作休息,听师父讲各种故事,其中听得最多的,便是对她女儿的思念。
今年的冬天,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理解了父亲当时说的那种感觉,这种生活的气息,很美好。
脑海中,突然浮现师父对她的嘱托:要做一匹孤狼。可是狼明明是群居动物,不是吗?
于是,云初霁毅然决然地决定去找人拜年。陆小凤不知道在那边喝酒,在没收拾好心情前,花满楼那里她也不准备去,那么只有一个去处了,自然是朱停朱老板和老板娘那里。
过年自然得带礼物。这个礼物自然还是从书斋顺的。除了蜀中的那家还不曾去过之外,云初霁这些日子接连去了都城和河南的那两家,看看情况,顺便顺些不值钱的玩意和银子。
此次去朱停那里,她也不担心会给他带来麻烦。年关比武的这些天一向是玄墨阁最繁忙的日子,平时没有来找她,这时候就更不会来找他。
老板娘自然是热切的欢迎了云初霁,还送了她两件衣服,一件冬服一件春服。朱停则是送了她特制的飞镖,惹得老板娘翻了他一个好大的白眼,埋怨这礼物太过煞气。云初霁倒是对这礼物喜欢的很。当初在山上时,她就是飞镖用的更顺手些,只可惜在日常的练习中已经消耗殆尽。飞针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师父拥有的材质有限,这些飞针都太疲软了些,若真遇强敌,怕是要落入下风。这些日子接连去书斋,也是想找些合适的暗器,可是都没找到,让她好生失望,却不想朱停居然为她准备了。
这位出了名懒的人居然会为她做暗器,让她不由不心生感动。
所以,只待了两日,云初霁便与二人告辞了,一来不好意思过多打扰;二来也是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她是个麻烦,身世被人叫破之后,玄墨阁的人肯定会来找她。云初霁自然想不到初岚为她改名,是不想她重蹈覆辙,只道可惜了师父的苦心,自己居然因为长相被人轻易认出。
同时,她还想不通,为何玄墨阁的人还不来。他们不来杀她,难道还等着她去灭了玄墨阁不成?
她不是不相信当时在花家密室中的那些人,但是以玄墨阁获取情报的手段,现在还毫无动作,就显得格外奇怪。
因为心中存疑,云初霁不顾师父临终前的遗言,悄然入蜀。
蜀中的那家书斋也无甚特别,没有过多的讯息。
犹豫了片刻,她决定,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去玄墨阁周围看一看。
玄墨阁在一处峡谷中,两旁山势陡峭,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通过峡谷,是一大片树林。夜色朦胧,树影婆娑,衬着这树林更为诡异。云初霁抬头望向茂密的树林,想必即使是白天,林中也不会多明亮。这林木茂盛,即使是冬末春初也不逊色分毫。更兼此地树木杂乱,极易迷路,当真是一处藏匿的好地方。
幸亏云初霁自小就习惯于黑夜在山林穿梭,这里的形势虽有难度,却也阻碍不了她。只不过,出了林子后,她却停下了。
只见远处能远远地看见一座石堡,但这石堡和树林之间,至少有三里没有植被,想必是泥土被人做了特殊处理,才能寸草不生。
这样即使有人穿过树林,也能在顷刻间暴露在石堡前。而石堡的墙壁上全是机关,势必叫闯入的陌生人有来无回。
这也是师父一直提醒她的原因,石堡只能从内部攻破。所以,师父的计划是,引出墨组的人,让云初霁杀了,然后穿上其衣服,易容混入。她此前的暴露,原本也是一个良机,只可惜玄墨阁没有上当。如此说来,只能靠师父准备的那个东西了。
眼见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云初霁悄然退回了树林深处,一路回撤,回到了出发时的那间旅店。
旅店中的店家和旅客还在沉睡,云初霁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悄然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云初霁没有在蜀中待太久,那里毕竟是玄墨阁老巢所在,定是遍布他们的人手。她纵然想进去,却也不想是横着被人给抬进去。说不定,连抬都不抬,直接往哪里一扔了事。
转眼已经到了三月。
玄墨阁的人还没有来找她。这些日子来,云初霁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也没有特意隐藏行踪。玄墨阁的人若是真要找她,不可能找不到。
难道是他们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晓了父母身亡的真相?的确,若是没有遇到师父的话,她是不应该知道的。
另一个她想不明白的是,师父为何要让她去寻故人。据她猜测,故人只可能是他们同时见过的陆小凤,可她连该让陆小凤寻什么真相都不知道,又如何求助他。
春风夹杂着些许花香,钻进了云初霁的鼻子,让她不由地想到了一个人,旋即有些烦闷的心也沉静了下来。
那个明明应该有诸多烦恼的人,却活得很轻松、很自在。因为他不仅仅是活着,而是用他的心他的情去感受这世间的美好,去享受生活的惬意。人世间不是没有丑恶的一面,但他愿意去包容、去谅解。
云初霁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才能处于此等境界,所以才会羡慕、仰慕、爱慕。是的,爱慕,这些日子,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那又如何呢?她要做的事,她要面对的一切,注定让她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感情。她不想让他多增一丝一毫困扰。倘若她死了,一个朋友总比一个钦慕她的姑娘,会让他感觉好些。
“花满楼……”
乍听到这个名字,让云初霁一惊,还以为被人叫破了心事,再一听,却是两人在讨论近来江湖中发生的事。
一人说:“是呀,听说他正和陆小凤一起调查青衣楼。”
青衣楼?云初霁在书斋的书卷中见过这个组织的一些记载。传言这青衣楼共有一百八十楼,行动诡异、作恶多端,在三年内犯案八十起,接连害死三百多名绝顶高手,就连少林寺铁臂大师和武当石雀道人也为其所害。他二人怎么会惹上这青衣楼?
这两人显然所知不多,聊着聊着便扯到了青衣楼的种种传言上。有些地方所言之详细,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一般。但云初霁见过书斋的记载,当然知道他们不过是胡诌。
她心中了然,向小二笑了一杯酒,款款地走了过去。
那两人见这番对话果真引来了佳人,暗自窃喜。纷纷转过头去,想给佳人一个好印象,却不想这一转头,却是看呆了。方才只看到了侧面,现在瞧来,只见这佳人肤白胜雪、身姿娉婷,最引人的无疑是那双眼睛,她那娇俏琼鼻和朱唇皓齿都比不过那双眼睛。只有将山水间的灵秀全都点进其中,才能造就如此一双明眸。眼波流转间,只觉春色都黯淡了几分。
云初霁清咳了一声,为二人斟满酒,笑道:“两位公子知晓得真多,能否也说给小女子听上一听?”这声音犹如涓涓泉水,不苏不媚,很是悦耳。
这二人经她提醒,如梦初醒,自觉失言,忙不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人忙道:“好酒,好酒。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道这么好喝的酒。”
另一人生怕被他抢了风头,立即说:“就是,就是。姑娘的酒果真不同凡响。”
这明明就是酒家的酒,两人却吹捧起她来。云初霁心道好笑,也不点破二人心思,又给他们一人到了一杯酒,笑道:“既然酒好喝,那就多喝点。喝了酒,才有力气说故事不是?”
这二人在这一杯杯酒中,慢慢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倒出。其中不乏他们吹捧自己的事迹,但每当这时,云初霁便会再次将话题引回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只可惜,等这二人相继醉倒,她也没有套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陆小凤和花满楼此时应当在山西。
她放下酒壶,向小二结了酒钱,看也不看这两人,转身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