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告白 ...
-
而这个问题，在某一个月明星稀时，她找到了答案。
她开着窗，窗帘吹到她的脚上，感受着冰冷的地板，她看着外面夜空，满月。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啊，弦月已过，满月到来。
她穿着孙冉送的衣服追去停车场时，好像那天就是满月。而想到了孙冉，就无法自拔的再次在脑海中响起那句话。
这一次，宋斐想到了别的事情。
她向窗户走去，然后坐在阳台外面，双脚悬空。这里只是二楼，但恐高的宋斐低头依然晕眩。
又联想到，孙冉当时是什么感受？是解脱还是其他？不知道啊，除非她试一下。
其实宋斐曾经想象过自己如何死亡。
她不相信神，但又在死亡的领域里祈祷。如果给我一个机会，向神明许愿关于死亡的课题，她希望她的死亡是有所准备的。
请不要让她戛然而止于这个世间，悔恨遗憾。她不能有所控制的到来，也希望能给爱的人不留遗憾的死去。那怕想孙冉一样。
第二，如果神明保佑，再赐予她一个机会。她希望她能顺利的老死。人们总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对于死亡的苛刻。就像是婚姻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出轨丧偶离异等所有选择中，最美好的结局。衰老而死，是刨除癌症，自杀，猝死，战争，意外，等等人生不可抗力的意外之外的美好结局。她从不怀疑生命的无常。
最后，如果她再贪婪一些，她希望她可以死在一个秋天的下午。看着橙红色的枫叶落下，耳边是燃烧的柴火声，躺在家中的摇椅上，阳光照射着她，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刹那间回想起她无用的一生。只是想想就会让她感到慰藉。
但很可惜，她是一个所求无度的人。最好那时，她的父母已经过世，认识她的人缅怀于她而不悲恸。最重要的是临终前，她所爱之人能在眉心赐予她神圣的一吻，让她往生路上不再迷惘。
骤然，眼泪无法止住的从眼角滑落。
因为，她看到了那个人的长相。
是那个她呼唤了千百遍的名字。
宋斐转身跳了下去，然后跑去那个房间。她现在，立刻，就要去见她！她无法等待，她无法忍耐，她要现在就看见她，一刻也不能等。她有些话，想告诉她。
一定要要告诉她。现在，立刻！
正要睡觉的杨幼安差异的抬头看着冲进来的宋斐，从床上站起来询问：“怎么了？”她现在很慌乱。她很少看见宋斐这么慌张，甚至是不加掩饰的迷惘。而这些日子就已经让她足够的不安。
她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指尖的湿润让她更加无措。
“你，哭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现在很担心，十分担心。她发生了什么！
但宋斐对着她坦然一笑，没有管脸上的泪水。
“这不重要，”这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这个生命太短了，真的太短了。短到她们现在已经相伴二十年，却没有机会说一句真话。她不想管了。孙冉说的那句话，她终于懂了。她也懂了，她有何会在一切都步入美好的前一夜，黑暗中的黎明时分选择终结了自己。
因为她们，习惯了苦难。
不，应该是，沉迷于苦难。
她们习惯了痛苦，那怕是痛苦已经过去，但她们永远的沉迷于痛苦的恐惧之中。因为在曾经的挣扎中，成为黑暗的一部分。黑暗走了，她们也暴露在阳光之下。最终也会曝露而死这一种结局。
唯有死亡，才能才能终结她们的不堪。唯有死亡。这世间人们往往什么都掌握不了，但死亡，却可以。最美又最绚烂，如蔷薇十字一般永不凋零。
宋斐懂，那逃离地狱的第一夜，熙熠又明媚，美好的都不敢触碰。她们享受在阳光下，感受久违的光明。但不久后又发现，黑暗根本没有离开，早就根植于内心，每一个白昼，每一个夜晚，每一次看到和她们有相似经历的人事物，她们都会被重新拉扯。她们在内心中，其实早就死了无数遍。只是看哪次真的执行了而已。而孙冉，已经执行了。
她们是吸血鬼，一群暴晒在阳光下，只会加速死亡的物种。和黑暗纠缠又与黑暗融为一体成为它的养料。
所以孙冉才告诉她，宋斐别像她一样。
宋斐甚至从没有告诉过她任何，但孙冉还是看透了宋斐的内心。宋斐，别像我一样。别和我一样，受够了挣扎，最后选择放手。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让事件过去，更让心过去。
不要再沉浸在黑暗中了，更不要认为自己得不到美好了，不要看到一丁点美好就感动的不得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是以什么状态在看这个世界？你是以身处地狱的状态在仰视看着这个世界！不然你怎么会因为看到路边寻常的一枝花而流泪，不然你怎么只要站在街道上就会流泪，不然你怎么会认为自己不能拥有爱。因为你正在深渊中仰望着这个世界！
而孙冉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她，宋斐！如果你不再改变，我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没有例外。
宋斐终于不再傻站着，开了口。
“刚才我想，如果我有一天死去，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宋斐！”杨幼安眼神严厉的警告她。她现在听不得任何的多余的悲伤，尤其是关于宋斐的，哪怕是她本人提及。
“你先别生气，我刚才想啊，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我会是怎么死？我很贪婪的希望，我希望我能老去。我希望我能在秋天的一个下午离去，看着屋外的枫叶和屋内的柴火，身边有我最爱的人。你猜，”
宋斐看着杨幼安，眼神灼灼，接着一顿： “我看到了谁？”
这句话就像带着风的叹息，缓慢的刮过两个人的心。
杨幼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似乎又无法吐纳，似乎已经明白又似乎也无法说出。但同时，看着宋斐的眼睛也莫名的跟随她的思路。
她想，如果换成她死，
她希望身边是谁？
她没有办法离去的，又是谁？
下一秒，杨幼安紧紧抱住宋斐。她终于知道宋斐来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慌张了，因为，她也无法等待。她也无法停止。她也想，告诉她。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宋斐埋在最爱之人的脖颈处，这是她最爱的拥抱。她想把她融化进怀中。永不分开。
最后轻声的告诉杨幼安：“所以，我跑过来找你了。”
如果下一刻就是分别，她无法原谅自己没死在她的怀中。
那一刻，杨幼安无法忽视自己耳边的震震心跳声。如雷贯耳。
她压抑了多年的某些想法，再次，席卷而来。
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
“那…如果现在是最后一面，你会说什么？”杨幼安把她推开问她。她眼神中的光，太亮了，她有些看不懂，但不妨碍她的思考。
如果这是这辈子最后一面，我会说什么？我会说，
“我爱你。”宋斐回答了她。
“我爱你。”宋斐再次重复一遍。
“我爱你！”她想把这些年没说的都说尽！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宋斐提高音调。
我想说很多遍我爱你。
把之前没说出口的我爱你，都说出来，一次不差！
“我也爱你。”
这句一出，宋斐瞬间停了下来，结巴的说：“你，你说什么？”
杨幼安笑了，然后笑容又放下了面色郑重。
这一次，她不想逃避了。
她重复了刚才话：“我也爱你。”
她们说过很多次爱，开玩笑的，感动的，痛苦的，开心的，幸福的。但这一次，两个人没有说它的意义是什么，但两个人却又都知道，这一次的我爱你，是不一样的。
宋斐反应了一秒，之后猛的把杨幼安拉过来，吻上了她。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就像是她心里想过那样的无数次。去她妈的死就死吧，谁还管明天。瞬间唇齿间，相互交融。当她以为她一定会被打时，一直没有反应的杨幼安，回应了她。
而这一回应，宋斐先是一停，之后如火山爆发一般不可收拾。
两个人，就这样吻了好久，吻的很深，像想要把对方都吞进身体里，如同要一下子就一解这些年的饥渴。
等宋斐离开她的唇时，杨幼安甚至又追随着想再次加深。但被宋斐发自胸膛的笑声笑的一羞。
完了以后肯定会嘲笑她，杨幼安想。但她现在根本不在乎。
因为两个人头靠着头，享受着这渴望已久的甜蜜时光。
现在杨幼安真想反驳郑舒的那句话，谁说现实没意思？现实可真是太他妈浪漫了！
呸，死宋斐，都赖她，又教她骂人。
然后狠狠的给了宋斐肋骨一杵子。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