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上》夏日鹿

11、第十一章

　　傅寒进关之后，在机场免税店看到了季念用的那款香水——yellow diamond。

　　他往身上喷了两下，然后买了一瓶。

　　总感觉被这个气味包围着，就像抱着某个人时候的感觉。

　　而季念从机场出去回到车里就一直发着愣。

　　她双手支着方向盘，低着头，脑海里反复重播着刚才离别时的画面。

　　那个吻，带着绝望的味道。

　　感觉是一种对现实的妥协，对命运的让步。

　　季念自己回想了一下，自己给傅寒的态度似乎一直都太悲观了。

　　她不知道傅寒下了多大决定面对多大的困难才能在情人节那天来到她所在的城市陪她，但她始终觉得这样的感情要成功是天方夜谭。

　　虽然和傅寒接触的不多，对他的了解也少之又少，但感觉他其实是个极其细腻又敏感的人。

　　似乎在昨天晚上季念对他说“要不就算了吧”的时候，他可能心里就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感情这种事情，永远不是一个人坚持就有用的。

　　他们两人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交，不过是一场意外的邂逅，能有多深的感情？

　　只是他们两人看到的未来是不一样的。

　　从一开始他看到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结果，所以他觉得不管过程多难都没有关系。

　　而她看到的是两人无论跨过多难的坎，最后还是很难在一起的结果。

　　两人对结果的认知不同，那么面对过程中的坎坷必然所愿意付出程度会不同。

　　要她放下工作生活来回坐二十几个小时飞机只为了见他那么一天，她是做不到的。

　　只是……

　　季念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确实，和他接吻的感觉很好。

　　看着他的时候也确实会心动，会有从来没有过的心跳加速浑身发热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喜欢的表现。

　　但她也知道喜欢这种东西能存留的时间是很短的，见面的时候这种感觉再浓烈，一段时间不见就会淡下去。

　　喜欢的程度和愿意放弃的东西成正比，越是喜欢，越是舍得放弃的更多，等喜欢的感觉弱下去了，就会意识到有些东西其实根本不值得放弃。

　　而那时候就会意识到，这种感情不过是自己的绊脚石。

　　她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开回家。

　　到家的时候傅寒发来一条微信。

　　-傅寒：准备起飞了，落地联系。
　　-季念：好。

　　季念到家后回到工作台前开始画画，她落笔的时候好几次都脑子一片空白。

　　夜晚天空突然打起惊雷，下起狂风骤雨，这种天气总给人感觉像是电影里飞机失事的夜晚。

　　季念忍不住看了好几次手机，时不时刷一些时政新闻。

　　她以前从来没担心过飞机失事这种事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不安起来。

　　她看着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连成一条条水线，把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思念逐渐蔓延，季念拿出手机，看今天拍的傅寒纹身的视频。

　　这么几个视频翻来覆去看，季念觉得自己似乎是中毒了。

　　关掉手机，季念去泡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本来想回自己房间睡，经过客房的时候突然驻足。

　　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住她一样，她走了进去，看到被子和床已经被整理干净了，应该是傅寒叠的。

　　她坐在床的边缘，抚了抚枕头。

　　想到昨天傅寒还睡在这里，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她侧着脑袋躺在了枕头上，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似乎能隐约感觉到傅寒的味道，然后她盖上被子，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似乎隐约还有被他拥抱的感觉。

　　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还没到飞机落地的时间，季念觉得整天就这么盯着手机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到学校去继续做设计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来到学校她的工作台，人台上是她完成了一半的衣服，是她之前画稿上的那件礼服。

　　之前就觉得做出来的效果不好，她觉得可能是面料选择的问题，虽然确定了用缎面，但她买的面料太薄，无法定型，今天她从家里带来了一卷偏厚的缎面，准备重新开始剪裁。

　　忙了一上午，中午才想起来看手机，果然收到了傅寒的消息。

　　-傅寒：落地了。
　　-傅寒：想你。

　　季念本来想回“我也想你”，想了想觉得太过肉麻，最回了一条“辛苦了”。

　　傅寒一落地发现有好几条经纪人虞静消息和未接来电。

　　-虞静：落地马上到公司来一下。
　　-虞静：有个戏的男主角要找你。

　　傅寒二话不说打了车到公司找到虞静，她手里正在拿这个剧本，热熔装订的，封面上《蜜吻》两个大字。

　　她看到傅寒的时候一脸兴奋：“傅寒你来了，快给你看个剧本，人家制片人赵姐点名了想找你。”

　　“是之前合作过的那个赵姐么？”傅寒在她对面坐下，随意翻了翻剧本。

　　“是的，之前那部你男二号的戏记得么，片方特别喜欢你，说你很有火的潜力，这部新的戏男主角让你去试戏么？”

　　傅寒把剧本合起来，蹙眉道：“有吻戏么？”

　　“有两三场吧，具体没注意。”

　　“那……能借位么？”傅寒表现出了明显的不乐意。

　　虞静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阴阳怪气：“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谁拍吻戏还借位？别说吻戏是真的了，就算舌吻，床戏，导演要你真的上你也不能推辞，你当演员在整个娱乐圈是食物链顶端的么？是底端的你懂不懂？特别是你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有制片人看上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虞静平时的风格就是这样，喜欢训诫手下的一些艺人，让他们都乖乖听话。

　　其实一直以来傅寒都挺感谢虞静的知遇之恩的，她知道傅寒的情况，也会尽量给傅寒找一些轻松赚快钱的工作，她手下有很多艺人，傅寒绝对不是那个最听话最懂这个圈子规则的。

　　但以虞静看人的眼光，她一直相信以傅寒的条件只要有机会拿到主角，一定是红的命。

　　她带出过不少明星，她的眼光不会错，傅寒身上有一种其他艺人身上都没有的神秘感，让人想更加了解，而往往这样的人是特别容易吸引死忠粉的。

　　就像傅寒，微博粉丝虽然才几万人，但活跃度都很高，傅寒有新的作品他们会天天打榜刷话题，没作品也会找以前的材料出来自己做素材，可以说粉丝的粘度极大。

　　而且他的粉丝偏理智型，没有那种私生饭，都是统一组织时间去探班，通常这种粉丝团团长都会和经纪人搞好关系知道明星行程，但虞静手下艺人太多，所以她不负责这个事，专门给傅寒安排了一个小男生助理冯轩，负责交接粉丝的事情。

　　虞静见傅寒一脸没有被说服的样子，尝试把话放软说：“傅寒，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你现在还年轻，娱乐圈虽然对男人的年龄来说没有那么苛刻，但是入这个圈子的黄金走红年限也就三到五年，如果你混了几年还是默默无闻，之后很容易给别人造成一种你红不起来的既定印象，这样以后有好的项目也不会找你，否则为什么都说出名要趁早，就是因为你如果好几年还没点水花，会被别人认为你不会有水花，也没人愿意在一个摸爬滚打几年还糊着的小艺人身上，不如押宝在新人身上。”

　　“静姐，入行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要做的不是明星，而只是希望做一份能赚钱的工作。”

　　“那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啊，”虞静指了指桌上的剧本，“你拿了男一号，以后还怕钱不够赚？你没准一夜成名变成顶流也有可能，娱乐圈就是这样，充满无限可能。”

　　傅寒自顾自摇头，好像并没有兴趣的样子：“我没有想那么多。”

　　“那你什么意思？”虞静双手抱胸，一脸不悦，“你是不想接”

　　“我……不想拍吻戏。”傅寒说。

　　“你……”虞静指了指傅寒说，“你也真的是太自视甚高了吧？你知道娱乐圈有底气说这话的都是些什么人么？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有资格说我不要这个不要那个，而像你这种在底端的，没有选择权力。”

　　“我有啊，”傅寒抬起下巴，“我可以选择不接。”

　　虞静气得有些发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小艺人这么好的机会因为有吻戏不肯接的。

　　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但凡是别人，这人以后就直接被她打进黑名单，以后什么工作再也不会给他接，但虞静一是觉得傅寒有潜力，二是觉得傅寒的遭遇挺可怜的。

　　虞静也不想和他置气，只希望他考虑清楚。

　　她对傅寒说：“傅寒，我知道你的情况，你别指望我对你的同情和可怜成为你在这里给我甩脸的资本，你要知道如果我不给你接工作，你就没有收入了，到时候你的妹妹怎么办，你想过么？”

　　虞静的话戳到了傅寒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那双极漂亮的眼睛暗了下来，垂着眼皮说：“你让我回去考虑考虑，过几天给你答复好么？”

　　“可以，不过我只想听一个答案，如果我听到的不是我满意的答案，你就做好以后被雪藏的准备吧。”虞静说着把剧本重重地砸在了傅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