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代表》彬彬曲

2、第 2 章

　　作为《城市晚报》记者的我也是学医出身，也曾从事过医药代表这一行，对此事一直关注。并非我幸灾乐祸，这是记者的职业习惯。一直没有官方媒体的报道，我知道这事肯定被封杀了。事实怕永远也说不清。作为记者应还公众一个真实，以绝谣言，让清者自清。既然从正规渠道得不到消息，我只能动用我的私人关系了。我于是打电话向省立医院我的同学江波打听。一问才知，确有其事，起因是一名婚检的医生查出艾滋病抗体，才牵出了这一连串的事，但绝对没有网上传的那么多人、那么可怕。
　　“那么医院为什么迟迟不澄清呢？”“这事毕竟是丑闻，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在内科担任副主任的江波说。“可是沉默不等于承认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医院想低调处理此事。”“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说。“这里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我现在还要病历讨论，说话也不方便，改天我请你。”“还是我来请客吧，因为我采访你，你向我报料。”“老同学就不要逞能了，你那几千元的工资还是留给自己吃饭吧！”
　　江波的话说到了我的痛处。我们是医科大学的同学，关系不一般，毕业那年正赶上□□，那时我是闹得凶的一个，不是他劝会上北京。我们那时大学生找工作没有现在这么难，可我偏偏爱好文学，喜欢鲁迅。作为□□分子，能分在省城一家区医院的小科室，已经很不错了，但心里，仍不忘文学事业。后来终于辞职在当地一家文学杂志社做编辑，发表过几篇小说诗歌。谁知文学越来越不景气了，后来又做了医药代表。江波知道我心高气傲，当然不好意思在省城作，南下广州，北上京城，折腾了几年，也没见发什么大财。
　　“主要是你太正直了”，江波经常说。十年前省城晚报招聘记者，凭自己的实力当了一名文艺部的记者，也算圆了文学梦，找到了还算满意的归宿。江波最了解我，当年我们成绩不相上下，如果不弃医从文，肯定在某个领域独当一面了。我有时也迷茫，但不后悔，因为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人各有命，我常对江波讲。我天生不是当医生的料，太爱幻想，给病人手术看病，早晚要出事的，我学会了自我安慰。
　　从江波那里我知道了一手资料。后来省立医院终于坐不住了，开始辟谣。由于掌握了真实情况，医院的公告先是竭力否认，但说得含糊其辞、不痛不痒，终不能理直气壮。那家医药公司也几乎同时在网上发表声明，但更短，干脆说公司并无此人，纯粹有人为了商业目的捕风捉影，本公司保留法律起诉权。
　　医院的公告是借助卫生厅网站发的，我知道事情闹大了，政府已开始干预事件的进程，这里面的水很深。这时网上开始公布爱滋女的照片，没几天传出了女孩自杀的消息。经抢救终于脱险了，女孩的情绪不太稳定，说要见记者。由于我有学医的背景，成了理想的人选。我自己正想采访她，不想她主动提出约见文字记者。可见这个女孩一定有故事，只是这个故事不一定能见光，但知道了总比不知道好。人都有好奇心，有些事不是当事人亲自口述，怕连做梦都想不出来。